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武》—蕉園群俠誌 - 楔子：焦玄弄武（上）

　　「焦玄弄武」，形容別人在行家前賣弄本領，不自量力，猶如在焦玄面前耍弄武功。

　　焦玄，千年前將武功授予九人，開創武林。及後生出九大門派，可以說沒有焦玄就沒有武林。江湖上，偶爾出現焦玄蹤影，每次年齡性別容貌均不盡相同。傳聞焦玄長生不老精通易容，傳聞焦玄並非姓名而是名號。

　　至今焦玄神秘面紗尚未揭開，其神話仍流傳於世。

　　中原武林，九門興旺。然九門分正邪，兩陣抗爭不斷。朝廷雖有權卻無力擺平，江湖動盪，人民也難以安寧。

　　京城內本應鳥語花香，肅敬莊嚴。如今卻頹頹垣敗，血腥彌漫，哀鴻遍野。

　　紅光掠過，又一壯漢倒下。十餘名盔甲衛兵，手持各種兵器，將女子團團圍住，地上還有數十條屍體。縱然同伴陸續喪命，衛兵眼神仍然堅毅，毫不畏懼。作為皇帝護衛，哪怕以身作盾，也得阻止刺客。

　　闖宮女子一襲紅白素衣，與四周血腥對比鮮明。雖相隔紅色頭紗，仍能觀其美貌。杏眼桃腮，瓜子臉深輪廓，眉間額角隱含番邦氣質，如天仙下凡。手中長劍材質奇特，半透棕紅，極其罕見。

　　只見該女子眼波掃遍衛兵，突然右足一點，步伐輕靈，衣裳隨風飄逸，化作赤影穿梭衛兵之間。雖形態悠閒，衛兵見此竟戰意盡失，其中一衛兵神色恐慌道：「大伙小心，是虹流……」話才說到一半，眉心已被劍尖點穿。

　　赤影飛舞，紅劍倏地揮出，又奪去一命。女子在衛兵間來回，姿式輕盈，哼著曲譜，袖似回雪，如嫻雅舞蹈。劍刃映照霞光閃動，伴隨衛兵慘叫，兩者相映，可怖詭異。能將這招「虹流劍舞」耍得飄飄若仙，當今武林只有一人。

　　待心中奏樂完畢，劍舞結束之時，已再無衛兵存活。

　　女子步進內城廣場，驚見兩人對峙，而廣場入口旁尚有一身穿武當道袍男子倒下，看來在她趕到前已有一番惡戰。

　　廣場邊的男子持劍戒備，頭頂不帶半根青絲，耳後一道雷電傷疤，眉清目秀，氣宇軒昂。黑色勁衣雖已因惡戰破損，但翩翩風度絲毫不減。此人並非少林和尚，實乃九門正派之一，蒼武流絕頂高手，風城君。

　　而廣場中央那中年漢子，身穿金龍朝服紅色披領，頭戴紅紗圓冠，冠外綴朱緯。劍眉英目，負手而立，氣定神閒，睥睨天下之勢，顯然是當今皇帝。

　　「朱姐姐，你終於來啦。」皇帝忽然友善主動歡迎剛步進的紅衣女子，這位皇帝口中的朱姐姐，同是九門之一的紅樓會會長，朱赤霞。「紅樓會不是行事逍遙，無拘無束麼？怎來到京城管朕的事？」

　　「少給我套近，原因你心知肚明。」朱赤霞冷冷回應，同時眼眸與風城君相觸，畢竟她慣常易容，絕少顯露真身，即便是武林裡享負盛名的風城君亦甚少相見，但既是同路人，定當聯手。

　　風城君摸了摸自己光滑頭頂，運起內功，手中鋼劍黑紋發出暗光，與其內勁相互呼應，吼道：「戎衣今日定，劍舞入京城！風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為百姓除了你這暴君！」說畢殺氣突現，猛地躍起揮劍攻至，就似平靜如水至山洪暴發，氣息絲毫沒有前兆，難以預測。

