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丝牵着两匹马先进到哨站的院子里的马槽旁，欧美加站在哨站门口观望。
密林里的光线很暗淡，哨站周围更是黑得如同夜晚。屋顶原先挂得有灯，可能是因为亡语者的袭击，灯罩里面黑乎乎的一片，荧光石奄奄一息。
“有人吗？”虽然知道不可能，格丽丝还是出于礼貌用精灵语朝哨站里询问，“我们是人类，你们好像遇到麻烦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沉默了片刻，没有人回应。
她先围着小屋走了一圈，然后进到屋里，还是半个精灵也没找到。
“没有人在。”格丽丝沿着楼梯走下来。
“尸体呢？”
格丽丝愣了一下。
“没有。”
“太好了……”欧美加看着大门上的蓝色空穴思索，“看看屋里有没有剩什么食物，我们行李没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战斗之前最好多补充一些体力。幸亏找到了哨站，要是在在大路上遇到那玩意，怕是只能祈祷双月女神怜悯。”
“大白天她又看不见你，有空祈祷还不如直接施法。”
“先看看屋里有些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吧。”
两人开始搜索哨站小屋。搭在小屋屋顶的是一层深绿色的篷布，起到挡雨和保暖的作用。篷布再上面是一层钉死的木头，显然是为了压住篷布使它不被风吹走。
家具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柜子、三张床。无论怎么看，这些家具都是整块整块的木板直接切成的，不像人类的家具，是切小的木板拼凑而成的。所有的家具都具有圆形弧线，或者是不规则的形状，好像是沿树木原本的形状切割，人为加工的痕迹不很明显。
墙壁上满满挂的都是武器，大小不一的各种弓、箭矢、匕首、精灵喜欢的轻短剑应有尽有。精灵的轻短剑也是刺客的最爱——它们比铝轻，削铁如泥。
格丽丝在进门的墙角发现了一袋食物，是一种抱在棕榈叶里的白色饼干状食品，每一块都只有火柴盒大小。
“看我发现了什么。”格丽丝取出一块饼干，对欧美加炫耀。
“精灵饼干！”
只需吃上一块就能获得旅行一整天需要的力气。虽不足以饱腹但旅途的精力可以得到保证。失去干粮的当下，这袋精灵饼干成了支撑两人抵达提丝特的主要依靠。
“先吃一块吧。”欧美加建议，“吃完我有一些防御工事需要做。”
“何必浪费力气呢？亡语者和泰妮雅的鬼灵守护者一样是刀枪不入的。”
“这也是精灵们不得不舍弃哨站的原因吧。他们中间可能没有法师，就拿亡语者没辙。”欧美加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精灵饼干，“不过我们现在有两个魔法师，对付一个亡语者应该不成问题。”
“最好不要对我期待太大。”格丽丝看了看门外，天还亮着，“太阳还没有落山，我的法力会打一些折扣。而且黑魔法对掌握死亡魔法的亡语者本来就无法发挥最大作用……”
她显得有些失落，倒不是没有打败亡语者的自信，而是遗憾没有全力以赴的条件。加上亡语者本来就是危险的敌人，不被死亡镰刀触碰则以，被碰到的话很可能一击致命。
“所以我需要筑一些魔法的防御工事。”欧美加把蓝色之心拿到面前，“我们还有这个杀手锏，正好是测试一下它的威力的时候。”
欧美加把精灵饼干扔进嘴里。这饼干如同蜂蜜一般甘甜可口，口感像是刚出炉的硬面包，碎而不干，吃上一口就让人流出好多口水，越嚼越爱吃。
精灵饼干下肚，欧美加感觉浑身充满力气，很想运动一下。他走到小屋外的院子里，花了比较长的时间吟唱一个大魔法，用空气屏障将整个哨站罩在里边。就算是魂体的亡语者，也不可能看见无形的空气墙。一旦来犯，欧美加方能第一时间发现敌人，不至于被悄无声息的对手打个措手不及。空气屏障的阻挡作用是双向的，放亡语者进入屏障内之后，也能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布下空气屏障，两人能把马和独角兽都安置进了小屋内。欧美加索性用真空结界使这三头动物陷入沉睡，以免受到亡语者惊吓而影响战斗。
“好了，能做的准备也就这些。”处理完马匹，欧美加做了个深呼吸，“你进来待在室内掩护我，我来做主要攻击。”
