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4月中旬。
互聯絡雖然已經普及了,但相比起現在還是有一大段距離。
移動網絡和智能手機?更加不要想了,那時候頂多是以2G通訊的時代,所謂的互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些文字性質的WAP網站,並不能與現在智能手機能處理大部份網頁同日而語。
於是,那時候的資訊就只更多是透過電視新聞或是口耳相傳。
「喂喂,卓倫,」某天寶文致電向我說道:「實習那邊不知何時才會恢復,但聽說教授們已經開了會,最大可能性是直接腰斬。」
「噢,不是吧。」雖然我在停課時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因為有新聞說會借調暑假的時間,所以還抱有一絲希望。「我還已經準備好和學生們道別的小禮物。如果腰斬的話,會有機會回去多一天嗎?」
「我想就不會了,剛才我特意致電給女班長,她說她也沒收到指示。」寶文答道:「但是她覺得在這個境況下,餘下的課程也要追進度,應該就不容許我們亂來。」
「嗯嗯,也是的。」我笑道:「你是說剛才你『借意』致電給女班長嗎?」
「嘻嘻,這個你就不要追問。」寶文答得滿是忸怩的,「女班長現在試試致電給梁副校,我們的接頭人,她好像之前有告訴過她的手提電話給我們。」
梁副校是我們去實習的小學的副校長,也是我們這趟實習的接待人。不過,我們多數是以「接頭人」來稱呼的。
「你也說得有道理,畢竟我們也有一些教具教案留在人家的教員室,也要回去取回。」我答道。
「對呀,美卉他們還好像將半個家都搬到人家的臨時教員室,我看他們要走好幾轉才能將東西搬回宿舍。」我說道。
對於已在大學上課的我們而言,或許一個多月的時間並不會很多,就算是將課程都延後至暑假上課其實也沒有甚麼大不了,畢竟,「Summer Term」這回事在大學裡本就不是甚麼特殊安排。
可是,對於小學生而言,這或許就是一件很大的事件。小時候讀書,一個暑假四十多天,是以「漫長的暑假」去形容,有多「漫長」呢?就是那種對老同學或老師忽然生出了陌生感、足夠去剪兩三次髮、度高時發覺長高了……總之就是一個仿如隔世的時間距離。
幾經協調,我們終於相約了一個時間回去實習的小學取回自己的東西。而大學那邊亦正式宣佈「這年的實習結束,實習無法計學分」。至於回否在下年加上實習時間,則不得而知。
某天,我、寶文、芷翹、美卉一行四人,相約了梁副校回校取回自己的物品。
回到小三甲班的課室,望著黑板上還沒有抹去的「是日功課」的那一欄,忽然間,連我自己也對自己黑板上的字有點陌生。
原以為自己給他們寫日記的功課會帶來很多有趣的故事,誰不知他們的功課我無緣去批改了,只能留待原任老師去負責。
記得實習的第一天,我們還覺得一個月非常漫長,到了一星期過去,社區感染的情況越加嚴峻,停課之聲越來越大,
然後,本來雄心壯志、一腔熱血的實習期在幾乎沒有預兆的情況下不疾而終了。
看著小孩子們對於疫情似懂非懂的,天真的不知甚麼是SARS,也不知感染的危機的時候,大人們對於這SARS卻所知的不多。
對!大人們對於SARS,又何嚐不是不知道甚麼是SARS,不太知道怎樣感染,甚至不知道有沒有確實可行的治療……
在這場疫情面前,原來我們都是這麼無知!比起孩童,我們大概只是多了一種「對未知的神秘的,懂得死懼」。
有時候,我走在街上,看到很多看似草根的、老粗的男人,一副並不懼怕的樣子,總覺得SARS離他很遠,他永遠不會染上似的自信,然後旁若無人的做著眾人不敢的事情:去洗手間不洗手、為了吸煙而不戴上口罩……
我心裡面多少有點羡慕!雖然不知道他們是逞強還是真的這麼自信,但對於這場陰霾,不懂、不怕的人總是比起活在恐懼的人愉快。
在2003年的春末夏初,真的很難令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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