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戰爭後的城市,即使當時四揚灰飛早已隨風落下,儘管當時燒煙味早已隨風雨所淡化,在科技的所發出的藍光下,現在也已不大容易看出戰後的色彩。
重建而起的都市、平凡的街道、高聳的摩天大樓,煙霧瀰漫的工業區和清冷的郊區,或許一切都回到如戰前一般的樣子,即使不是如此,大概亦沒有人能記起那曾經存在過的光景。
反而是槍火的嗚聲卻沒從人們的生活中消逝或是淡忘,搶劫,謀殺,沾血的街角,牆上的彈孔,這都是藍光沒能觸及到的暗角處所潛隱著的日常畫面,這都是戰爭後殘留的下的傷痕,正如那座烙印般,刻印在城市邊緣的透黑圍城,更從未於眾人的眼角中消失。
於透黑的天際線下,若隱若現的城樓,破碎的磚瓦,燻黑的樓閣,這名為『遺城』的黑色樓群,正是政府和警方都不敢足及之地。這些城樓間可見的不只是已過去的戰爭,什至是日漸變得猖狂的罪案。
而對於這不斷冒起的罪惡,作為試作方案的武偵學園竟呈現於大眾眼前,這個不曾被期待過的計劃,現在卻仍然屹立於這片透黑的焦土上,似是黑暗中一根搖曳的燈火,不足以照亮半吋的黑暗,更不足以讓人能拿起勇氣走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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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兩名身在這片『遺城』中的武偵,他們越過『遺城』和大城市之間的淺河來到這裏,這裏透黑高樓間每一吋空氣都透露出壓抑而絕望氣氛。
他們躲避著燈光,早已脫下了武偵制服的這兩人,名叫伊藤和麥克。他們從『遺城』的邊緣走入這城市的中心,可是只抱著一時間鼓起的勇氣而來到這,要走到哪裏去,要怎樣才好,只從兩人的眼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得出他們其實也不知道也沒有頭緒。
站在牆角後的伊藤探探頭張開了一下後,就走出大街,但這時他身後的麥克立即拉著他說:「不要走出去。」
伊藤一皺眉頭指著,那只有著幾個在烤火流浪漢的空蕩大街上,說:「才不只是幾個路人嗎?有需要這樣嗎?再這樣躲躲避避開都花了全部的力氣了,還救什麼人。」
「武偵是禁止走入這裏的,我不想被人看到,我更不想被這裏的瘋子射傷。」
「那麼我們還怎找雨宮?而且我們也都快走到這鬼城的盡頭。」聽見伊藤的疑問,麥克立即就轉皺起眉頭,而又沒說什麼話。
見著如此的麥克,伊藤亦都攤輕在牆角邊,帶著試查般的語氣說:「沒計劃呢,那要回去嗎?現在時間還算是挺早,是要回去就快點決…」
「回去什麼才不要。」
「真的難看呢,戀愛中男子的樣子像整個小孩子似的。」伊藤望著麥克鬧扭的樣子笑說道。
「少說這種話,你總有一天也都會這樣的。」
「是呢,大概也是相當之難看呢。」伊藤笑說道,話語中沒有反對,也沒有諷刺,只是點點認同的笑說道。
他到底是在指什麼,大概麥克也都已無從稽考,因為正當他想追問時,無情的槍聲卻傳到兩人耳邊,心知道槍聲不是衝向自己來的兩人,立即要把話涼到一旁,並往大街那探頭往外看。
見著大街上,嗚響起槍火聲,閃現的火光勾劃出街道的輪廓和開槍的群眾們,剛才還在烤火的流浪漢們亦已往四散而去,可是麥克卻落在那群瘋子所追趕著的人影。
「是雨宮!」麥克指著街頭上一名拿著長劍的女子大喊道,但當他打算走離後巷時,伊藤卻拉住了他的衣服,說:「你剛剛不是才說過,不想被這裏的瘋子射傷,那群很明顯那是一群亂開槍的瘋子。」
「但雨宮就在那!」麥克就似是著了魔一般,猛指著那個街頭上的女子喊道。
