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乘往堅尼地城的137號死亡電車 - 第10話：《終於到達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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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出口？」

我凝視著眼前的曙光，一聲不響。真的很難相信，僅是在車窗刻寫一句「Turn Scarlet」，便能成功開啟異空間的裂縫。

此做法簡易的程度，簡直可媲美菜鳥玩Fifa Online，被資深玩家當Amateur大炒不爽時Quit Game，不費2秒逃出蹂躪的地獄。

事先聲明，我絕對屬於資深玩家，垃圾文杰才是球壇大慈善家，待有機會應頒個終生成就獎給他──若果還有機會的話。

思緒當然忖測過何謂「Turn Scarlet」。若果「Stay」意指「留在輪迴隧道」，而「Turn Scarlet」和「Stay」為相對，那麼「Turn Scarlet」的下場理應是「不留在輪迴隧道」，亦即離開此空間。

眼前一幕，或許印證了猜測的無誤。

按照常理推測，前方或許就是通往現實世界，而位置可能處於堅尼地城附近！

說起來，怎麼「Turn Scarlet」有「回到現實」之意呢？

真的說不準，但是將現實說成血腥殺戮場又豈有不妥，儘管某些人總以「香港人真係好喇咁勤力」掩飾欺虐靈魂的地獄。

抱歉，只是無病呻吟而已。

「翔哥哥……我地係咪行過去？」小穎鼓著臉蛋，啡紅眼眸滲入了些許期待。

我倆加快腳步走向距離十數米的亮點，急促步伐使皮鞋發出「噠、噠、噠」的微響。

終究，可以歸返堅尼地城了。腦海浮現吉席街的熙來攘往，別樹一幟的泓都3座，總是客似雲來的茶餐廳。

光芒由硬幣尺寸的一點逐漸化大，半分鐘後我倆僅距離隧道盡頭數米，眼前是白茫茫的曙光……

這次，或許芊琴等人早已逃出輪迴隧道，就在空間的缺口苦苦待著我……還有太多的話想跟芊琴說，還想按捺不住擁著她……

我只管愕然，在隧道出口前煞停了腳步，攔住了小穎。

隧道外透進微弱光線，顯示現在正值日間，但天一片灰濛濛……

更令我費解的是，隧道外竟如斯大霧，而且寂靜無聲。

印象中，吃黑夜放題當晚天色並不差，濕度亦很低。

隧道外能見度極為有限，我和小穎僅目睹一條往朦朧延伸的鐵軌。

眼眸所見，僅是方圓20米以內的景物，遠方的一切模糊得看不清……空氣裏的雜質似乎並非霧，但文字上就僅能以「霧」描述之。

兩條平行鐵軌架設於水泥蓋的粗糙灰地上，質地跟隧道地面如出一轍，只是表面鋪了些許污泥。軌道上好幾處長了雜草，明顯缺乏妥善打理。奇怪的是，氣溫似乎不比隧道暖和，僅是徘徊於15度左右。

「到底，出面係咩地方……」小穎把右手食指擱在下唇，我察覺到，她每逢疑惑都會有此舉動。

我靠著隧道牆壁，凝視不見盡頭的戶外鐵軌，思緒追溯著支離破碎的記憶，嘗試判斷這裏屬於西港島的哪個位置。

摩星嶺？薄扶林？抑或堅尼地城？

「少年你真係幽默，唔識用Google Map？洗唔洗Repeat小一？」腦海彈出這句話，下秒卻只能無奈苦笑。我的電話沒電，而小穎並沒有帶電話在身，我們根本與外界斷絕了聯繫。

「睇翔哥哥既樣……你一定係太驚喇。」小穎淘氣地擠出笑容。

「驚架，我驚你喊到水浸，破壞生態環境。」我調侃一笑，心想怎麼此時還有興致嘲諷小妹妹。她面紅耳熱的鼓著臉蛋，手指狠戳我的小腹一下。

她感覺有點像，日本動漫裏的嬌氣小妹妹。

「我先唔驚……行未行囉，哼。」小穎拉扯身上的純白襯衫，藏不住惴惴不安。

「嗯，不過唔知出面咩環境，等陣你記住Stay係我後面──」

「唔得，」小穎皺眉咬著下唇，「唔好當小穎係細路啊！」

「冇得傾。」我關上電筒，雙手插袋踏出隧道。背後沒有傳來任何回嘴，但憑空亦能想像小穎的不忿。

沿著軌道走，瀰漫的是不盡的詭異。我苦惱的忖度著，延伸出隧道的鐵軌到底會通往什麼地方──

小穎驀然跑到我左邊，雙手緊纏著我的上臂，弱不禁風的身軀顫抖不斷。

我思索片刻，對她微笑：「咁先係架嘛。」

「正衰人……」小穎可憐兮兮的挨近我，臉紅耳熱的顧著前方。

我倆在鐵軌繼續往前走了十多步，周邊仍舊是一樣的環境──骯髒的水泥地，兩旁的雜亂草叢，能見度極低的空氣。我回首身後的隧道，隧道位處一座山丘的地平線位置，由於能見度低的關係，根本無法看到它的頂點。

