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樂課下課後,有些學生到下一個課室去,亦有些學生因為下午才有課,於是到宿舍的康樂設施打滾,或是到飯堂那裡。黛西亞就是其中一批直到下午才有課的學生,她正想到食堂那裡用膳時,在教學樓走廊被三、四個身高比她高足足一個頭的天翼族女生圍堵。
「喲,剛才好似聽得相當入神呢!難道聲樂家之女終於要墮落到跟亞人這種低等生物平起平坐嗎?」其中一個站在中間、身高最高、雙眼正散發著高貴的紫色光輝的天翼族女生嘲諷。
黛西亞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無視,她非常清楚這群人是想要幹甚麼。自從兒時發生的那件事過後,身邊人沒有為她所受的傷害關心她,反而因此唾棄她。原本的交友圈子都因此變得破碎——朋友不再跟她一起玩,反而以霸凌她為樂。眼前這群人曾經是她的好朋友,但在那件事發生後,她們一直都在玩弄她,用各種方法羞辱她。
父母大概以她為恥,以進修為名把她丟到這裡吧?
見黛西亞不打算回應,那個天翼族女生就一手抓住黛西亞的手,並舉高讓衣袖因為重力而滑落露出她那充滿傷痕的手臂。本來週遭的異族學生見到是會出手阻止,但無奈霸凌者是天翼族元老院長老們的千金——賽蓮妮.赫利奧波里斯,萬一得罪她都不知會不會被天翼族們報復。因此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你們,快停手!」就連喝止霸凌都如此顫抖,更讓霸凌者得意:「呵~你是否不知道我是誰呢?從未有人敢對我這樣大聲說話!」
只有黛西亞認出這把明明毫無罪過,但卻似是做了虧心事一樣不斷顫抖的聲線到底是誰。
「你呀……是白痴嗎?」黛西亞看著那個讓人無法忘記的身影——那個擁有人類不可能擁有的髮色及虹膜顏色,卻沒有犄角的奇特女生菲莉婭正雙腳顫抖的在走廊另一端朝他們大叫。賽蓮妮與她的跟班們見有人不自量力送上門,就打算走上去欺負她。
「你就是那個骯髒的混血嗎?真是跟那些只會在地上爬的下等生物一樣呢!」賽蓮妮一把抓住菲莉婭的頭髮,並利用會飛的優勢來提起她,使她腰間那一黑一白的長管手槍外露,造成恐慌。
「是槍⋯⋯」
「老師不是應該做足檢查嗎?」
「她是恐怖分子⋯⋯快逃呀!」不知道是誰先起哄,很快原本在附近的吃瓜群眾因為對槍械的恐懼而鳥獸散。
見能作人證的都跑掉,賽蓮妮更是得意洋洋:「這樣我對你幹甚麼都可以吧?這樣大聲打岔,難道就沒有人教你禮儀嗎?」
「我先警告你快停手⋯⋯」菲莉婭怯弱地說。卻被掌摑。
「否則會怎麼樣?用槍射我嗎?」賽蓮妮繼續散野,絲毫不發現身後有一件龐然大物正在接近,更試圖卸下她身上載著槍套的腰帶,想要把玩一番。完全不發現跟班們正因那龐然大物的接近而離開。
「剛才的氣勢都到了哪兒去?剛才不是很威風嗎?」賽蓮妮正要揮手掌摑菲莉婭,卻被人抓住那隻手。
「幹嘛?快放開!」賽蓮妮試圖甩開那人的手,卻甩不開。
「你欺負我室友,我不管你是甚麼位高權重的千金,我無法坐視不管啊!」阻止賽蓮妮的人正是緹菲莉婭。她的身高高達兩米,只要伸手就能抓住千金。
賽蓮妮迅即放開菲莉婭並甩開緹菲莉婭:「嘖,地上蟻螻果然全是一丘之貉!」
然後又跟黛西亞說:「果然已經墮落到要跟下等生物抱團取暖呢,我會跟你父母說的了,呵呵呵呵……」
說罷便拍拍翅膀飛走了,留下三人在走廊。緹菲莉婭在為菲莉婭檢查傷勢後,就走到黛西亞身邊想要伸手扶起她,卻被拍開:「你們傻的嗎?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誰?」
只見緹菲莉婭單手托腮,特意提高聲線:「哼嗯……剛才那隻只會亂叫的癲雞是誰呢?菲莉婭,你知道那是誰嗎?」
剛才還在抱怨頭髮被扯痛,被突然一問,菲莉婭傻傻地問:「那人是誰?」
這把黛西亞搞無語了,眼前兩人全然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天翼族長老們的千金,恐怕會被天翼族報復。
天翼族最為人知名的除了那些極端的外觀主義及奇怪的偏見,他們的團結性都是非常罕見的。只要還處於族群這個群體內,當中任意一個個體被欺負,就會整群反擊過去。但是因為濃厚的階級觀念,內部高位的天翼族欺凌下位者的事經常發生。