「所以說戀愛中的人真的有夠難看。那麼你認為你能從他們手上逃掉嗎?」
麥克聽見後卻又無言而對,伊藤見著焦急不已麥克,回頭又打量那拿著槍的群人,接著他迅間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擺出一副盤算好計劃的樣子。
「那你去救她。」伊藤拉拉麥克的衣袖,並隨意的說下幾句話, 還滿頭疑問的麥克都未來得及反應,伊藤就搶過了他腰間的手槍,然後指向那群人大喊說:「喂!傻子!」
接著,伊藤手中的槍嗚起響聲,那群人立即四散躲避亂槍,同時間他們亦從閃爍的火光發現到遠處的伊藤。
那群人就馬上分散成兩組,一邊往千雪那邊追,一邊往伊藤那趕。
當他們一走到後巷時,卻竟看不到伊藤和麥克的身影,只見堆得滿滿的垃圾,他們又翻開垃圾堆又回頭四看,可是頭頂卻仍帶著滿滿的疑問。
接著,一塊磚頭竟掉他們其中一人的頭頂掉上,殺了那人一個操手不及,剩下的人抬頭看,拋磚的正是已走到樓上的伊藤,他就在窗邊向眾人揮揮手,說:「你們整群人去追一個女孩子?太飢渴也不能這樣做吧,紳士風度很重要。」
「你這個混帳,有膽子拋磚你就別跑。」
「哈! 我就是要跑,你能怎樣?別你以為你是唯一一個想追我的人嗎,先去排排隊吧!」話口未完,伊藤又往他們的頭頂拋下一塊大磚。
樓下的那群人又一個被擲到,其剩立即大怒起來並向伊藤開槍,伊藤見況當然立即抱頭逃走,而飛散的子彈都打到窗框之上,接著這群人亦老實地跟著伊藤的屁股追。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和大罵聲,後巷漸漸回復之前的悄寂,而巷中的桶子蓋竟緩緩的翻開來,從裏頭走出來的竟是麥克,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後,就從桶子裏攝手攝腳地爬出來。
雖然麥克擔憂地往伊藤那邊看了一眼,但他還是筆直地奔向千雪的方向。
我看著他把千雪入暗巷躲避追趕來的人群,千雪一遇到麥克面上立即表現出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接著她就指著城市的方向要他回去,兩人似是爭拗了幾句,然後剛剛會合的兩人又再分開。
我的目光隨著千雪而去,她直奔向剛才的那群人並發下奇襲,利落而又快速的強擊,加上奇襲,已沒了一半人的這幾人對她來說,看來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這個時候穿過巷子終於再次追上的麥克所見的,只有獨自站在這破落街道上的千雪,而追趕的人都已四散開去或已倒在地上。
千雪皺起眉目回看著麥克,雖則她的趾尖已指明了之後要走的方向,但她卻微微張開嘴,可是她的嘴邊卻又沒說出兒來,然後她的目光亦轉到『遣城』的另一端,然後她就繼續跑下去並消失於這黑夜中。
千雪已不見了,伊藤已不在了,我見著孤身的麥克在於街角的水窪上,尚未乾透的雨水,從燈桿上落下,一點一點的打在他身上。
在這片夜色之下我看不到他的樣子,但想必如伊藤所說,他從水窪中所見到的自己,必定會是帶著一副很難看的嘴臉,難看得不忍直視,難看得即使變更加難看都已經再沒任何所謂,所以他又再跳奔出去,追著千雪的腳步走出去,亦消失於我的視野中。
隨著三人的腳步往各自的方向走去,街道漸回復日常的寧靜,而站於天台上觀望著的我亦選擇離開。
沒了月色與街上的篝火,本已燒焦的樓層更是顯得格外氛暗,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亦不算是言過其實,但對這裏的人來說,這才是這地方的本應有的色調,即使是怎樣的燈火都不能燒毀這份蒂固的透黑。