“安全为先，千万不要冒进。”格丽丝露出担忧的眼神，“我们有两个人，我尽量帮你拖住亡语者，不是万无一失的情况不要靠近它。失败几次不要紧，千万不要……”
“请放心。”欧美加握住格丽丝的肩膀，“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应该知道我不是有勇无谋的家伙吧。”
“我知道……”格丽丝连眨几次眼睛，为了不让欧美加看到她的情绪，她把脸转去对着地面，“……好不容易又见到你……”
“来互相保护吧。”欧美加挤出一丝苦笑，“你好不容易找到老朋友，我也需要你帮我想起过去的事，现在谁也离不开谁呢。所以，掩护工作就交给你了，同样的，我也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
飞鸟四散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外面的天色忽然黑了下来，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越过头顶，朝着西边散去。
“来了！”
欧美加露出战士的目光，转身欲走，却被格丽丝抱住了。仅仅是短暂的一次拥抱，她没说多余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要安然无恙！”
“我答应你。”
欧美加眨了个单眼，纵身跳到小屋外。
随着亡语者的临近，林地里充斥满了诡异的气氛，天突然黑了，空气也被死亡气息搞得无法呼吸。
“混帐……要让你体验污染空气的代价。”他给自己加上空气护盾，露出猎手看到猎物的近乎邪恶的笑容。
哨站大门外忽然传来一股拉力，欧美加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
“小心！”
三根暗黑丝线扫过欧美加跟前，斩断亡语者的魔法，欧美加的身体恢复控制。
下一秒，亡语者出现在眼前。
与《死亡书》里的绘图非常相似，亡语者的魂体是一团飘在离地半米左右的黑烟，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的兜帽与双手持有的死亡镰刀，看不清它的面容。
看见活物，亡语者的姿态从竖直站立改变为头部前倾的冲锋姿态，面对欧美加发起冲锋——
却撞上无形的空气屏障。
“没想到吧！”
欧美加抬起手，两道空气刃从亡语者身后切了上来，但被亡语者觉擦到，它猛然转身，以死亡镰刀接下攻击。接下来，亡语者后退了一段距离，高高举起死亡镰刀，第二次朝着空气屏障发起冲锋。
欧美加见势不妙，赶紧跳到一旁。亡语者像块陨石一样撞上空气屏障，死亡镰刀表面附加了死亡魔法，空气屏障的极限被一击突破，像玻璃一样碎裂一个大口。亡语者冲进哨站的院子。
由于惯性，亡语者进入院子之后没能立即改变姿态。欧美加伺机引爆空气，将亡语者弹飞到树上。
“现在！”
收到欧美加的信号，格丽丝扔出暗黑丝线。这一次的目的不是切断亡语者，即使得到黑夜的加护，黑魔法也无法对亡语者发挥那么大的效果。暗黑丝线织成了网的形状，飞向亡语者，将其绑在树上。
“成功了！”
格丽丝跑出小屋，欧美加对自己引爆空气，飞向亡语者，挥起蓝色之心。剑刃扫中亡语者的一刻，亡语者散为一团烟尘，逃暗黑丝线的束缚，不到半秒的时间内，猎物和猎手的角色完全调换，蓝色之心砍了个空，死亡镰刀玄在头顶。
“混……”
靠着求生本能，欧美加临空转身的同时，以蓝色之心挡在面前，勉强接下亡语者的劈砍，身体却因为惯性撞向刚才帮助亡语者的树。
两道暗黑球飞来，亡语者以单手旋转镰刀，轻松接下攻击。为了争取时间，格丽丝注入更多魔力，暗黑球如箭雨般连续射出。但这只能勉强拖慢亡语者的动作，黑魔法无法对亡语者造成实质性伤害。
欧美加从地上爬起来。他感到胸腔里像被塞了玻璃渣，传来支离破碎的疼痛。
间猎物起身，亡语者发出怵人的死亡咆哮。附加死亡魔法的声音传进耳膜，两人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顾不上胸腔内的疼痛，欧美加布下大范围的真空结界。他特别检验过真空结界的作用——除了让需要呼吸的生物断气，还能有效隔绝声音甚至熄灭火焰。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控制真空结界的范围。死亡咆哮的声音消失，但欧美加自己也无法呼吸，在身体因为缺氧而无法行动之前，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60秒。
