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結束後,本來就一片破落的走廊,又額外增添了幾片大黑斑、跟隨火花飛濺各處形成的零落焦黑,以及陣陣嗆喉的濕臭,還有,那刺耳的火警鐘聲。
慧晴乾瞪著被撬毀的大閘與大門,倒抽了一陣涼氣;而於偉恆則舉起手機把受損情況拍下來,「不用嘆氣,這些由行政小姐姐跟保險公司交涉就好,」他在公司的聯絡群組內發訊,「只是修好之前,都要有人擔著椅子看門口了。」話雖如此,印象中這是頭一遭倉庫大門被這樣完全攻破,也許要跟公司反映一下索性換個更堅固的閘門,要是有錢的話。
沒多久,兩名大肚子保安老頭一顛一簸的從走廊盡頭的防火門跑過來,「不如索性要接我們更時才來啊……」慧晴看著那雙一步一晃迫近的肥肉,拔傘的戰意比剛才趕賊時還要高。「原來已經熄滅了哦……」當發覺趕來保安居然是關心早已熄滅的火焰,慧晴終於被氣炸了。
「你兩團老肥肉有賊時就不見人,現在才玩賊過興兵,不如索性我們代你支薪啦!」只是,慧晴有慧晴的怒火,大肚保安有大肚保安的好保安我自為之,他們只管自顧自的用手機拍下走廊受損情況,「沒啥大損失吧?那麼消防來到說不慎打翻易燃物就好,不然會累死整座大樓的,拜託。」
保安的話讓慧晴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覺得這不過是他們推卸失職責任的藉口,不過,「沒問題,這大家懂。」偉恆卻已對此附和,使慧晴更加不解。
「要是驚動衛生部的話,整座大樓連同我們隨時都要倒大霉了,況且他們只是裝的,不會有事,」偉恆在慧晴耳邊低語,試圖告訴她這實際只是虛驚一場的小事,「吧。」起碼出事的機率一定遠低於安然無恙的機率。
「他們選擇息事寧人是無可奈何的,況且他們應該並不知道那小傢伙額上的印是假的,就當破財擋災吧。」反正閘門的維護費用又不用從他們薪水扣,只是要額外花時間點算貨物損失再跟有關客戶匯報,不過跟據那電光火石之間捕捉到的高大黑風衣人身影,不太可能帶走太多東西,但物品的價值與體積並無關係。
慧晴與一眾保安照原訂計劃打發接報而至的消防員,幸好消防員跟警察一樣都是馬虎了事的懶人當道,見沒大事便忙著收隊離開。之後,慧晴與偉恆便開始入倉點算損失,出乎意料之外的,倉庫幾乎沒有受到嚴重的搜掠與破壞,驟眼看唯一明顯有被翻弄搜索過的,就只有被擺在門邊、置於手推車上的那座紙盒山,那是昨日無法發貨被迫收回的訂單。割開或撕開的大大小小紙盒被隨意丟到手推車四周,一些物品掉到地上,不過都是不怎麼值錢的東西,如碗裝烏龍麵、微波爐食品、碳酸飲料、抽取式衛生紙、卷裝廁紙、衛生巾、洗髮精、沐浴乳等生活必需品。唯一的例外,是那個修長的大盒子——
「難不成是……」慧晴仔細端詳那個被仔細割開所有封箱膠帶的大紙盒,由緩衝材所佔據的偌大空間中,是數件被膠袋密封、看似精密的高科技裝置,一份被翻開的小冊子被隨意丟在箱底旁,似乎竊匪曾經花時間細閱過。慧晴小心翼翼的撿起小冊子,結果一如她所料,「也許適合你使用哦——別浪費。」
「我才不會用死人買的東西!」慧晴連掌帶小冊子拍向身旁的偉恆,可是他輕輕晃頭就躲開了,小冊子亦被甩到別處。「那只要不是死人的你就會用的意思囉?」明知只是調侃,但慧晴卻真的有一刻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只是的確只有一刻,“咻——”一道黑影從偉恆的頭頂掠過,差點就把他送去陪貨主,「剛才趕賊又不見你那麼有火!」
「因為你在撥火啊!」慧晴高舉著橫握的折傘頂回答。也許因為爆竊不期然遇上女性用VRS裝置,竊匪的好奇心全都被這套裝置吸引過來,因此大幅拖延了其搜索進度,令最終損失只局限於同一張訂單的貨,看來某種意義上倉庫的安全被「腐女」成功守護了——只是這並非一個讓人感到愉快的畫面。「他們也許確實是個少男爆竊團。」
還有就是,「一個人用兩套VRS是要玩雙頭蛇嗎……」對此慧晴不禁打了個冷顫。
最後經過仔細點算,撇除被破壞的門鎖,整個倉庫的損失就是四碗烏龍麵、兩罐薯片,還有六包衛生巾,也許是時間不足,因此只好隨便把一些實用的東西幹走作罷,只是為何男生要偷衛生巾就不得而知,雖然衛生巾的確並非只有衛生用途,也可能只是廁紙不好攜帶。在主要的麻煩事都解決後,神經終於得以放鬆的慧晴像是泄了氣的汽球般“嘎”跌坐在地上,「是時候叫佐義老肥肉來頂更了——我要睡一會——」
「那要來個公主抱將你抱回十二樓嗎?慧晴妹妹——」偉恆致電佐義通知現場狀況後,朝腳邊的慧晴伸出援手,「別打算乘人之危喔你這大叔——我自己走回去就好。」慧晴躲過他的手猛然站起,強裝精神的踏出倉庫。
「對了,」在慧晴離開之際,偉恆作出提醒,「雖然照道理我們的感染風險很低,但保險起見,我們進辦公室前還是先徹底消毒和更換口罩,還有就是,」話雖謂「保險起見」,但慧晴聽著還是內心為止一沉,「三日之後去買個速檢試劑作檢測。」
「……如果,萬一,真的感染了呢?」慧晴回想起上班前遇見的那個自稱康復者所受的待遇,心情頓時相當複雜——某程度上她也是排擠者的一份子。
「感染了之後,再想吧。」這是向來被慧晴認為組內穩重可靠的偉恆,給予慧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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