呪穢雙子 - 十一章:海邊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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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走廊上，零強迫自己抬頭挺胸，她將內心的恐懼壓縮在某個小角落。看著來往的人們，她還是有些膽怯，有些人和一般人不太一樣，臉色慘白目光迷離。有些身上插滿了氣管，有的則是喉嚨開了個大洞，更有些人和剛剛那個小女孩的外觀相似，甚至更嚴重。

　　一位穿著粉色連身服的人，頭部有縫補的痕跡，些許血珠沁了出來。不遠處站著的人伸手挖著喉嚨，出腥紅的液體。樓梯處那個人壓著肚子，當他轉身，零才看清楚祂捧著一團環繞著的腸子……

　　好在這些人並沒有和她接觸，否則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當場尖叫。

　　腦海中不斷告誡著，這都是假的，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領了藥，驚魂未定的零走出外面，直到回到麗香身旁才終於安了心神。

　　｢都好了？｣麗香問。

　　｢嗯。｣

　　｢妳的臉色……｣麗香覺得她氣色很差：｢還好吧？｣

　　回想剛剛的場景，零有些恐懼。不過她說：｢嗯，我沒事。我可以適應的。｣

　　聽她這麼說，麗香也沒有繼續追問，看了一眼病棟後，驅車載離天野零。

　　行駛了一段，麗香忽然開口。｢小零，幫我拿一下後座的盒子好嗎？｣

　　｢嗯。｣遵照麗香的指示，將後座的盒子取了過來，那是一個四方形的盒子，用著紅色亮指包裝，兩條柔繩在底部交錯，繞過上面打上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是？｣零疑惑的看著躺在手中的東西，它看起來像個禮物。

　　｢拆開來看看。｣

　　｢好。｣她本來就好奇裡面的東西，得到允許後雙手靈活的將它打了開來。

　　裡面是肌襦袴、長襦袴，一套白衣，以及緋袴，標準的巫女裝束。

　　零有些看傻了，一旁又傳來麗香的聲音：｢喜歡嗎？｣

　　｢嗯。｣零用力的點頭，她很喜歡。只是想到告誡，她又有些膽怯了：｢可是月彌老師不讓我穿，說……｣

　　零想說這套衣服會被｢祂｣們覬覦，只是小倉醫生的話，她又不知道該不該這麼說了。

　　｢這不是真正的巫女服，這是訂做的，雖然很像，不過還是有不同的。｣

　　聽完解釋，零開心的露出笑臉，用力的點頭：｢喜歡，零喜歡，謝謝麗香姊。｣

　　｢盒子下面還有一串手環，這個可以讓妳避免靈體……｣說到靈體二字，麗香止住了話語，改口說：｢它是姊姊替妳祈福用的，要隨時都戴著哦！不然就辜負姊姊了。｣

　　｢好！｣零一口答應。將銀製手環套在手腕上，陽光打照下來亮閃閃的，她非常喜歡。

　　車輛行駛在公路上，麗香又問：｢妳有沒有想去哪裡？前段時間我不在神社，沒趕上妳的誕辰，今天想去哪裡或者想吃什麼，只要姊姊辦得到儘管開口。｣

　　零想了想，沒什麼想法。她的記憶就只有神社和學校這兩個地方。她很懷念神社，不過時間不早了，回去神社明天根本趕不回來，雖然她內心有個聲音，讓她躲回神社，可是她知道月彌老師不會允許的。

　　像是猜透零的心思，麗香又說。｢既然沒有想法，那就去我想去的地方，禮物要收好哦！不然掉了可不會給妳第二套哦！｣

　　麗香話才說完，零都來不及會意，車速陡然攀升，這讓她急忙護住裝著巫女服的小盒子，將她捧在懷裡，就怕一個不注意東西會不翼而飛。

　　跑車飛快地奔馳著，周圍的景色不時從面前落到身後，直到下了閘道之後，車速才緩和一些，麗香載著她來到一片海灘，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堤防邊。

　　兩個人站在沙灘上，鞋襪被零放在了車上，光著腳踩在沙灘上，鬆滑的沙子被陽光照的暖活，一半的夕陽落入海面，整片大海金光閃閃。

　　｢喜歡嗎？｣

　　｢嗯，很漂亮。｣零開心的回答。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海，寬闊的大海以及不時被拍打上岸的浪花，她內心的壓抑像是全都消失了一樣。

　　｢零，我們來比賽。｣麗香牽起她的手指著右邊：｢妳從那一面，我從這面，我們來比誰撿的石頭多！時間十分鐘為限，好不好？｣

　　看著那一片沙灘，零有種衝動想躺在上面打滾。對於麗香的提議，她有些不懂，也不太捨得離開對方。可是又期望贏得勝利，讓對方稱讚自己：｢好啊！｣

　　十分鐘過去，零看著自己堆積的石頭，以及麗香身前的石頭，兩者明顯對比，面對麗香的笑容，她有些不開心了：｢麗香姊，妳是不是騙我？｣

　　看著自己身前的三顆石頭，麗香笑容更湛：｢騙妳什麼了？｣

　　｢妳根本沒有認真！｣零不太滿意，自己撿了二、三十顆，麗香只撿了三顆，而且三顆還是一開始就在附近的，期間她一直看著自己東奔西跑，早知道會這樣她根本不想比賽，這樣少了很多相處的時間。