小屋外的格丽丝也感觉到了空气的抽离。摆脱了死亡咆哮，她立刻吟唱出一个大魔法，狞笑着的骷髅头像一粒陨石坠向亡语者，后者不得不举起死亡镰刀进行格挡。
欧美加抓紧这绝无仅有的机会，索性扔出蓝色之心。蓝水晶色的剑刃扫过亡语者的躯体，亡语者化为如灵魂烈焰半翠绿的火焰，咆哮着消失在空气中。
欧美加收回真空结界，立刻又能呼吸了。他的的胸口发出难以承受的疼痛，最终失去意识。
“欧美加！”
合眼之前，他听到格丽丝惊恐的声音，她模糊的身影跑向他的方向。
×××××
大约两小时后，欧美加从在小屋的床上醒来。他嘴唇很干，身体发抖。
格丽丝守在床边，一脸焦虑得不行的样子，身后站着一个长发的男性精灵。原本空无一人的精灵哨站冒出来了几个精灵。正在进行小屋的修缮工作。
“欧美加！”格丽丝抓住他的手。
欧美加感觉胸腔里没昏迷之前的剧痛了，他像说话，但胸口里似乎空气不足，说不了话。
“不要勉强，你的肺破了，不适合说话。我的名字是加洛兰兹。”精灵说道，“我给你临时止了痛，不过效果非常有限。”
加洛兰兹的个头与人类相仿，长着长长的尖耳朵，清瘦而伸手敏捷的精灵。他的眼睛是幽深的淡紫色。
一股平静的气氛随着他的话语精灵而来。
格丽丝后退了几步，让加洛兰兹上前为欧美加诊疗。
“你被死亡镰刀击中了，不过蓝色之心救了你一命。”
加洛兰兹打开欧美加的皮甲，解开他的衬衫，一道散发出死亡气息的蓝色伤口显现出来，起形式与亡语者留在哨站大门表面的伤无疑，不过只有成年人的食指大小。
幸亏卡隆的信是塞在另一旁的胸口，夹在欧美加这几天写日记的日记本里，信封依旧完整。格丽丝小心翼翼地把日记本拿到手里，抽出信封。
“话虽如此，哨站的资源没法替你治疗这样的伤口。”加洛兰兹遗憾地告诉欧美加，“无论如何，我代表艾尔芬向你们致以谢意。感谢你们回来解决亡语者。”
“欧美加失去了在提丝特生活的记忆。”格丽丝对加洛兰兹说完，看向欧美加，“加洛兰兹是艾尔芬的游侠将军，他专程从提丝特赶来营救哨站。具体情况我大概告诉了将军，他以前在提丝特见过我们，恶魔在森林纵火那一次，你们还一起前往伊森里奥山的红峰救过我。”
一律火焰闪过欧美加的大脑，眼前音乐浮现出一片火海的画面。他看到森林在燃烧，火焰窜上树干、在松针铺成的地上蔓延开来，树干发出噼啪的声音断裂。记忆非常模糊，下一秒就替换成了下雨的画面，天空降下不寻常的大雨，火焰经受不住雨水的洗刷，纷纷退却……
头部传来剧痛，欧美加下意识地伸手，却引起胸腔刺痛，不由得蜷缩起身体。
“欧美加！”见状，格丽丝被吓了一跳，挤到加洛兰兹身旁，“你怎么样？很痛吗？”
欧美加知道自己的肺受伤了。他只敢小口而快速地呼吸，呼吸太大口的话会痛，只能靠加快频率来补足氧气。
“让我来看看。”
加洛兰兹不好赶走格丽丝，于是走到床的另一边。他喂欧美加吃了一些草药榨的汁，那味道又咸又酸，难以下噎。欧美加憋着气喝了一口，过了五分钟，痛感再次消下去。
“这能让你暂时好受些。”加洛兰兹说，“死亡魔法渗进了你的肺里，今晚你很可能会发烧，我会给你退烧药吃，但是直到肺部痊愈之前，你都会持续发烧。没办法，肺上出了问题总是伴随发烧。”
“请你无论如何治好他。”格丽丝恳求加洛兰兹，“求你了！”
“很遗憾，哨站的药品治不好他。”加洛兰兹惋惜地说，“我们的精灵很少遇到今天这样严重的袭击。轻伤可以在哨站处理，受重伤以后多半是抬回提丝特医治。欧美加是内脏受伤，我没有办法。”
“那就送他去提丝特！”格丽丝说，“艾尔芬的医术一定有能治好他！”
听到提丝特，加洛兰兹的脸色变了。
“以艾尔芬的名义，精灵感激你们打败亡语者。”他说道，“但是，就算你小时候在提丝特居住过，精灵的王国也不能让人类随意进出。”
“我们在起源大森林跋山涉水几个星期，为了帮你们杀死巨怪还受伤，到最后你就以一句‘不能随意进出’作为感谢？”格丽丝质问。
“我很抱歉，也很遗憾。”加洛兰兹摆出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好像埃西米那城里的贵打发平民的表情，“精灵的王国并不欢迎人类。我们只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凡是和人类打交道的年代，战争总是随之而至。”