天色漸趨惡劣，似乎不久之後便是猖獗的狂雨。四周偶爾會傳來一些蟲鳴和花草擺動的微響……但是也安靜得有點詭異……

這裏似乎並非現實世界，之前的推測全盤錯誤……只不過，這裏是哪裏呢……難道……是隧道之後的第二個輪迴地獄？

濃罩四方的「霧」，不禁讓我想起了驚悚遊戲《Silent Hill》。故事中的「表」世界，同樣為大霧的空間，那世界內充滿著意想不到的驚悚──

「啊……」小穎猝然手指前方的朦朧，我回過神來便目睹了怪異的畫面。

十數米前的路軌左側，有一團白色的什麼……看清楚一點，似乎是白色的建築……不……

被霧覆蓋的前方，竟是數條黑色的柱子，以及白色的頂蓋……

「前面係電車站！」小穎喜形於色地鬆開了我的手，欲奔向眼前的疑似白色車站，我卻隨即拉住了小穎，心裏盡是惶恐不安：「唔好。」

印象中，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一個電車站。

理性於此處，黯然淪為迷信。

我注視著頭頂的電纜，此時方察覺到它的存在。遠方的車站置於路軌旁，理論上是供鐵軌上行駛的電車停泊的，但是，這裏怎可能有乘客……

「翔哥哥……我地始終都要過去架……可能係車站搵到線索呢……」小穎輕拉我的黑色背心。

「好，不過你要行我後面。」我的情緒再度繃緊起來。

「得喇得喇……」小穎難為情地捉緊我左臂。

我倆步步為營地沿著路軌行走，並打醒二十四分精神。

不知怎的，車站雖然空無一人，但每走近一步，就像離死人的世界近一尺……尤其因為，周遭近乎聽不見任何聲響……

車站輪廓漸趨清晰，那是德輔道中最常見、最簡潔的電車站設計。黑漆漆的柱子整齊並列，支撐著白矇矇的站蓋，在茫茫霧海裏，瀰漫著無比詭異的氣息。

我疑神疑鬼的左顧右盼，心怦怦亂跳……

到了，沒事發生，似乎第六感並不可信。

站內仍然不見半個人影，簡陋的設計使它不存在藏匿空間。黑柱並無張貼任何告示，除了盡頭置於柱上的長方形牌子外，伴隨它的只有兩條平行路軌。路軌並非以此站為終點──它往著前方的白霧繼續延伸──我重申，那些不像是霧，霧似乎不會如此均勻分佈──

「翔哥哥，其實你塊面……點解有條咁長既血痕既？」

「吓？」我不禁傻眼，亂摸著因不安而僵硬的臉頰，「邊度有，啊──」

針刺般，很痛。

指甲刮到了右眼皮下一條凸起的傷疤，單憑觸感估計應該有三公分長……

「哈哈，翔哥哥你真係論盡啊。」小穎掩口傻笑兩下，「自己有個咁大既傷口都唔小心D。」

這傷口是什麼時候弄到的……或許是電車行駛途中或於隧道跌倒時造成，只是沒有注意而已……

「不過，其實有條疤，都幾靚仔啊。」小穎伸了伸舌頭，雙手擺在身後。

「你都幾靚女，」我淡然道，「有兩隻眼，有眼睫毛，仲有D橙皮添。」

之後還有數句低質素的對答，無稽的話卻無助舒緩環繞我倆的恐怖。

我轉而注視起盡頭柱子的長方形牌子……那牌子理應展示車站資訊，例如路線圖、開車時間、收費……

只要詳細看一下牌子上的資料，至少能判斷此站位處什麼路線吧……

然而，牌子竟是一片空白，綠色框裏沒有任何資料……

這怎麼可能？若果沒有資料，怎麼還要設置這牌子？

彷如再次墮進深淵般，喉嚨如被灌入寒水般。

「呢度……會唔會係廢棄車站？」小穎步近牌子嘟著嘴。

「冇可能。」我撫著雞皮疙瘩的手臂搖頭。

廢棄車站的可能性太微小。電車公司不可能隱瞞市民，無故於荒野建設車站，何況以迷霧瀰漫的環境推斷，此站不像位於香港島任何一處。一個車站即使被廢棄，至少必須位於香港島吧？

那麼，到底眼前的車站是怎麼一回事……是靈異？是異空間？抑或只是幻覺──

驀然，腦海浮現了那個名字，思緒繃緊如橡皮擦。

「有冇聽過『如月』？」我望著小穎，她一頭霧水的皺眉搖頭。

很好，這個不知道比較好。

傳聞一名日本女子夜乘列車，列車於凌晨12時駛到了一個名叫「如月」的車站。最詭異莫名的是，該列車沿線根本不存在「如月」這車站，女子報警求助，卻被當作惡作劇。女子最終失蹤，再也沒有回來過……

有指「如月」的意思為，「鬼」。

等等……站名……

現實世界的電車站，通常會以該站位處的街道命名，如干諾道西、屈地街等等。故此，要瞭解此站的位置，只需看它的站牌便一清二楚。

我驀然醒覺，尋覓著車站的站牌，發現站牌位處站蓋頂上。我走向車站盡頭，站牌位處站蓋的尾端，白色牌子上的黑字在迷霧下顯得模糊……

「係咩……地方？」小穎走過來皺起眉頭，眼神透露著絲絲不安。

很模糊……該死的能見度，害我看不清……

看清楚了。

渾身毛孔竄滿了毛骨悚然，喘息因波動情緒而急促起來。

那站牌寫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西行站 Westbound Stop 旭海總站 Rising Bay Termi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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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話：《終於到達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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