緹菲莉婭明顯是知道的,只是看不過眼而故意挑釁,但菲莉婭恐怕根本連世上到底有幾個種族,以及他們的文化都搞不清!最要命的是她身上的槍械被發現,訓導組恐怕會因此出馬,那個傳聞中最討厭槍械的訓導主任恐怕會趕到現場,到時恐怕會不由分說直接把菲莉婭強行退學。
眼下這種情況,或者先去找塞巴爾.亞迪克老師處理會比較好。畢竟他是個特殊的天翼族——年少時因為先天外表突出以及近視而遭受同族排擠,因此離家出走,並在世上流浪了好一段時間,在這國家建立時才有一個能夠永久居留的家。因此在一眾老師中算是最開明的一位。
在這一輪腦力激盪下,黛西亞提議先去找塞巴爾。卻沒想到巴風特已經到達現場。
「這麼著急是打算要到哪裡?」巴風特嚴肅地問道,兩眼似是會隨時噴出雷射一樣盯著三人,使他們動彈不得。即使是身為天翼族的黛西亞,因為兒時經歷,她很怕魔人及部份亞人,尤其是雙足站立的類型。
巴風特環視四週,看見黛西亞袖口裡那些若隱若現的傷口,再加上地上那些許灰白色的髮絲。他捏了捏鼻樑,問:「我收到有人說在這裡發現槍械,但從現場看來似乎還發生了一些事,能否解釋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聽見巴風特雖然看似嚴厲,但他還是個理性的人,黛西亞打算把事件經過攬到自己身上,畢竟她不清楚學校是否可以頂住天翼族元老那邊的壓力去整治賽蓮妮,因為這裡以前發生槍擊案時,身為陽炎龍的校長並沒有出手懲治。但在她開口之先,菲莉婭已經搶先回答:「亞爾黛西亞被欺負了,所以……」
「插手,然後不敵,還要被扯住頭髮導致槍械外露,對嗎?」巴風特反問,這是由於走廊是依據亞人當中的大型族群所設計的,不可能會出現亞人被天翼族被扯住頭髮到空中的情況,亞人中能夠被扯頭髮的都只有人馬、拉米亞、亞拉喀涅及人魚。基於沒有人會招惹雙手有毒的亞拉喀涅、人魚只能在水下通道行走,拉米亞體長能使他們無視走廊高度,那麼剩下會被扯掉頭髮的就只有人類。眼前亦只有菲莉婭及黛西亞符合這描述。
「那麼先動手的同學,你們當中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嗎?」巴風特又問道。正當黛西亞打算說不知道時,輪到緹菲莉婭插嘴:「是個天翼族,從她那頭金得耀眼的波浪金髮及只有貴種才有的紫瞳,大概是天翼族元老院議員們的子女。」
聽到元老院,巴風特稍為皺眉,黛西亞即時一副放棄的樣子:果然學校動不了她……
卻沒想到巴風特的話讓她跌眼鏡:「又是那臭丫頭。以為自己父母是元老院就橫行霸道嗎?當我們訓導組全都死的嗎?還有你!」
他指著菲莉婭繼續訓話:「你傻的嗎?明知自己沒能力卻胡亂插手,你是在找死嗎?待會下午的體育課給我額外加操三十次掌上壓及仰臥起坐!還要直接對練!」
巴風特在下達這意想不到的處分後就離去,菲莉婭本是打算若是會被退學,自己就出來工作,始終弗萊迪一家照顧了自己相當長的時間。她不希望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卻沒想到自己被放過還要受到巴風特的直接指導,可能對於她那不自量力的行為看不過眼吧?
「呼……獨眼龍很可怕對嗎?同時都意外的好人呢!」緹菲莉婭把手放到菲莉婭的頭上亂摸。然後看著黛西亞,她支吾了一會兒才吐出出於禮貌的一句話:「謝謝。」
「這個嘛……我都曾經被欺負過,所以……看見類似情況就不由自主的衝上前試圖制止……你……沒事吧?」菲莉婭關心地問,黛西亞緊抓住衣袖回答:「沒事……反正大不了就是會被父母趕出家門以息事寧人。反正我都不想對著只會對某人卑躬屈膝、似狗一樣討好他人的家人。」
「我覺得那樣未必是好事。」菲莉婭插嘴:「有家人絕對比沒有家人好。至少有個可以回去、安心的家。」
「但不是每個家的人都似你所說,能給予他人可以回去、安心的家。」黛西亞反駁,然後就起身前往下一堂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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