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掛,江凌正手把手幫助火部族人開墾土地,教導他們種植技術,一名老嫗從遠處氣勢洶洶跑來,踩毀部分已長出綠芽的作物,走到江凌面前,指著他鼻子罵到:「小子,我們部族待你不薄吧,你為何要害我丈夫?」
江凌停下手邊工作,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
老嫗邊說邊哭:「你們之前拿的那本《藥草集》有問題,我那老伴前天發燒,我去族老那求助,按照《藥草集》上面所述配藥,誰知不吃還好,一吃,那老頭便暈過去,額頭燒得更燙,奄奄一息,一定是你害的。」
她越說越激動,甚至動手拉扯江凌。
江凌愣住,任由老嫗拉扯,《藥草集》本身沒有問題,是洪峻在會議時寫下的,裡面寫的都是治病救人的藥草和藥方,洪峻當初紀錄時害怕藥草和上古遺跡的時期不同,會有所變化,所以把每株藥草都親自嘗試,確認藥性,不至於害人。
只是洪峻如今不在此,江凌雖略懂一二,但還沒狂妄自大到認為自己能治病。
其他族人和江凌相處半個月,這幾日一起種田,對他印象挺好,便上來勸架,阻止老嫗粗魯的行為。
老嫗見江凌不說話,以為他自知理虧,罵幾聲後,將他拉出田裡,江凌也想去看看病人的狀況,便不抵抗,向其他族人揮手示意不用擔心,就跟著老嫗一路走到火部的居住區。
趙晨等人皆待在住屋區休息,閒暇時便教教孩童識字、繪畫,髒活累活都交給江凌去幹,日子過得清閒,此時,他們看到江凌被一路拉回來,都笑得樂呵呵,湊上去看熱鬧。
老嫗一家住在前陣子搭建的木屋,屋外圍滿婆婆媽媽,對江凌指指點點,看到正主到來,你一言,我一語要求江凌負責。
水漪察覺事態嚴重,則跑去尋火玲。
江凌進屋後,看了看老翁的狀況和所吃的藥草,他不清楚這老翁究竟為何沒有被藥草治癒,反而病得更重,他只能輕聲安慰老嫗。
「你這該死的騙子,來這騙吃騙喝,還害人性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什麼都不懂,還敢來教人。」老嫗把他趕出屋,不時捶打他胸口。
江凌意志低沉走出屋子,腦袋嗡嗡作響,騙子、害人等詞不斷在腦中迴盪,滿腦子想著自己傳遞的知識害死人,周邊的人像看怪物般看著自己,滿是敵意。
他似沒有知覺的木偶,麻木向前走,走下石階,走過人群,被凸起的石頭絆倒,爬起後繼續昏昏沉沉往前走,周圍的人不願放過他,跟著他移動、唾棄辱罵他,不停叫他滾出去,滾出去。
趙晨看不下去,上去把江凌拉起,輕輕拍打他的臉,將他從渾渾噩噩中打醒。其他人則拉住那群婆婆媽媽,控制住場面。
水漪和火玲跑得氣喘吁吁,剛好趕到,看到衝突有惡化的趨勢,火玲趕緊上前打圓場:「冷婆,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火丫頭,哪有什麼誤會,你就是受了這夥人蒙騙,還以為他們是好人,就是這騙子害我家那老頭病倒。」
老嫗說得更起勁,聲音也更宏亮:「對的,那老頭也是在他們來的時候才開始生病,一定,一定是他們害的,唉,我當初就該發現,都怪我,都怪我……」
「這怎麼可能呢,冷婆,他們在幫我們,難道這幾日你沒覺得生活過得更好?更舒適?」
「好不好我倒不知道,但我想,總歸人要好,生活才會好吧!」老嫗愁眉苦臉,看著新搬進的木屋,也沒有繼續責罵江凌等人。
江凌清醒後,走到老嫗身前,鞠躬道歉,並保證自己會救好老翁。
結果老嫗似是受到刺激,控制不住情緒,大罵:「不用你救,你離他越遠越好。」說完,還甩一個巴掌過去。
火玲見制止不了,江凌仍傻傻站在原地,不躲閃,情急之下,她只好一把將他向後拉,險險躲掉這巴掌。
江凌無心感受那柔嫩的小手,被趙晨等人護在身後,依舊沉浸在無盡愧疚中。接著,火玲好言好語勸說冷婆回去休息,婆婆媽媽們也一哄而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遠方傳來驚呼,有四個少年滿身是傷的被抬回來,血流不止,陷入昏迷,其中一人,右手緊握鐵製長矛,失去意識仍不願鬆開。
火玲上前一問,才知這四個少年因為每日不停聽趙晨等人吹噓狩獵技巧、鐵器的厲害之處,英雄心作祟,相約去狩獵,結果人小膽大,去偷襲黑熊,反被打得重傷。
少年的父母看到兒子的傷勢,心知此事和江凌等人有關係,如果沒有他們慫恿,自家小孩也不會傻傻跑去狩獵,落得重傷。於是,他們前去找江凌等人理論。
火部有越來越多人想把江凌等人趕出,認為他們是罪魁禍首。最後,雖有多人求情,火部仍決議將江凌等人逐出部落。火玲只好向江凌等人宣布部族族老的決定,並不停道歉。
悻悻然離開火部領地後,趙晨碎念不停:「哼,火部這些愚民忘恩負義,小江,我們不要理他們,不要再拿熱臉貼他們冷屁股,直接前往其他部族。」
類似的話語趙晨說了不下十遍,但江凌執意要待在這裡,直到老翁病好,眾人見他先前受到打擊,便順了他意,尋個山洞暫住。
其實他們心裡也不好受,好心助人卻淪落到現在這種下場,若不是看在火玲的情面上,他們定會大罵幾聲。
眾人一連幾日都在山洞將就度過,不時發出嘆息,先前濟世救人的熱血被澆熄不少。
這幾日,每每看見火玲,江凌都急切地問:「老翁病好了嗎?那群少年醒來了嗎?」其餘時間則呆坐在地,兩眼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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