　　劍風颯然，風城君的劍既快且狠，鋼劍悄然飛至皇帝面前。皇帝淡然一笑，竟隨劍鋒同步後退，劍刺落空之際，雙手入白刃，運勁後拉卸去劍勢。

　　風城君錯愕世間竟有人能徒手接他一劍，突失重心，往前跌摔。尋常人早就變滾地葫蘆，但風城君又豈會犯此等錯誤，他右腳踏步止住跌勢，隨即左手成劍指回攻，運功凝指尖，貫注內勁疾刺，直取皇帝雙目。雙指劍鋒光芒凌厲，劍路火光閃爍，如天火遊龍直撲。風城君所使的正是蒼武流得意絕技之一「旱天雷火指」。

　　劍指將達，危急關頭，皇帝側身避開，劍指就在眼前掠過。這時風城君冷不防劍指化爪，舉起食指、中指、無名指，一招「無夜獅爪功」，遊龍轉眼成猛獅，猶如三道利刃爪往皇帝胸口。

　　「蒼武流可不只會使劍。」正當風城君暗自得意，赫然發現皇帝身子輕擺，獅爪錯身而過，僅在朝服劃破三道長痕，猶如早有所料。

　　同時，皇帝左手已成勾指抵住風城君胸口，指、拳、掌三招在不到半息間連續打出。一氣呵成，實而不華。風城君運功抵擋，驚覺三招結合三種不同武功時，已然被擊至數丈之外。

　　皇帝左手此時隱隱作痛，剛才三擊竟如打在金剛石上，其硬無比。他雖仍強作鎮定，不禁內心讚嘆：「蒼武流鎮派內功仗義之道果然厲害。」

　　便在此時，朱赤霞已閃身至皇帝旁，使出「虹流劍舞」，赤影再次飄揚起舞。紅劍揮至，皇帝卻融入赤影，鬼魅般踏著相同步法，在朱赤霞身後如影隨形，左手撫摟腰肢輕擺，右手扶住紅劍揮動，兩人就似愛侶共譜霞光漫舞。

　　朱赤霞心裡暗嘲：「哼，敢佔老娘便宜，真大膽吶。」她縱橫江湖多年，閱歷豐富，被調戲當然不會失態，但她更為大驚皇帝身法之快，竟能跟上自己，遂硬生生停下劍舞，收腰提臀後頂。

　　皇帝突如其來被對方以提臀回敬剛才的撫腰，倒是意料之外暗喜。朱赤霞隨即順勢拂向皇帝左手腕神門穴。這式「詠歌拂晨手」雖力道輕柔，卻暗藏內勁，纖纖玉指，讓人酥麻。

　　正當朱赤霞左手抬起，原來拂穴乃是虛招，從左脇下驀地穿袖刺出的右劍才是實招！眼見皇帝本已緊貼其後，如此近距離又被紅袖所擋，此劍勢必刺中。

　　然而皇帝卻似已有準備，及時反應過來。他上半身左轉避劍，含胸拔背，沉肩墮肘，右步踏前至朱赤霞雙腿間，兩人胸背相貼。皇帝以意會氣，肩上發勁，左胸前擺，這下看似輕巧無力，實則借力打力。朱赤霞頓失重心腿下踉蹌，皇帝順勢一推，將她拋到風城君身邊。

　　短短拆了數招已高下立見，兩人並非皇帝對手。

　　皇帝竟作揖道：「風兄弟，朕正是為了百姓，才有此策。朕寬宏大量，你和朱姐姐一起歸順，今天的事，既往不咎。朱姐姐，剛才多多得罪。」難怪適才未有下殺手，原來是為了招安。

　　風城君按著胸口受擊處運功調息，幸好剛才仗義之道護體未傷及臟腑。「為了百姓？獨裁廢武，算什麼為了百姓。今天不勝即亡！」

　　「朕所做一切，都是拯救蒼生啊。焦玄已數十載未有現身，九門亂世，風雲變色。唯有廢除武功，撥亂反正，方可國泰民安。」皇帝希望招降九大門派，只要再無武功與爭鬥，天下自然太平。他本望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只是兩邊各執一詞，此刻局勢已情理難容。

　　僵持之際，兩道閃光，一金一銀倏地從天而降，勢朝皇帝斜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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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玄那話兒：　

風城君很喜歡五言句式，在重要關頭便會以此表達心情，例如這次的「戎衣今日定，劍舞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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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焦玄弄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