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拿著信件出了府邸到了兩哩遠的林裡,他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顆海礫珠以靈力化去,之後躍上樹上枝頭隱匿起蹤跡,約莫等待了兩刻鐘,一個與小四身高相近的的男子出現在了視線中。那個男子站在原地不動,僅是拾起一片葉子放到嘴邊,微微勾唇吹起五個音。小七一笑,從樹上跳了下去,到男子身前說道:「二哥。」
男子勾勾嘴角笑了笑:「小七。」
來者也是太子禁衛軍中的一員。他們這一支以衛凌為首的十人中,這人便是裡面排行第二的。無論哪一支隊伍都是以代號互稱,就是為了避免會有被抓住把柄的可能,當然他們都是有名字的,只是若非私下在宮殿之中,他們是不會互相以名字互稱的。至於為何在宮殿中可不必顧忌,則是因為他們的名字登記在冊,在他們之上,除了長老以外都是知道的。至於禁衛軍彼此之間,則只有同支隊伍以及訓練營負責人知曉。
而這小七口中的二哥,便是他心目中相當尊敬的一位。起初的禁衛軍成立時的景況已不可考,所以這順序當初是如何而定的不得而知。後面的延續則是一人死去,下一個便從訓練營中選拔出一個接替他的稱號存在。所以到了如今,這代號實際上並不代表年齡、不代表高低、更不代表進入順序。
禁衛軍的錄取嚴格,只會找來天賦極高的人,且不允許有任何父母妻兒等值得牽掛的人的存在,這也是為了避免假以時日在面對一些情況時被做為把柄要脅。
至於小七會與這二哥認識,也是因為在二哥的舉薦下進入了訓練營,之後靠著自己的努力加入了同一支禁衛軍。
小七身世坎坷,他的父母原本住在無殤的封地下,也是小有名氣的商戶人家,僅他一子,名為吳峰。他們一家遭到同行的覬覦而被搞垮了事業,父親為此一病不起疲於照顧家業,可那時的他年齡尚小無能為力,母親要照顧他們父子倆也是身心俱疲。誰知道那搞垮他們家的商戶的弟弟,原本就心繫於他的母親,在某天夜裡闖入他家將重病在榻的父親殺死,還在他面前侵犯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不堪受此欺辱,在他得逞之時、絕望之際,化去自身妖丹自盡了。
吳峰年幼,面對如此噩耗險些瘋癲,也是在那人要傷他之時,被這二哥所救。二哥原名陸寬,當時的他剛巧在小七家隔壁的客棧投宿,無殤則是在附近處理要務。他聽見動靜趕來,才發現狀況將吳峰救下。二哥看見了狀況後,便用某些手段讓他老實交待,這才發現他剛好遇到一名剛死了父母的,想到此便帶他回到訓練營裡希望可以培養成禁衛軍的替補。
可帶回去才發現吳峰也許是因為受到驚嚇的緣故相當怕生,根本無法適應訓練營的生活,更無法與其他人一同生活在一個環境之中。唯獨在遇到自己時才會有除了懼怕以外的情緒出來。
訓練營裡的負責人其實很看好他,他擁有火天靈根和水靈根,若是加以培養必定可以成為厲害的法修,所以在衛凌的同意下給了他一些時間,讓他親自帶領這個孩子,只因為當時的無殤確實身邊不必跟這麼多人,一點點微調是可以接受的。
於是後來的兩三個月都是二哥親自帶領他,在他漸漸有了起色後才帶他去了訓練營,讓他學習與其他人相處。在那之後他便成為一個表面無害可卻內心深沉的孩子,唯獨在二哥面前才會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而他也很順利地提升自己的能力與修為,在與二哥同支隊伍的代號七的位置空缺後參與選拔,並且從中脫穎而出遞補了上去。
小七拿起懷中信件遞給二哥說道:「燕琴大人說要交予樂王陛下定奪,再麻煩二哥跑一趟了。」
二哥笑著接過,之後關心道:「可是遇上甚麼麻煩事了?」
小七點點頭,正色說道:「之前在太子殿下府邸外徘徊的是他曾經救下的人族,他被綁走後父母為救他而死,在他們死前的交待下跑來求助。老四去探尋線索,結果被魔修所傷,現在還臥榻不起。」
二哥擰起眉宇:「大人替他治療了?可有危險?」
小七搖搖頭:「我找到他時雖然已經暈倒,但好在有大人協助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可。」