一千年前，精灵王与尼伯龙王与阿尔巴·凯洛斯共同打了上古之战，战胜了恶魔，尼伯龙却战死。艾尔芬作为尼伯龙的儿子，无法接受父亲的死亡，长途跋涉迁居东方的起源大森林。他的悲伤感染了提丝特。
争论说“当初是尼伯龙自己参战”并无益处。
“而且……”加洛兰兹站起身，对两个人类投以怀疑的目光，“四天以前泰妮雅爆发的灵魂烈焰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吧。”
他看向格丽丝的腰间，他明白被格丽丝保管的正是三本魔典之一。
欧美加想起最近几天跋山涉水的经历，简直苦不堪言。现在竟然练提丝特的影子也见不到，还弄得伤了肺。心想除非把他杀死，不然休想撵他回去！
他看向格丽丝，然后目光打格丽丝手里的信。
格丽丝思考了一下，把信封拿到眼前。读到信封表面的字，她恍然大悟。
“将军。”格丽丝拉下脸色，“我们此行不是来碰运气的，卡隆有一封重要的信送给尊敬的艾尔芬王。”
听见卡隆的名字，加洛兰兹便不敢怠慢。卡隆是艾尔芬的至交，不能怠慢的盟友。他接过信封，翻到背面。背面是一个完整的腊封，封印上印着卡隆的家徽以及名字的首字母：CY。
确认了卡隆的封印，加洛兰兹把信还到格丽丝手里，试探她：“信里的内容是什么？”
“没人知道，是密信。”格丽丝机灵地回答。
“我会派人替你送信，你可以在哨站养伤，痊愈之后我安排狮鹫或者独角兽送你们回学院。”
虽然加洛兰兹出现了动摇，但是还是不肯让步，就像白天的亡语者，虽被暗黑丝线绑住，却还是有办法挣脱。
欧美加心理憋了一万句话，无奈胸口疼痛，发不出声。
“欧美加必须亲自把信交到艾尔芬手里。”格丽丝的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她将计就计，“抱歉，既然精灵无法信任人类，那我们人类也不放心把信交给精灵。天知道信送不送得到，或者送到的是不是卡隆的信。类似的乌龙事件，六年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加洛兰兹别过目光，开始犹豫。
“将军，你没有时间犹豫。”格丽丝乘胜追击，“埃西米那几个月以前就出现了不死族化，我们走来的路上遇到过恶魔的袭击，在哨站又遇上亡语者。在更多邪恶势力出现之前，艾尔芬需要卡隆的智慧协助。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单独前往提丝特，可以亲自，或者让你手下的精灵押送我们。”
“够了……”加洛兰兹打断格丽丝。
沉默的空气弥漫在小屋里，只有精灵修复树木和墙壁的声音。
“事实上，艾尔芬王已经预见了你们的到来。”加洛兰兹态度大变，“我此次南下，目的之一就是确定你们两个是不是十年前离开提丝特的人类。艾尔芬王很想见见他的孩子们。”
两个人类终于放心下来，默默地交换眼神。
“不要摆出那种‘被摆了一道’的表情。”加洛兰兹郑重地告诫，“艾尔芬王想见你们仅仅因为你们是你们。这部不代表他喜欢别的人类或者战争。希望你们不要把战争带到提丝特，不然精灵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我保证！”格丽丝满口答应。
“请你务必做到。去提丝特的路就由我当领路人，今天的工作很多，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加洛兰兹离开后，格丽丝后来告诉欧美加，她在与加洛兰兹的聊天中得知，守卫哨站的只有三个精灵，亡语者第一次袭击的时候，其中一个摔下独角兽，受了重伤。下午他就被找到他的巡逻队送往提丝特去了。他摔下的独角兽就是跑到南边被两人遇到的那只。另外两个精灵分别朝东、北两个方向跑，寻求援助。朝北去的精灵正好遇到巡逻的加洛兰兹将军和他十二人的巡逻队。
精灵游侠队伍里有会魔法的祭祀，他们第一时间赶回哨站，却发现亡语者已经被解决了。
入夜之后，精灵们让两个人类睡床，他们在外面继续哨站的修复工作。精灵与人类不同，不需要每天睡觉。他们基本上是想睡就睡，时间很不规律。
半夜，欧美加果然发起高烧，胸腔里好像有把火在烧，无法入睡。加洛兰兹给他喝了一杯荨麻茶，痛苦缓和之后，他才睡着。
第二天，欧美加被放在独角兽的背上。独角兽走的很稳，感觉不出来是骑在坐骑背上，更像是坐在假的木马背上。这样一来他伤口不会因颠簸而发作。
