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12.2 搭檔生存戰

禮拜二的實戰課給預留用作中期考核。

所有學科都設有總分，唯獨超能力分為理論和實戰兩部分。「文科」理論以考卷評核，「武科」實戰則全數由此類模擬戰決定最終分數。學期當中考核次數之多可見超能力高中比較著重實戰多於理論。

各學校可自由設計考核內容。永翎對其他四所高中的風格也甚無理解。

當初進來的過程也充滿糊塗。

單以常理判斷，校方重視實戰都是比較合理。

理論背後牽涉高深生物學和物理學理論，那是大大超出一般高中生的能力。他們學習的是已成的理論，可塑性也不大。

即使在協會的政策其實不難發現相同的現象，「武科」競賽的注目度遠比「文科」高。

理事會為了他們的學校得到最大的名聲也會追隨協會的步伐。

所以可以概括世界上所有超能力學校最終都會朝著相同的發展方針。

跟普通學校一樣，白陵高中學生在課節之間移動上課地點是自主進行，在上課地點等待教職員的到來（或者相反）。

只要不遲到太多，老師不會特別過問途中的事情，回宿舍取回要用的物品明文上沒禁止。

上課期間理應人去樓空的宿舍大樓裡，一個人影在二樓走廊上疾走。絲絨地毯吸收了大部分的聲音，剩下「噗沙噗沙」的潛行聲。

昨晚檢查機件狀態和充電之後就忘了放回去，出門時也毫不在意增幅器沒戴上手。

永翎焦急地跑，甚至沒看電梯在哪一層就取道可以直接從通風窗觀看室外狀況的樓梯。

他一跳躍，雙腿實在地落在平台，然後拔腿狂奔。

他漸漸熟習穿上戰鬥服的感覺。修身剪裁產生強烈的保護感，特製的戰靴具備延展性，內部卻很舒適，顧及實戰所需的簡單換裝設計也很容易駕馭。

回到宿舍所造成的怠慢感讓永翎比預期花了更多時間換裝，到達場地的時候教官已開始講解，所有人成雙成對坐下。

按照目前的狀況，講解只是剛開始，組隊卻早就完成。

永翎只能歸咎於自己來遲了。

「全部人都有組了，你過來這邊。」蔚喬忽然在永翎背後出現，一手把他拉到一邊。

拇指深深陷在手臂，力度也是非常人的大，要不跌倒也很難。

緊接著，那對手像千斤壓頂一樣按下。

「你們倆組隊。」蔚喬遞上行動終端要他們輸入自己的名字、學生號等等。永翎此時才望了他的對象一眼⋯⋯

凝欣？

她接過終端，兩根手指在無鍵鍵盤上輸入。如此特別的打字方式引起永翎的興趣。

徐尚武繼續解釋規則。

凝欣用心地聽著，永翎發現她虹膜與瞳孔之間的顏色清晰分明。

這次中期考核的內容是搭檔生存戰，模擬戰開啟之後各隊伍分散在對戰場地各處，生存時間和戰鬥表現將成為評分標準。

教官發下每人一組數據收集套裝。看似普通訓練背心內藏感應元件，負責紀錄和計算「受損比率」，再即時進行數據傳輸予佈置在場地裡的廣域接收器。當受損比率爆滿的時候便會宣告「陣亡」狀態。

「受損比率」限制肉體受傷的程度不至於危害生命和影響正常生活。

當然戰鬥期間出現過度殺傷的情況另作別論，實戰訓練和考核導致短期或長期在校住院在白陵高中也是不罕見的事。

此時，當日在整備室遇見的技工靈信托著滿載器械的推車進來考核現場。他開了全黑色的箱，放出四槳無人監察機，像蜻蜓一般漫天飛舞。

靈信不但為全校的人員協調法機維修，也牽涉一般電機的技術支援。

徐教官對他甚是專敬的背後又多了一個確實的原因。

設置法陣的過程讓眾人大開眼界。監察機到達預定座標後，朝彼此發出一道光交換情報。那光擴張成一道光屏，像遊戲機一樣把場地切開。

遠處的文鋒注視一切，驚嘆虛擬實境投影技術竟然可以做出這種視覺效果。投射的光度無視環境光，成為更顯眼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光只是個相對概念，換言之那些投射光比環境反射出更強的光。