二哥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小七接著問道:「太子殿下那邊呢?可還好?」
二哥:「沒甚麼問題,才與樂王和二殿下聊過,現在應當回到自己殿中歇息了。」
小七:「嗯嗯,那二哥你趕緊回去吧。」
二哥:「知道了,你們自己也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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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的無殤回到了自己殿中,才剛進去便見到無苓在前院與碧塵禹玩得正歡,他看著他們笑了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走了過去。碧塵禹感受到他的到來便朝他一撲,然後無殤就面如死灰地任由他在臉上亂舔。
無苓見狀笑著走來,調侃說道:「哥,你到底怎麼馴服他的啊?」
無殤拍了拍碧塵禹讓他起來,這才抹一把臉站起身。他自丹宮拿出玉簪說道:「這東西的緣故。」
無苓取來玉簪看了看,似乎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又遞回去。
無殤笑了笑,隨後又從丹宮取出一個精緻木盒遞給無苓說道:「這些之後再說。看看哥給你帶了甚麼禮物回來了?」
她雙眼放光,開心地接過後看了無殤一眼,見他點點頭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木盒。那木盒之內躺著兩支作工精美的釵,青色的釵身,後頭則是帶著淺金色澤的鳳紋主體。她有些欣喜地拿起其中一支鳳紋釵向著陽光看,只見那鳳紋主體流淌著如水波般的燁燁光澤,她又拿著釵子遞給無殤,後者隨即明白她的意圖。他取來鳳紋釵,左手扶著她的頭,再將鳳紋釵輕輕嵌入她的秀髮之中。無苓抬手摸了摸,笑得格外清麗動人。
她晃了晃頭,有些得意地問道:「哥哥,怎樣,好看嗎?」
無殤寵溺地勾起唇角,抬手撫上她的頭說道:「無苓怎樣都好看。」
無苓收起木盒,勾著無殤的手臂進了殿中。一旁侍女早在無殤回到鱗極界時就已經得到消息,便一直守在殿門口。見到無殤與無苓偕手而來也不意外,只是開心地笑著上前,微微蹲身說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宮,可有甚麼需要吩咐奴婢的嗎?」
無殤點點頭:「沛沛,幫本宮準備些小殿下喜歡的茶點進來。」
沛沛笑著點點頭:「好的太子殿下,奴婢這就去。」
兩人到了殿中面對面坐下,無殤便開口說道:「這大半年過得怎麼樣?」
無苓撇撇嘴:「父王怎樣都不讓我出去,想去找哥哥都不行。」
無殤有些無奈,輕聲說道:「妳這才幾歲,修為才多少?別說父亡不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
無苓:「我不管,那下次哥哥帶我出去還不行嗎?反正有哥哥保護我。」
無殤:「別任性了,就算我同意,父王也不可能答應的。妳還是乖乖修練提升修為吧,由不得妳胡來。」他們相差280歲,無殤410歲,那麼無苓便只有130而已。別說修為未到,就連年齡也尚未成年。
此時的沛沛也已備好茶點送了過來,送來的是梨花糕以及碧螺春。無殤看了看,從儲物袋中取出雕工精緻且素雅的木簪遞出,「賞妳的,退下罷。」
沛沛有些激動地雙手接過後行禮,「多謝太子殿下,奴婢這就下去。若殿下還有吩咐,奴婢就在殿外候著。」這沛沛是常年侍奉在無殤身邊的侍女,也是在她年紀尚小時被無殤帶回來的。她是孤兒,一直以來都是在外行乞,原本與她相依為命的叔叔離世後就時常受人欺負,也是因此被無殤看見後才帶回來的,幾乎可以說是無殤看著長大的。無殤殿中侍女不多,他平時也不喜歡張揚擺譜,於是僅僅是最低限度的配置。
無殤對待下人很少擺架子,雖說該有的禮儀他會要求,可確不會讓人覺得不適,畢竟他是太子,若說連基本該有的禮儀與氣勢都沒了,之後又如何能治理整個妖族?