　　｢沒有哦！這些不是石頭。｣

　　零不解，這些分明就是石頭：｢不是石頭，是什麼？｣

　　｢是煩惱哦！｣

　　麗香說著，擲起一顆石頭，用力的朝海面丟去：｢佐藤真一——你這個大渾蛋——｣

　　｢撲通｣一聲，石頭落入了遙遠的海中，麗香又擲起一枚：｢佐藤你的家人，也全是豬腦袋——｣隨著麗香的吶喊，這枚石頭又落入了水面。

　　佐藤真一是麗香的戀人，天野零知道的，只是她不懂為什麼麗香姐會罵對方，而且為什麼要丟石頭？她不知道該不該問，這時麗香轉身過來，堆滿了笑容：｢要不要試試看？每一顆丟出去的石頭，就是心裡的煩惱，它們會依附著石頭被妳拋出去沉入水中。就算它想回到妳身邊也要很久很久的時間哦！｣麗香說的很真誠。

　　零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撿起一顆石頭，試著學著麗香，將她丟出去：｢我討厭學校。｣

　　石頭脫離她的手掌，急墜的拋物線沉沉的落在沙攤上。

　　｢不行！｣麗香搖了搖頭。｢妳要大聲的喊出來，這樣才有效哦！而且也要用最大的力氣丟出去，這麼近它很快就會跑回去妳身上了。｣

　　｢嗯……｣

　　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再度擲起一顆石頭，準備投出去前，先左右確認有沒有其他人，隨後深深吸了口氣：｢我——天野零討厭學校——｣

　　她大聲的吼叫出來，石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入了海中。

　　這聲嘶吼下，內心的陰霾彷彿真的抽離一些，這讓零有些出神，注視著身前堆疊的石頭，她又拿起了一顆，凝望著海洋。

　　｢為什麼要討厭零——｣

　　｢零不是怪胎——｣

　　｢我也想要和妳們當朋友——｣

　　一聲吶喊就有一顆石頭沉入海中，零心底的煩惱彷彿無窮無盡，石頭根本不夠她丟。

　　在這段過程中，零正不斷傾吐她的痛苦，並沒有察覺到一旁的麗香默默的站到身後，嘴角的笑容早就消失了。

　　不知不覺間，石頭已經揮霍一空，正當她想在擲起石頭，才發現身前空無一物，就在這時，一雙溫柔的手從後方輕輕抱住她：｢不要擔心，總有一天妳會教到真正的朋友，有自己美好的人生。｣

　　｢嗯……｣

　　零不太清楚麗香怎麼了，她只覺得麗香似乎哭了，她的身子在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麗香才鬆開她，夕陽餘暉下零發現麗香的眼眶微微泛紅：｢麗香姐，妳怎麼了？｣

　　｢沒有。｣麗香別過頭去，不去面對對方，看了一眼落在沙地那顆石頭，那是她心底的煩惱，唯一無法排除的，那是來至對零的擔憂……

　　夕陽落入海面，天色黯淡，兩人回到車內，麗香載著零去附近採購，並告訴她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試著閱讀或者烹煮，將心思轉移。不要去糾結那些困擾的事情，因為越是去想心情就會越煩。

　　車輛慢速駛入街道，那棟建築映入眼簾時，本來愉快的心情隨著漸近的路途消彌一空。

　　車輛駛到距離學校第二個紅綠燈時，不論是麗香，或者是零都不由自主看向那棟被樹藤環繞米白色的房屋，兩者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車速更緩。

　　距離學校最後一段路程，零又見到了她幻想出來的老婆婆，如今她依然站在那處，看見零後伸長了滿是皺紋的手，像是想叫住她一樣。

　　車輛最終停在校門口，零緊緊抱住對方，她捨不得，一點也不想分開。身後那棟囚籠，可以的話她完全不想回去。

　　不知究竟呈現這個姿勢多久，直到零緩緩鬆開手，緊抿著下唇，向麗香到別，失落的走進鐵閘門內。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間隔幾步就回望的樣子，麗香就是揪心。

　　麗香轉身看向一側的櫻花樹，石桌之上的樹梢，一串尼龍繩垂落下來，套在女學生雪白的脖子上。

　　晚風輕拂吹著樹梢沙沙作響，吹動吊掛的人，亮面的鞋尖承接主人的意志，企圖在石桌上找到立足點，可惜它辦不到，鞋尖只有少許的前沿牴觸石桌，在風中傳來擦擦的聲音。

　　怒目圓睜的上吊者，傾述著她的不甘與懊悔，目光死死的瞪著前方，和她遙遙相望的是那棟大樓前墜樓的兩名學生。

　　麗香嘆了口氣，視線從墜樓的少女大樓頂端看去，漆黑無光的頂樓，椅坐著一個少女，四者的穿著相似，卻有些許的不同，女學生就這麼坐在高樓的矮牆上，雙腳懸空擺動著。

　　這間學校並不像表面的那麼簡單……

　　麗香沉了沉臉，凝重的開口：｢請別傷害她。｣語罷，壓抑著心中的不安驅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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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海邊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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