我從牆壁間拿出早已藏起的裝備,一把透黑的長刀、黑衣還有一塊黑布面具,穿起衣服後,我把黑布蒙到頭上蓋著面孔,可是這時腳下竟傳來震動。
我側頭回望,門外已有幾人走了進來,他們正是剛才沒頭沒腦地找著伊藤的那群人的其中三人,從他們的情況看伊藤恐怕早已把他們甩掉。
而我在他們異樣的目光可看到,當中所映照出的疑惑,他們二話不地拿起手上的槍來指向我並喊道:「你是誰?」
聽著他們的疑問,我側側腦瓜,只從眼角邊打量他們的人數、裝備和動作,而我亦緩緩地靠近光線所足及不到的黑暗。
「喂!聽不到我說話嗎?我問你是誰啊!」三人又再大喊道,並且用緩緩的腳步散開並走近上前來,而同時他們亦漸漸走入我的觸及之處。
我握緊隱藏在黑影中的長刀,然後轉身迫近並猛然地揮出刀刃,黑影瞬間於三人面前劃過,中間的那人被嚇了一怕,面上不禁露出一份難掩的懼色。
當他回還神來時,他的手臂斷已掉了下來,只留下一度平滑的切口,他大驚的跌倒在地上,而他的目光亦轉向其餘兩人。
可是他們早已都如骨牌般倒下,兩人同樣的以手摸著湧血的脖子,但他們根本止不住如泉般的血,然後兩人就漸漸變得不再彈動。
剩下的那人緩緩瑟縮到牆角邊摸著自己的斷臂,那惶恐透徹於他盛滿著淚水的眼框中,可是那嘴巴仍是不厭煩地對我發出疑問,說:「你…到底是…」
他是不斷地問道,可是當我從黑影中探出身影時,他一看到我這副透黑的樣容,他口邊的疑問就立即止住於,並揚起顫抖的嘴角改口說:「你看…我是華倫斯的人…我是華倫斯的人…我和你一樣都是幫他做事的…所以…」
他不斷哀求道,更開始跪上前叩頭,說:「我可以把『紅姬』交給你,你也是為了她而來的吧,所以…求你放我一馬…」
我的而且確是為了『紅姬』,但我用不上這人,於是我提起刀刃就往他的肩膀刺上去,有著骨格的阻擋,刀刃當然沒能刺穿肩膀,但壓下的刀刃已迫使他的面貼著地上,我再扭動刀鋒把肌肉扯開。
忍不住痛楚的他所發出的喊叫聲響切耳邊,餘響更迴盪於樓層之間,隨回響散去,緊接而來的是直奔而來的腳步聲。
我拔起刀鋒,然後隨手拿起他們其中一人的手槍,並退到牆邊。
隨著腳步聲迫近,毫不意外地一人立即就從門口衝了進來,他一看到房間的情況,正覺得不妥時,他的腦門已吃下了一發子彈。
聽見槍聲,門外的人立即停下了腳步,斜眼看那人的影子就在走廊外,從地上的這長影子,對方大概高173…,那只要把槍口提高一點,然後扣下板機,不意外地風化的牆受不一發子彈,而門外的人應聲倒地。
那就是全部了人了。
「你應該去死…」跟隨著說話聲我回過頭來,地上的那人繼續說道:「這不是你的城市,你只是個到處殺人,恐嚇人的瘋子,沒有人會感激你,你不配擁有任何東西。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VVriGq3Zf
你以為我會害怕說你那個名字嗎?『幽靈』我告訴你,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但到了某天你會死在街頭上,然後你被遺忘。」
看著這人在自己的血泊中怒吼道,我走上前,靠近上去,我見著他那帶著恐懼的目光,伴隨著血色而失去半輝,我為他蓋上眼並說:「但我不會遺忘你。」
沒有一點驚喜,沒有戲劇式反轉,五人就這樣死了在這個樓閣裏,大概不會有人知道,沒有人會發現。
這城市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每人在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然後為正確的事負上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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