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郁,明天我要出國參加國際研討會,兩個星期都不在診所,不過如果妳有什麼狀況還是可以隨時聯絡我,但我想妳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止痛藥跟安眠藥能別吃就別吃了,妳知道妳的身體其實是不會痛的。雖然妳是我見過最有毅力最堅強的病人,但我還是要再提醒妳,恨是無法支撐妳走完一輩子的,妳這麼聰明,這些年我又說了這麼多次,妳知道的吧?』
把安娜趕走後,鄭郁馬上就收到心理醫生的簡訊,真是令人討厭的巧合。
『劉醫生,謝謝,這些年多虧妳,我才有辦法回到警隊。妳的叮嚀我會記得的,不過我還是希望妳回國之後,我可以立刻跟妳安排時間看診,命運總是輪迴,妳知道嗎……』
推了推眼鏡,鄭郁回覆劉醫生的訊息打了又刪除,刪除了又重新打上一樣的字句,直到回到家她才輕輕按下傳送鍵,只是後面兩句話鄭郁最終沒能留下,自己放在心裡默默啃食,然後睡前吃下一顆安眠藥的時候,突然驚覺原來這些年自己都是開著燈才能睡覺的。
北區最多的不是公寓住家或辦公大樓商業大廈,而是各式商圈與百貨公司,鄭郁知道城市之所以會變成都市,美麗繁華與百萬人口是必須的。也或許是想透過吵雜與混亂來抹去過往的荒誕與空虛,所以才願意來北區分局,可是今日跟她一同巡邏的吳以風,讓她非常想衝回家去吃下一顆止痛藥。
吳以風駕車很穩很安全,像他的人一樣,不過他偶爾還是會偷瞄鄭郁的後腦馬尾,見她沉默不語,臉朝車窗外,雖然氣氛有點沉悶,但他已經很高興了。
下午兩點的夏日烈陽,曬得路上的柏油熊熊燃燒,以風將警車停好,兩人走向眼前這棟超過十層的連鎖百貨公司,但玻璃電動門才剛打開,便聽有人大喊小偷,鄭郁直覺反應跑進百貨裡,以風則跟在後頭。
假日人潮洶湧,雖然百貨公司的監視器到處都是,但竊賊利用了人海將自己隱藏起來,兩人後來不幸追丟了。以風跟著大樓的幾個警衛分層找尋,鄭郁則去中控室查看監視器。其實在找尋竊賊的時間裡,鄭郁其實不想責怪人群的冷漠,畢竟現代人大多不想惹麻煩,而且更多的是想保護自己為先,但她還是忍不住期待至少有一個,就一個見義勇為的人出現就好,這樣世界也可以稍微幸福美好一點。
鄭郁的感傷突然占據腦海,但很快的她就責備自己竟然在工作的時刻想這種事情,這個世界的罪惡根本不會有別人來拯救的,早在五年前她就完全明白,可如今自己竟然還像當年一樣天真無知,忽然感到可恥。
「吳以風,三樓,書城那邊有動靜。」鄭郁沒發現自己的眼神很兇狠,向對講機說話的語調也很憤怒。
『是,學姊。』以風其實也聽出了鄭郁的怪異,但還是很鎮定。
幾分鐘後,事實證明鄭郁的判斷是對的,竊賊躲在書城的夾層倉庫中,經過幾番折騰,以風將此人壓制於地銬上手銬。不久,以風就從遠處的人群中望見鄭郁的金髮與警察制服,只見他是笑的但她卻是恐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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