加洛兰兹把所有的精灵留在哨站做修复工作，他骑着独角兽单独带两个人类踏上前往提丝特的旅途。
格丽丝骑着自己的马，老伙计跟在队伍后方。它有点发脾气，鼻子响个不停，好像是在嫉妒欧美加骑的独角兽。
北部的森林除了比较暖和一点，别的与南部无异。仍是松树、杉树和橡树组成的森林。因为气温暖和，大树下面多了一些杨树、桦树和柏树等等的耐寒树木。地上的松针没有南部那么厚实。晚秋世界，有的地面露出来枯黄的草，换到春季或者夏季的话，地面会有不少野花和野草莓。
欧美加感觉加洛兰兹是在绕路，他一会走南边，一会走北边，甚至朝西转过几回。按说提丝特是在哨站的北偏东方位，直接朝东北就可以走到。
第三天他们到了女神河，过了桥。他们已经非常接近提丝特了，但加洛兰兹还是带他们走了两天。
越接近目的地，两人越感觉到一些异样。先是一股深邃无比的旋律开始环绕在潜意识里，听到了它们，而又不是用耳朵听到。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也像梦境中一样似有似无，身体不太能控制，开口说话也办不到。就连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都不能判断，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到了天国。两人就这么走着。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所有的恍惚瞬间消失得如同根本没有存在过。抬头一看，提丝特古老的石门已经在眼前。
欧美加想起《丛林守护者》中的两句关于提丝特的描述：
不经意间抬头
大门已为你开敞
大门大大敞开，门外没有卫兵。城墙的砖是用伊森里奥山脚下的灰烧制而成，灰褐色，六十来米高。城墙顶和几乎所有的精灵房一样盖满琉璃瓦，转角处有弯钩形的屋檐。步入大门的第一步就踩在鹅卵石小路上。
提丝特，精灵之都，没有大道，小路网像树枝一样密布城中各个角落。整个城市建筑在南北走向的山坡上，自城门向上。大小水池随处可见，好像树枝上面挂着的果实。大树底下藏着精灵的房屋，基色以深蓝和褐色为主，充斥着朴素风格，洋溢着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气息。
深秋也许是来访提丝特最好的季节。两排枫树挺立在蜿蜒的小路旁，放眼望去一片通红。风一吹，红叶落了一路，好像一条天然的红地毯。
两人回过神来，加洛兰兹已经不见了踪影。
枫林里走出来一个女性精灵。她身着白色羽纱长袍，头发是浅蓝色，头上戴着一个橄榄枝编的头冠。看上她一眼，欧美加感觉之前看过的所有漂亮女孩通通黯然失色。她优雅地地走到两人面前。
“欢迎来到提丝特，人类的朋友们。我叫塞丝·落叶。请跟我来。”
“快带我们去住处吧，欧美加伤得很重。”格丽丝直说。
“当然。艾尔芬为你们安排了客人的住处。”她回头一笑，“赞美女神，你终于回来了，欧美加。莱莉温每天都念叨你的名字。”
听到这话，欧美加的双眼像被什么东西贯穿。一座白色的、爬满爬山虎、凝着青苔的沧桑殿堂画面闪过他的眼前，转瞬即逝。
随后，头像雨季之前一样闷痛。
他想起来了，双月神殿就是他信仰双月女神的原因——虽然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但是他第一次目睹女神的尊容，就是在神殿瞻仰女神的石像。
尽管记忆的回复伴随着头痛，他还是努力地去想。亲自回忆起来的记忆不像听格丽丝口述的那样遥远。他确定自己去过双月神殿。他还记得那个画面——他决定接受双月女神作为自己的守护神，祭祀告诉他，你需要亲吻神殿的台阶。
当时欧美加只有五岁，他听话地俯下身，跪到地上，双唇亲吻了神殿的台阶。
他抬起头的时候，天空挂着两轮满月，月光奢侈地铺撒在他幼小的躯体表面。
站在他跟前的那个祭司……似乎就是塞丝这样的女精灵。
虽然头和胸口都发出撕裂的剧痛，回忆起丢失的记忆，欧美加还是会心地微笑。他深吸了一口夹着枫叶味道的空气，期待着找回更多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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