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開口問及路程的李維,猜想既然對方如此重視隱密,恐怕也不會有答案,豈料粉綺已搶先問道:「叔叔,請問到達目的地要多久?如果有段距離,我先小睡片刻。」李維暗喜,幸好由孩童所問,不會引起猜疑,而且走動半天,吃過午飯,有睡意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對方並未動搖,穩於泰山,臉上勉強擠出笑容答道:「你就安心睡吧,到了叔叔自會叫醒你。」
李維將粉綺輕擁進懷,放鬆身子倚著馬車,準備好好休息。
「吒!」
隨著一聲鞭策,馬車緩緩移動,車廂隨輪子顛簸,猶如搖籃,而微風從窗邊送進廂內,恰似巧手柔和輕撫李維與粉綺。
不過坐在對面那兩人,卻未有多發一言,目不轉睛地時刻監視,待察覺李維吐納變得沉重而緩慢,開始呼呼入睡,才稍為放鬆警惕。
未幾,負責領路的兩人輕聲喚醒李維道:「兄弟,咱們到了。」
李維這下才拉下眼罩,睡眼惺忪,伸個懶腰,深呼吸一口氣,輕喚粉綺四處張望道:「咦?我們睡了多久?」
那人邊下車邊答道:「快半個時辰,請便。」他看李維一臉茫然,心內暗嘲此人戒心真低,睡到不清天南地北。
然而實情卻是,李維打從登上馬車,在眼罩底下由始至終都保持清醒,吐納方式自然也是偽裝。在整躺旅途他可沒有半刻鬆懈,全神貫注感受日照與風向。李維更發覺,那領路人亦有所隱瞞,實際已走了接近一個時辰。在推算方位和車速後,對風家村大約所在地已心中有數。
李維帶著粉綺下車,已有十數人迎接,為首老者瘦骨嶙嶙,撐著枴杖勉強站著,行將就木。只見那老者一臉慈祥,雖行動不便,雙腿卻急不及待上前,滿意笑道:「終於等到你了。」
見對方早有所料,李維不解,連忙上前攙扶問道:「老先生別急,晚輩李維,此行是為……」
「呵呵呵,是故文對吧。」那老者未等李維說完便已打斷他解釋:「老夫風元,在此感謝李大俠將故文帶回家,那孩子應該還有東西交托於你吧。」
待李維遞上風故文的木牌與機關,風元摸著它們,唸唸有詞:「傻孩子,賭氣那麼久,老夫總算等到你事成回來……」風元眼泛淚光,畢竟白頭人送黑頭人,話語間流露珍愛不捨之情。
此時,有位比風元年輕一輩的銀髮長者走近,欲安撫之際,見風元緩緩倒在自己懷裡,竟已然仙遊,嘴邊掛著一抹微笑安息。
那長者搖頭嘆道:「萬幸,村長總算了卻心願。」頓時全村籠罩哀傷,唯獨李維粉綺不明所已。
「恩公莫慌,且容敝人邊走邊說。」言畢,長者抱起風元屍身,在村民帶領下進村。
長者名曰風艮謙,是風家村中僅次村長風元的長輩。
據他所言,風家村祖傳精通觀星術數,以此推演未來。為保平安,一直遠離塵世,隱居林中。當年只有風故文占得中原未來將天降異象,而她是唯一能尋得破解之人,全村卻對此與她意向相佐,認為此舉有違天道。不過風故文堅信己任,面對眾人指責,一氣之下決心離村,改名換姓,入世化劫。
然而人算不而天算,她雖尋得李維,並間接助對方取得日冕圖化解異象,確實應驗結果,自己卻賠上性命。
村長一直對風故文離村耿耿於懷,早前算到她雖化解天劫,卻可能遭遇不測,為迎她歸鄉,強忍最後一道氣。如今心願已了,自對塵世再無牽掛。
結果,風故文除證明自己當年決定無誤,還將雲魁宗的機關技術帶回。風家村在數代以前曾經有位當家與迎娶雲魁宗千金,因此獲傳授機關暗器工藝防身,風故文那招「武侯逐星」基礎便是源於雲魁宗,只是年代久遠技術已跟不上發展。此行藉風故文之手,使本來落後的工藝復加精進,這也是為何村長臨終前滿懷安慰。
聽畢風家秘密,李維亦向風艮謙等人交代與風故文相識經過,以及她命喪聖火教不燃之手的緣由。「敝人與諸位確實算到氣數變動,推演出未來武林將迎來新生。敢問恩公化解異象詳情?」
風艮謙雖只是客套查問,也證明風故文所言非虛,不過九遺之事現在尚未時候公開,李維可沒打算對他們推心置腹。「晚輩只是按風姑娘所示,於湖底深處拔除了楔。難道是打在龍脈引起異象?」李維似是而非地敷衍,要是對方知道日冕圖就是楔反倒更好,或者能借他們的才能順藤摸瓜,查到其他九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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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未如他所料,風艮謙點頭沉思片刻,未有回應,或許他們亦對如此輕易解除異象這事苦無頭緒。李維有見及此,遂乘機轉移話題。「先生,晚輩有一事求問。風家嫡嗣獨有的五輪明瞳,當真能分辦誰人擁有傑運,是十傑的繼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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