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中旬。
在一場疫症面前,如果你有能力,你當然可以在前線醫護去為病人出力。如果你並沒有醫護的專業知識,其實你也有自己的崗位、也有屬於自己的戰場。
學生和老人家呢?留在家裡,盡量避免外出。因為每個人都降低自己受感染的機會,是這場硬仗裡,每個人最需要做、也最應該做的。只要少一分被感染的機率,才是最能幫輕前線的醫護人員。
我呢?也許啫喱說的是正確的,我也找到自己可以出一分力的地方,雖然我覺得己能做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學時,我是有兼職的,是在圖書館當工讀生。當然,年輕人有想搵快錢的心態是存在的,雖然我並沒有涉足股票投機,但炒賣一些漫畫精品、限量玩具還是有的。
那時候在本港流行的拍賣網有三:Go2hk、Red-dot和Yahoo拍賣。前兩者很不幸的是,他們都在SARS後幾年步入關門的困境。
我站在地鐵車廂裡,是卡與卡的位置。可能不是上班時間,也可能經濟已經差到很多人也沒有心情外出,車廂裡的乘客並不多,我附近一米內也沒有旁人。
這讓我有點覺得心安,經過了兩個月的訓練,我們開始對於和陌生人站得太近感到不舒服,甚至有種旁人都是感染者的錯覺。
口罩也許可以遮掩我們的面孔,但我確信口罩並不應遮掩人們的良心和愛心。
「沒錯,你入數後打俾我朋友,他是做門市的,你拿著入數紙正本去取貨就可以了,謝謝你。」
這時候,我剛剛和一位陌生人傾完了電話。算不算是陌生人呢?我想,這很難一概而論。
陌生的定義有很多種,可以是指你身邊不認識的,不知道其名字稱呼的,不知道他的來歷背景,不知道他的為人品格……
但我覺得只要知道大家都是在為著同一件事而做著相同的事情,就很難說得上是陌生。
我在拍賣網向來是有買賣的,有時候是買自己的心頭好,有時候則是在賣一些精品來賺外快。
和以往所不同的是,我並沒有賺外快的打算。我將家裡一些收藏拿了出來,加上朋友捐贈出來的,我們在做「慈善拍賣」。勝出者可以入數給任何一間支援SARS受害人或醫護的認可慈善機構,然後帶同入數紙就可以購到心頭好。
我想,這就是啫喱說我有屬於我可以做的事的其中一種。
我一向是確信「愛可以種出愛」的,在我和拍賣網認識的朋友們都發起慈善拍賣的時候,我開始留意到也有一些不相識的賣家,在不同的範疇裡做著同一件事。起初我們是在書籍、玩具和動漫精品裡,後來發覺相機、手機、衣服等等也相繼出現不同的慈善拍賣。
我們並不相識,也從不連繫,但這刻卻是路上的同路人。
甚至,我們影響了拍賣網的分類,慈善拍賣成為了其中一個分項,往後連官方也曾推出慈善拍賣為不同的慈善團體籌款。
當然,我不是在說著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真正的付出是這些拍賣品的競投者,沒有他們,根本就沒有善款可言。
「你是畢華流本親筆簽名小說的賣家嗎?」這時候,我又接過了另一通電話。
「是的。」我答道:「你想郵寄還是面交?面交的話我可以放到友人的門市……」
「噢噢,不用了,」對方是一把很斯文的聲音,「我本來也很想要的,但是因為最近私務比較繁重,但我又很想支持你們的行動,所以我投了口價叫作支持,想不到有幸勝出了。這樣吧,我會捐款的,之後再掃描入數紙給你查看,這個拍賣品你再放一次上去讓人競投,希望可以再吸納多些善款,幫助到受SARS影響的人。」
我連聲的多謝,想不到在這個號稱永遠的矛盾:賣家和買家,一方總希望以最高的價錢賣出,一方卻總希望以最低的價錢買入的地方,我們找到了共識,而且成就三嬴的局面(計埋受惠的第三方)。
我相信,愛的感染力,一定比起病毒的感染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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