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雁清低頭心不在焉地吃沙拉,覺得自己又想多了。她想多一層,任思遠也不是在照顧她,只不過是習慣罷了,那時初中上家政課,任思遠和她一組,每次試吃時都會先分餐具給她;在班會聚餐時,任思遠永遠都是那個忙著分發餐具紙巾給大家的人,把大家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樣説起來,任思遠還真是很喜歡派餐具……大概是性格使然吧?畢竟他給自己的感覺,一直都是屬於溫文有禮,很懂照顧人的那種。
坐在她對面的任思遠還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愛發餐具」的標籤,只是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麽辦。他注意到上次游雁清特意和他保持距離的行爲,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想來想去,最後把原因歸結於:公開試期間兩個月沒見面,兩個月沒有接觸。
是生疏了嗎?是在害怕他?還是在自我防護?
但不管怎樣都好,他都會把握好接下來的機會。
他看著遊雁清那清秀的臉龐,問:「在這裡工作還習慣嗎?」
遊雁清抬頭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這是在問自己,便答:「目前為止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她稍稍壓低了聲線,補充道:「我現在有一種來這裡白吃白喝的感覺……你之前都是一上班就吃飯嗎?」
「不是,只有你才有這個待遇,我沒有。」任思遠打趣道,「恐怕你已經被經理盯上了。」
「啊,爲什麽?!」游雁清問。
任思遠決定加重一下游雁清接受能力,他認真地看著游雁清的雙眼,笑説:「可能是看你……長得可愛?」
「不不不你最可愛。」游雁清毫無思索便説出了這句話,然後喝了一大口檸檬茶企圖冷卻自己發燙的臉龐。
任思遠以前有開過這樣的玩笑麽!?沒有吧……
再加上方才任思遠的目光一點也不似是兒戲,令她不禁懷疑這究竟是經理覺得她可愛,還是任思遠覺得她可愛……游雁清心中的警鈴狂響,催眠自己不過是想多了,然後生硬地轉移話題:「咳,經理平常也是這個點下班嗎?」
任思遠看著她躲閃的眼神,啞然失笑,說:「看情況吧,今天客人不多,不需要太多人手的話她就回去了。」
游雁清點頭以作回應,然後兩人談起李佩芝最近去了那裏追星,陸淼明天結束國外之行……總之亂七八糟的全部都聊了一遍,直到用餐時間結束。
吃過飯後,游雁清和任思遠便留在了一樓分餐具。二樓只有曾樂平一人負責,他今年二十,比游雁清他們大了兩歲;染了一頭亮眼的淺棕色頭髮,像個小混混。
曾樂平見二樓沒有什麽客人了,便偷個閑打算向水吧師傅討一杯冷飲,順帶看看任思遠在樓下做什麽,都不上來陪他打發時間。誰知道還沒有走到水吧那邊,就遠遠地看到任思遠跟新來的游雁清黏在一起把洗好的餐具擦乾、分類。
分餐具這麽簡單的小事,就算是新來的,一個人也可以負責得了啊?
他先去問水吧師傅要了杯喝的,就走過去摟住任思遠的肩,問:「幹嘛呢你?餐具一個人擦就好了啊?」
任思遠說:「她新來,我教教她。」
「哦——」曾樂平語調一轉,捏著嗓子說:「思遠哥哥好有愛心哦,什麽時候思遠哥哥也可以教教我?」
任思遠一臉嫌棄地推開了曾樂平,說:「你想都別想。」
「任思遠,你對我可真無情!」曾樂平嬌嗔一聲,「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然後他以極快的速度拿著冷飲上樓了。
游雁清本來被他倆的互動引得止不住笑,後來意識到新歡是在説誰,舊愛是在説誰,頓時意識到不對,尷尬地說:「平哥……還真有趣。」
「他一直都是這樣,不用理他。」任思遠說,「你也不用叫他平哥,你叫他阿平就行了,他覺得別人叫他平哥顯老。」
游雁清默默地點了頭。
兩人把餐具分好後,恰巧到了晚飯時間,店裏的客人雖然多了一些,但始終不如平日多。經理離開前曾告訴過游雁清,第一天先把桌號記數,先不要為客人下單,讓她今天負責送餐,把餐點送到客人面前便可。
游雁清本來是一碟一碟送過去的,但後來熟悉了,欣姐就教她如何用單手托托盤,教她將手掌盡可能地張開,托在圓盤中心下方,像八爪魚一樣穩穩地吸附著圓盤。她嘗試了幾遍,由一個托盤上放上三碗糖水,演變到放滿六碗糖水。
她站在出餐處,左手托著六碗糖水,右手也托著六杯飲品,像個剛學會彈一首小星星的小朋友向朋友展示一樣,一臉春風得意地問任思遠:「我是不是很厲害?」
「嗯,很厲害。」游雁清在任思遠眼裏顯得很乖,他差點沒有忍住上去摸摸她頭的衝動。任思遠怕她高興得忘了形,樂極生悲,又補充道:「上下樓梯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好的我會的!」游雁清心無旁騖,就這樣開開心心地托了兩盤糖水上去。
目睹這一切的欣姐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微妙,她笑而不語地看著任思遠,決定找個時間問問芳姐他們,八卦一下這兩人是怎麽一回事。
接近十點時,客人開始散去,在二樓和地下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的游雁清開始有點餓了。她一邊擦桌子,一邊想等下回家之後要吃什麽當宵夜。這時任思遠在出餐處向她勾了勾手,示意她過去。
任思遠眼帶笑意,問:「餓嗎?想吃糖水嗎?」
游雁清滿腦子都是想吃,但她還是有一絲理智記得經理説過點了飲品就不能點糖水的規則,惋惜地說:「不是説只能飲品糖水二選一,高層會核對的嗎?」
身旁的欣姐聽了便説:「不下單直接請師傅給你就好了,經理跟我們都是這樣的,是吧水吧師傅?你今天吃了幾碗糖水?」
「不多,也就兩碗。」水吧師傅一臉爽朗,「吃得多會有糖尿病。」
游雁清被慫恿得有點心動,她看了一眼任思遠,如果任思遠吃的話,那她也會吃。
「我吃綠豆沙,你吃什麽?」任思遠問。
「……那我也吃綠豆沙。」游雁清答。
在吃綠豆沙的期間,欣姐也跟他們閑聊了一會,說他們吃完綠豆沙差不多就可以下班了;又說今天的雨下了一整天,到現在的雨勢還是那麽大;又問兩人今天有沒有帶雨傘云云。
任思遠聽到游雁清帶了雨傘時,眉頭一動,心裏有了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趁著下班前游雁清在地下補充牙籤和糖罐,他上到二樓去了儲物間一趟。
十一點整,游雁清和任思遠便向餐廳的各位道別,踏出了三重味的門口。門外依舊是不亞於下午時的狂風暴雨,毫不留情地撲向了兩人的身軀。
游雁清打開了傘剛要往前走,就聽到身後的任思遠叫住了她。
「游雁清。」任思遠撐著一把爛得不成形的雨傘,說:「我的傘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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