「如果沒問題，考核即將會開始。」徐尚武說道，合上手上的平板電腦，同時指令席前的學生起身準備。

終於要來了嗎？

永翎活動筋骨，同時眼光上關心凝欣的狀況。

既然是搭檔，藉了解對方培養默契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她的模樣令人感到難以捉摸，也不好協調。

程度就到了想什麼破冰的說辭都有困難。

兩人站立的位置總有一段距離。

「許凝欣同學。」永翎想表現得大方一點，聲線保持和善地說。

「是！」凝欣緊張兮兮地回道，腦後的辮子彷彿跳動一下。

「妳知道要如何做嗎？」對方不可靠的樣子令人擔心。

「不知道⋯⋯」凝欣轉到手腕上的增幅器。

「介意彼此分享我們的超能力嗎？」永翎提議，並承諾取得共識將公開自己的能力。

後來的體會與明傑的說話互相結合，完善「禮儀」的定義。

因為搭檔和共同作戰的實際場合是容許交換情報的範圍。

背後隱含絕對信賴，彼此之間締結出某種意義特殊的關係。

永翎拋出交換條件時感覺到某點屬於自己的重要部分從雙手奉上。

不容兒戲看待。

凝欣開口，各方面表現得很抗拒。

「對不起，我也不懂。」

「啊⋯⋯」永翎納悶，自從在秋月身上碰壁之後，他這次選擇暫時不強行揭開對方的秘密，等待她開口的機會。

縱然這份情報在實戰上有必要性。

他認為凝欣不像秋月的情況，她應該還是能夠發動超能力。

只是心裡有難處，或者對能力本身沒有透徹了解。

凝欣不說，永翎自然沒責任告訴對方自己的能力。

雖然心中始終希望彼此可以合作，現在看來她不是一個適合自己的對象。

永翎看見平時一起的男生們聚在一起聊天。文鋒和璟森一隊，泓澤與偉致搭檔，晨亮和栗子頭依玲卻站在一起。

先前二人毫無交雜，現在突然走在一起引發心中的疑問，令人好奇過去的週末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問題始終沒有浮上水面。

永翎走過去，凝欣跟在他身後，卻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停下。

那是最低限度展現搭檔關係。

「有點期待永翎的實力。」偉致毫不顧忌，直接了當表達自己意見。

這番話將永翎推到更不好應付的境地。他只好含糊其詞混過去。

「祝你好運。」泓澤拍拍他的肩膀。

永翎感覺到說話背後的尖刺。

泓澤應該不是單純在祝福，反而像要叫我小心一點事。

難道關於凝欣？

永翎望向背後的凝欣。單薄的身影與蒼白的臉怎樣都與危險兩字扯不上關係。同時，他不認為對方會出賣自己做出毀滅競賽的行徑。

一切留待實戰考核發掘證實。

他回到凝欣身邊，想著要不要說些激勵對方的話。

「加油。請指教。」

凝欣的反應依舊欠缺表情，微微點頭應諾。

「準備時間有五分鐘，請散到範圍內的地點。」經過擴音器的聲音在考核場地的每個角落都能聽見。

在此期間任何人都不容許對他人做出任何方式的干擾行為，只可找尋最適合自己的初始點。

永翎領著凝欣往後山上跑，她緊跟在身後，嘴巴卻未曾說話。

作為島嶼的基礎，山上的植物是天然的存在，大小高度卻很統一，即使強壯但沒有明顯的藏身所。

他們在靠近海邊的懸崖附近停下，商討作戰策略。

五分鐘大概已過了大半，開戰的哨音隨時響起。

「我打算用近戰正面對決，妳可以輔助我嗎？」永翎的策略簡單直接。

「一次我只可以應付一個對手。」他再補充。

要是凝欣可以提供協助集中火力在較強的對手是最理想的狀況，然而她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我們躲起來吧。」凝欣提議。