但雖如此說來,可他待下人卻是不薄,不僅賞罰分明,還會時常帶些東西給他們當犒賞。所以即便這些侍女、僕從的地位低,卻也很樂意且忠心地服侍在無殤身旁,可以說是位深得人心的主。
無苓看著沛沛離去後笑了笑,說:「我看這沛沛看哥都像在看情郎了。」
無殤眉頭一皺:「胡說什麼呢,說話沒點分寸。」
她吐了吐舌,隨後拿起梨花糕品嚐了起來,說:「哥哥,您一去這麼久了,都發生些甚麼了?可還有再見著雲公子?」
他聞言眸光一閃,隨後說道:「嗯,見過幾次的。」
無苓沒錯過他有些不對勁的神色,稍稍蹙起秀眉問道:「怎麼了?」
無殤頓了頓,像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過了一會才猶豫著說道:「......我總覺得,他好像討厭我。」
無苓有些疑惑,問道:「為什麼?他做了甚麼嗎?」她可是記得自家哥哥的命都是被他所救,不僅如此還把被截下的耳翼都給奉上了,若說討厭他,難道哥哥做了些甚麼讓他反感?他又做了些甚麼讓哥哥如此覺得?
無殤想了想才說道:「還記得我信中說的幻妖一事嗎?」
無苓點點頭。無殤對她很好那是不用多說的,甚至也明白自己會擔心他在外遇到甚麼事情,所以基本上他會時常抽空留些字句,讓禁衛軍抽空轉交給自己,而另一方面當然也會有一封是轉交給父王讓他知道無殤都遇到些甚麼事情的,雖說樂王向來不會干預,但擔心也是作為父親都會有的情緒,表面上不說,但無殤明白。即便父王從未要求事事回稟,可他也依舊會如此做。
她還記得那時他給了自己的信上寫著短短幾句話:「幻妖出沒,殘害25平民。無礙勿念。」當時她並未多想,只覺得哥哥如此說,那想必不是有太大問題。
無殤喝了口茶說道起整個過程,包含王氏、沈家、葉氏等等:「......那時候我追了出去,結果在林中遇到重傷的雲公子。」
無苓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在一旁說道:「這王家夫人怎麼這樣啊,那後來呢?雲公子怎麼樣了?」
他拿起糕點輕嚼了兩口,又接著說道:「他當時中毒也沒力氣支起身,我就把他扶著讓他靠著我,再給他丹藥助他療傷了。」
無苓歪歪頭,又說:「那也沒甚麼不對啊,然後呢?」
無殤:「我也不曉得,等到他有了力氣就急忙起身,說他不喜與人親近,然後沒說什麼就走了。」他有些沮喪地垂眸。
無苓:「也許他真的不喜歡太親近人呢?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其實不是針對你?」
無殤有些困惑又無奈地說:「可我覺得他的眼神好像很......嫌惡。」
無苓:「那之後呢?哥哥說見過幾次,那再一次遇到他是什麼時候?」
無殤有些尷尬地看了看無苓,說:「是在蓮鏡壇的地道裡。」
她看著無殤有些窘迫的表情不明所以,疑惑道:「怎麼了?」
無殤將前前後後的過程支支吾吾的講了個大概,就見無苓張著嘴震驚地瞪大雙眼,他有些難堪地低下頭,耳根泛起陣陣紅暈,過了一會才輕聲說道:「所以我才說他是不是討厭我,不然為什麼在那之後他對我的態度又更差了......」
無苓回過神後吞了口唾沫,才顫抖著聲音說道:「哥......你對媚妖族了解多少?」
無殤愣了一下,顯然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他毫不猶豫地說:「善魅惑之術,靈力帶有特殊香氣,中術者會在短時間內情動,以交合提升自己修為。」他頓了頓,才問:「有甚麼不對嗎?」
無苓皺起眉問道:「那你可知,中了魅惑之術情動之時......會對誰才有反應?」
無殤困惑的表情寫滿整張臉,說:「有甚麼限制嗎?不是都會?」
無苓輕咳一聲,這才帶著嚴肅的表情看像無殤說道:「中術者,除非是施術者本身,否則就只有一種可能......便是你對那人有情。」
無殤手中茶杯瞬間掉到桌上,茶水灑了整個桌面他也未回過神,只是呆愣愣的看著無苓,說:「......怎、怎麼可能?」如此說來,雲公子對自己,而自己對雲公子也……怎麼會?
