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來,匆匆的去。舊的楊柳枯了,新的會再長;舊的花兒謝了,新的會再開。我哪一次不是帶著遺憾作別。時間究竟如何從我眼逃脱?我明明著緊一分一秒的流逝,始終抓不住他們,是他們自己不告而別嗎?抑或有人偷走了,那麼小偷藏在哪兒?
我拾起海灘的沙粒,手掌的沙粒俄頃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踪,或許他有腳,就拔腿走人了。失去的比獲得的多,十七年的光陰像江水從西向東流,一去不復返,我終究得到什麼?
來的總要來,去的總要去,過去的日子早已被太陽蒸發,早已被微風吹散,別要在命運面前掙扎,我們是逃離不了,所以掙扎的人,在我眼中是幼稚的小孩罷了。消逝的不會再有來的時候。這一刻,我在做甚麼?自我安慰?不厭其煩地唉聲吐氣嗎?
那一天,我在狹窄的餐廳遇見你,我們的距離僅僅只有三米,不知不覺緣份把我們連合一起,昨天是過客,明天是同學。
開學日,你以插班生的身份就讀咱校,這是我們第二次的見面,上次見面大概四天前,不過樣貌、身高依舊記得一清二楚,我的記憶力不會輕易忘掉一個人的特徵,算是優點吧,背誦那些沉重、冗長的考試內容,起碼節省不少時間。他開始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姚仲宏,有請各位多多指教。」他有禮開頭,亦有禮結尾,接着他坐在女同學旁邊。
然後班主任處理事務,訂立毫無用處的班規,委任男和女班長,以及安排我們的職位。轉眼間校鐘響起。馬作的盧飛快,我宛如箭回到家,換上一身便服,便前往圖書館。當我處於這裏,能夠不受打擾地思考,同時閲讀小説,兩者兼得何樂而不為?
突然有一道聲源朝我而來,思考一會兒,那把人聲屬於仲宏,我轉身望向仲宏,並上下打量他,他開口説道:「沒想到碰見你,原來你也喜歡看書啊!」
「是的,每逢無聊時都會看書。」我回應了他,他來得這裏,似乎他也是文青。
「你好像叫詠....」他絞盡腦汁回想。
「詠恆。」瞧他沉默半响,答案還是沒有展現,於是提醒他,他馬上恍然大悟,思路開通,這刻才記起我的名字。我留意他的眼珠不斷左右移動,彷彿心裡重復唸幾次,好讓自己不再忘卻,我一直注視著他,氣氛忽然冷冷清清,現場寂靜片刻,話題逐漸浮現。
「你手上那把書什麼名字?」仲宏説。
「《襲擊麵包店》。」它內容簡單,說述男主角搶动麵包店的故事,是一本有趣,而且值得消磨時間的書。
話音未落他又問我另外問題,他説:「你對長洲有什麼看法?」
「咦?為何想知道?」他講這番話有何用意。
「純粹好奇,沒任何企圖,你大可放心。」
「好吧。我愛過無車馬喧的生活,長洲恰恰適合自己居住,不過有一點我理解不到,到底長洲有何吸引,吸引很多遊客到此一遊。」我氣憤地説完,失了常態。
「原來如此,我不打攪你了,再見。」他悠閑地踏步,背影愈來愈細小,仿似空氣中一粒微塵,終於湘少得肉眼看不見,他已經從出口離開。
一場交談讓我們的關係有些進展,後來我們成為朋友。放學後我們通過電話打給對方傾談,我敞開心扉,將秘密一夜訴説,我的家人不知曉,只有仲宏知道,因為我相信他不像那些守不住的人。他亦透露心底裡埋藏了良久的秘密,我倆都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覺得我們的間隔不斷縮短,由陌生人轉渡成好友,甚至可能做到知己。
我的世界原本漆黑一片,身處不見五指的深淵,孤獨隨時攻擊我,我被迫與它搏鬥,仿似鬥獸場的勇士要與猛獸對決一樣。如今打破這個局面,曙光降臨地上,光芒把黑暗驅趕,光明佔據眼前的世界,腳站這片新天地,一切顯得美妙,沒有獵人精心設計的陷阱,世人的罪惡,犯過者的懺悔,我深信自己朝樂土的方向進發,順利在路途行走,仲宏一定等待著我,耐心地期待友人的到來。你不用憂慮,我趕快的去到你的身邊。我很感謝你,是你令我的未來充滿憧憬,如果在那一天沒有遇見你,我的人生早就完蛋。
畢業典禮時,我和你拍照留念,相片貼在顯眼位置,無時無刻凝望,近期我和他沒有聯繫,我很關心他的近況,你最近好嗎?心情好嗎?離校後大家各奔東西,時刻為工作奔波勞碌,我找到心儀的職業——小説家,仲宏曾經説過我擅長寫作,希望將來可以看我的作品,為了他的緣故,我不斷改善缺漏,努力向上,務求寫出人們讚嘆的作品。皇天不負有心人,出版商出版我的作品,當時我好像猴子四處亂奔亂跳,達至樂極忘形,目中無人的境界,我打算往便利店購買一打啤酒助興,我瞥見一名售賣員,相識的感覺再次侵襲,原來仲宏在便利店工作。我率先打招呼:「仲宏,我是詠恆,你還記得...…」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利刃狠狠捅了我一刀,內心的堤壩崩潰了,傷感湧上心頭,我強忍傷痛,從喉嚨擠出一句話:「對不起,認錯人。」手上拿着啤酒落魄離開自己的世界,原先預料我的結局是快樂的,然而你早已遺忘了我,世界某一角逐漸受損,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帶來的悲痛,抑或他那句冷酷的話所帶來的悲痛。這一天,我們的距離僅僅只有三米,卻不知不覺緣份把我們分開起來,成為最後一次相遇,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從此不相往來。潮濕的味道沾在衣袖,苦澀的味道在舌頭打滾。我為你做所有東西,瞬間毫無意義,鉛筆寫了很多,到頭來是廢話,我的結精品像堆填區的垃圾。世界彷彿嘲諷我的愚蠢,眼前盡是一片陰暗,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説還休,惟有獨自承受吧,反正面對傷心,總是孤孑一人。
匆匆的來,匆匆的去,來的總要來,去的總要去,我究竟得到什麼,這一刻,我在做什麼?聰明的,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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