「不可以，這樣沒分數的，就算贏不了我寧願直接殺出去取輸出值。」永翎臉上露出不容退讓的臉色。

凝欣說的一部分沒錯，考核分數隨生存時間而累積。但是主要的比重還要靠藉由以電波分析觀察的能量輸出和主觀的整體戰術運用而定。

第一名的隊伍將成為其他學生的分數指標，單純以生存為目標的消極作戰鐵定會得到很低的分數。

「那麼你自己去打吧！」

凝欣的語氣略帶慍火。

永翎被她突然的情緒一頓。

他不認為自己說錯話。

作戰方案可以商討出來，他也保持開放的態度，他就是接受不了未試過就輕言放棄的態度。

一開始就想消極應付與放棄無異。

面前的凝欣卻讓他無法發怒。

柔弱、背後彷彿有各種說不出的理由⋯⋯永翎感知到這樣的凝欣。

即使投入，感知的直覺不讓他衝動。

「即是如何？」他沉著氣問道。

「反正我出局你依然可以繼續活動的。你就不要理我，我也不會成為你的負累。」凝欣轉身，靠著樹上背向永翎。

黑色氣息在她背中浮現。

又是幾秒停頓，大浪捲上防波堤的響聲傳入耳裡。

「怎可以⋯⋯總之我不會撇下妳不管。」永翎輕輕嘆息，取捨的天秤倒向對方。

「我真的不用⋯⋯」凝欣立刻再與永翎對望，抖動的光塊流露出生命的氣息。

永翎沒改變決定。

「我們不是搭檔嗎？照妳說的做就是了。」他難掩害羞地說。

我竟然說這些話。

然而，內心好像放下重擔一樣輕鬆。

甚至勝負也不如先前認為的重要。

「永翎⋯⋯」意見被採納，凝欣卻開心不起來。

她覺得整件事情是永翎勉強遷就自己的進行著。本想把他排除，最後竟然弄巧反拙，將他一併牽連了。

他大概會跟我一起搞砸吧。

「既然是搭檔就要一起行動。」永翎說。

凝欣不再拒絕。不過現在的景象就是永翎完全主導行動。

他們走到矮木叢後蹲下。

彼此在手可觸及的距離，永翎一邊膝頭跪在地上。他不貿然冒出頭，樹間的縫隙足夠讓他察看經過這附近的路。

凝欣直接在一塊大石上坐下。

男裝女裝的戰鬥服顏色沒很大的分別。不過胸前和下裝結構明顯不同，女生專用的裝甲看起來更輕薄。相對男裝觀感上比較像一體化的重裝。但是可藏裝備的插槽則是完全一樣。

款式一樣，卻在男女之間都可以找到配搭得好看的人，就是制服的特點吧。

凝欣的手臂束著「花」意念的袖口。長筒式褲襪突顯雙腿的纖幼。

永翎緩緩撥開表面一次的枝節，擴展視界。

凝欣也把頭湊過來。

微妙的氣息打從剛才就構築在兩人中間。

永翎暫且無視，繼續注視通往這邊的道路有沒有人出現。

他率先看見文鋒和璟森的身影。

有時候，永翎真的寄望別人不要那麼聰明。他們直接往自己和凝欣藏身的地方走去。

提出要躲藏的凝欣，不待對方發現便耐不住恐懼逃走，產生的聲音和草木的擺動無疑是不攻自破。

「找到許凝欣了！」

「被發現了。」永翎沒有埋怨的時間，馬上放棄隱藏行蹤，進到敵隊與凝欣中間的線度。

一束光影劃過其中。

「不要打我！」凝欣叫著。一旦成為獵物，跟獵人跪地求饒可說毫無用處。

遠程攻擊看似來自璟森。

永翎優先保護凝欣，他把意念力注入左手，腦中的某個區塊產生強烈的反應。潛藏的能量得到激發、活化，他甚至感覺到一股流體高速的運動。

此刻的意識次元必定在刮起無形卻猛烈非常的風暴。

手張開，能量旋即釋放，一陣清風在手掌附近泛起。

屏障在戴上增幅器的手前築起，擋在永翎和凝欣身前。

永翎不是左撇子，可他習慣把它當成手錶一樣戴在左手。釋放點與能量源頭距離越短，傳輸途中的流失便越低，變相讓能力發揮出更好效果。

他看見璟森手中暗藏暗器，充當子彈的鋼珠在他特製的衣袖間流出，隨時裝填準備發射。

肉眼甚至看不見完整的發射過程。

子彈打在護盾上，經聚合的結晶材質宛如玻璃一樣，格開攻擊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護壁沒受損，永翎卻感覺到強勁的力量。