無苓看著他失神的模樣說道:「哥,你仔細想想,每次見到他是甚麼感覺?他受傷時是甚麼感覺?又或者看到他厭惡的表情是甚麼感覺?」
無殤回過神後很認真的想了一遍才說道:「看見他必然是欣喜的,畢竟他救過我。看見他受傷時會緊張、會憤怒......看到他的表情,只覺得很難受,總覺得胸悶。」
無苓又接續問道:「那看到他受傷,是不是會覺得心疼?覺得誰傷他就想剝他一層皮?」
無殤急忙道:「那不是應該的嗎?就算小燕、小楊出事我也會的!」
無苓看了他一會,緩慢地說道:「你,會嗎?」
無殤:「我......」他皺起眉頭思考著,對,他會,但是......
無苓的話直接打斷他的思考:「你會,但是不會失去理智。即便他們受傷,你的第一個反應除了療傷,就是思考怎樣替他們報仇,並且能以輕鬆或者兩全其美能夠成功脫困的方式來為之。可若是雲公子,你會衝上前搭救,甚至未經思考再下一刻便直接出手,對嗎?」
無殤:「......」他不得不否認,當時在看到媚妖要對他動手的時候自己確實甚麼也不管就中傷了媚妖,在確認他無事之後更是差點失去理智捏死她洩憤,可是......可是自己對他真是如此嗎?
無苓很仔細地看著眼前皺眉思考的無殤,等待著他自己縷清思緒,看這樣子也確實如同她猜測的一般了。她自小和無殤親近,可卻從來未曾看見他這般六神無主的模樣,只見他抿起唇又說道:「若真是如此......那他又為何會......」
這也是無苓想不透的地方,她想了想開口說道:「也許他也不知道有這樣的限制,只是因為他不喜歡與人親近所以才這樣呢?你看哥哥不也不知道嗎?也許他根本不曉得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而他也如你一般有這份念想,可是看不破,只因為過度親近才會產生反感呢?」
這麼說也確實有可能,那麼......他真的不討厭自己?而且他們......甚至是互相的?想到此種可能,他眉間愁緒才化開了些許,眸中神色也柔和了幾分,甚至連唇角都微微勾起。無苓看著他的表情變化,這才稍微放鬆了些。當他再次抬眸與自己的對上,眼神也多了一分堅定,她笑了笑:「想明白了?」
無殤有些尷尬地點點頭:「大概吧。」
無苓又拿起梨花糕邊笑邊吃,吃完一個才又說道:「哥哥你當照照鏡子。」
無殤:「為何?」
無苓噗哧一笑:「哥哥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
無殤瞬間耳根又紅了,這大概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在無苓面前覺得失了面子和作為哥哥該有的威嚴。他輕輕咳了幾聲,說:「就妳話多。」
§作者落花有話想說§
這個章節特別長,
因為實在不好拆開啊。
無苓的小媒人功能開啟,
獲得害臊的哥哥一枚。
#下篇文產出時間:10/04(日)#
連假就是用來連更的。
#預告:◎第六十一章.我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你說他們……是不是真是古鮫族啊?」
「你知道我們的真實身分。」
「將此信帶給燕琴。隱密些,別讓魔族發現你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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