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警局局長的喪禮,辦得何其隆重,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參加,清一色黑色暗色服裝的人,一字排開在教堂。原來局長是很虔誠的教徒,每個星期天都會去教堂做禮拜,也常常捐獻給教會,教友們對於局長的死相當震驚也很不捨,然後對於殺害他的兇手更是憤恨不平,大搖大擺的殺人還逃過警方的追緝,真是令人不齒、令人髮指。
大部分的北區警員都來參加局長的喪禮,就算表面上因公不能來的鄭郁,也請杜安娜跟吳以風替她送花與奠儀。只是他們兩人以為鄭郁是怕會太傷心才故意不來的,因為局長當初對鄭郁照顧有加,其實也不光是他們兩人,應該是除了知道真相的那少部分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只是遠在北區警局辦公的鄭郁,她沒有刻意關掉局裡的電視,新聞正直播喪禮的現場,此時正好放起一首奇異恩典,還是風笛演奏的。此時其他跟鄭郁在上班的同仁,紛紛對電視機敬禮流淚,而鄭郁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但她不是難過局長的死,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人,尤其每次在聽到同事或其他人說起這個案子,或是「路天」路小楓那晚所做的事,大家幾乎都是破口大罵的表態、同仇敵愾的認同,那一刻鄭郁就會覺得快要不能呼吸,快要被洪水淹沒,可是又得假裝一切都是跟自己無關的,縱使胸口痛到沒辦法走路,她還是要盡全力蹲在路邊,不管扶牆壁還是摸著電線桿,她都不能崩潰倒下去。
然後就是拼命工作,沒日沒夜的,比誰都認真的,但止痛藥、安眠藥的使用量加大,完全把咖啡當成水在喝,心理醫生根本沒用了,最終有一天,鄭郁在家裡昏厥了,剛好是路小楓死去後的第七天,火化的那一天晚上。
在道教或東方的民間信仰裡,常言如果死去的親人給還在世的人託夢,表示是有重要的事要叮囑,或是有未完成的心願要說,甚至還有可能是一些命案的線索。但鄭郁在這七天裡完全無法睡覺,所以她無夢可夢,一直到她昏倒的這一天,不過她並沒有在夢裡看見小楓的人影,只是感覺自己走在街上,突然停下來望著某間店,但在還沒有仔細看清楚的時候,一切就消失了,然後就是醫院的天花板了。
「阿宗……你、你是不是監視我?」
「姊姊?妳醒了?太好了。」
鄭宗又是最先發現鄭郁的人,所以鄭郁的懷疑不無道理。但是當鄭宗拿起手機的通聯記錄才發現,昨天晚上是她自己主動打了通電話給鄭宗,像交代遺言一樣說著抱歉,說著對不起他們,但她覺得人生真的太痛苦,早點放棄對誰都好,接著就掛斷電話,嚇得鄭宗立刻從部隊衝出去找她,還好鄭郁只是太累加上沒吃東西血糖太低昏倒在家裡。
「姊姊,我、我沒有跟爸媽說妳想……妳的安眠藥我丟了,全都丟了。」
其實鄭宗的語氣是生氣的,但更多的是哽咽,隨後鄭郁的眼淚又開始像五年前在醫院一樣無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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