無形的力牆支撐在他與護盾之間。他用這個方式控制著盾。

咻咻⋯⋯咔！

另外兩下射擊同樣給成功抵擋。

成功防禦，這樣分數開始進帳了。

姑勿論他們是如何做到精準的計算，反正這個也不是永翎當下要關心的事。

首要目標是要避免瞬間出局。

凝欣停下來，面露懼色躲在永翎身後。

團隊的主力一來落在我身上，我也知道我的能力可以擔當這件事情。

只是現在同時也要看顧凝欣，實際戰力定當打個折扣⋯⋯

至於文鋒的能力，在上次課堂觀察到的相信是以念動力為原理的高速移動術。這個是最大的可能性。

背後的理據也只有因為念動力包攬了所有現知的超能力者將近一半比例。

永翎簡單總結目前的情況。一對二，正面對決可沒勝算。

正當他思索如何退卻的時候，更多人來到山上。

「找到啦！」

他們都以凝欣為目標。

永翎知道事情越來越不利己身。

「先解決永翎，剩下那個隨時都可以到手。」忽然有把聲音這樣說。

「凝欣快從那邊走，我負責斷後。」永翎不回頭，悄悄地對身後的凝欣說。

背後的噗沙聲告訴他凝欣已開始退卻。

至於她的腦海裡是一片空白。

才走了兩步，前一秒還在與永翎對峙的文鋒在前方閃現。她想回到永翎身邊，文鋒又馬上在面前出現。

文鋒利用高速移動術，完全把凝欣圍困了。

他開始圍著凝欣高速轉圈，凝欣無力地環視「囚牢」，一下不慎踩下錯腳絆倒。

一方在應戰的永翎同樣發現凝欣已經被其他隊伍包圍。

景象就跟因為誤闖鳥巢給鳥群包圍攻擊一樣。

他想支援凝欣，但是身邊還有璟森和另外一個隊伍。

可惡⋯⋯

凝欣這邊廂，分不清的超能力攻擊一直往己身打去。

在戰鬥服的保護下，這些攻擊沒對肉身造成什麼傷害，可是感覺就很討厭。她捲縮身體，因為自己什麼也不能做而感到屈辱。

「不要啊！」凝欣掩頭大叫，然後胡亂揮舞雙臂。

永翎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衝擊波以凝欣為中心快速往四周傳播。永翎和其他人跟地上的落葉一同給捲起，脆弱的樹枝整根沖斷，颱風天一般的景象，此時天空卻是一片蔚藍。

碎石打在身上傳來刺痛，而構築的護盾早就因為空氣流的聚變土崩瓦解。

永翎重重摔在地上，背脊沾滿沙塵。

他撐著地站起身，這程度的疼痛仍可以支持下去。

然而，凝欣的模樣恍如在廢墟裡唯一生存的可憐少女，陰沉地凝視身邊的境況。

眼神在指責那個引起一切災難的詛咒女孩。

一切因我而起⋯⋯女孩在眼眸裡是這樣說。

原先包圍凝欣的隊伍一副幾近滅亡的狀態。一個人未被嚇得完全失去理智，重新對凝欣發動攻勢。

廣播宣告凝欣出局。

永翎未及反應，背後感覺到某些東西在打擊，提示音下一刻也宣告他出局。

「璟森，你⋯⋯」競賽結束以後，永翎再也不算是局中人，終也可以苦笑以對。

「對不起，沒想到這下就令你出局。」璟森同樣有點過意不去。

出局的考生必須到規定的地方休息，不得用任何方式繼續參與模擬戰。

任何事情都逃不過天上的監察機和在樹梢之間穿梭的竹崎十六郎教官。

此時，凝欣的背影消失在樹後。

凝欣⋯⋯

永翎目送她的離場，心裡一直是欲言又止的狀態。

可以確定的是，他要面對初作戰完全失敗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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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搭檔生存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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