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身者：善忘的世界 (第三篇完結) - 第二篇：第十九回零的突破？

　獻身者：善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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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忘記生存的世界／香城篇拾荒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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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接第一篇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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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回零的突破？

　　我把曾經使自己吃盡苦頭、帶來惡夢的四支槍管瞄向面前被稱作體星的男人；他立馬地把雙臂交叉在臉前，做出護臉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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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普提所說，這個大叔是【國家】甚麼「四星將」之一，換言之就是敵方幹部，「四大天王」之類的。坦白說，我很吃驚對方竟然是人類，而非和【赤衛兵】一樣是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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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寧願他亦是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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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指向我的槍械以跟從前相反的方向映入眼簾，不知為何我腦海內閃過在洪隧時我和普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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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最後一個了。」普提把一個從被燒得昏黑的【赤衛兵】殘骸首級撈出來的人腦拋到我腳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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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說妳不只解剖過人體，還殺過不少人，對吧？」我低頭盯着那如果涷般隨風抖動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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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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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怎樣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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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最難是第一次。」普提雙手抱在胸前，面不改色地回答，「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比起來便簡單多了；第三次亦會再比第二次容易......如是者，便會習慣了。只要突破了零次，再來無限次也不成問題.。」她閉上眼的模樣告訴着我她是憑藉回憶來給予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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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不是想悟空你變得嗜血，但是我希望你能盡早達成『零的突破』，那麼當非殺不可時你能果斷地下手。我們這旅途......一個失誤、一個遲疑便可能導致前功盡廢，甚至陪上性命。如果因為你的原故導致這種結果......」她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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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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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用如此凌厲的眼神，亦是我第一次從她的眼神中感受到赤裸裸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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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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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勸動自己不要怕死、勇於戰鬥後不久，卻轉頭因怕殺人而再度糾結，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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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這是不成熟的表現，卻亦勉強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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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洪隧】後我都不敢查看鞋底有多少「污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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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若我開槍，這便是我首次蓄意殺人，是我達成普提口中「零的突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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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這個男人雖則表面上是血肉之軀，但他那不凡的身手卻使我認為自己即使在【獻身者裝甲】加持之下，若不恨下殺心打根本打不過......不，應該說：盡全力也未必打得過，更何況因對方是活生生的人類而畏手畏腳留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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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然，怕殺人的同時，我亦怕若被他追上並打敗，我們到底會有甚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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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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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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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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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人的話我會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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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不盡力反抗我才會更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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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腦海內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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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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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天齊沉思時，裝甲車不知是否輾到石頭甚麼的，猛烈地顫抖了一下，使天齊差點從車頂上摔下去；在重捨平衡時，天齊右手的麥林式重機槍槍管在片刻指向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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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站穩腳步後天齊再次舉槍並、描準，並扣下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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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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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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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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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街嗱......喂！『青提』！沒子彈呀！你比咗把冇子彈嘅槍我！靠害呀？（書面語翻譯：你給了我一把沒子彈的槍我！故意坑我的？）」天齊轉頭朝駕駛艙方向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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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提』？」體星聽到天齊給普提的綽號後，不解地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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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車廂內聽到「沒子彈」三個字的鑑定師一零八號睜大雙眼，默默盯住坐在司機座上那少女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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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記了。」普提羞得面紅耳赤，用小得只有自己聽到的聲浪回應，「本天才居然會犯如此低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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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了數秒後，普提打開司機座旁的車窗，把頭探出去向天齊喊到：「我從來沒有說過裡面有子彈！自己想多了別怪我！我只......只......是給你用來當......當......鈍器及盾......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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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齊立即回頭，只見體星站在距離裝甲車仍有約兩、三架車身距離的馬頭摩托車的坐位上，用左手把蓑帽固定在自己頭頂上，雙膝則彎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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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佢做緊乜......」沒等天齊說完，只見體星二腳一伸，從摩托車坐駕上往前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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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個距離佢冇可能跳到(書面語翻譯：這個距離他不可能跳到)......」天齊話語一落，眼前卻發生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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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在半空中的體星右腳往前再踏，明明該處空無一物，他的右腳卻猶如踩到了硬物般短暫固定在半空中；緊接著他用左腳再向前邁多一步，這次左腳停在前方更高的位置; 之後，右腳、左腳便如是者交替着，作出在空中「跑樓梯」的動作，體星憑此急速逼近裝甲車的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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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ly Shit!輕功？」沒等天齊驚歎完，體星便抵達了車頂的邊緣，他低頭望向普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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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空，把他趕下車！」普提命令道後便把頭縮駕駛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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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車頂中心，天齊用車頂上的拱形架固定好自己的雙腳，用【金箍棒】向前捅，原本長度不夠觸碰那不速之客的【金箍棒】隨即快速向前伸長，直衝向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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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體星不慌不忙地向自己右側踏了一小步，避開了【金箍棒】的撞擊；【金箍棒】只能擦過體星那金屬腰帶，產出零星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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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忍着動用念力驅使【金箍棒】變化時的頭痛，天齊奮力向自己左側擺去，想就這樣把對方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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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調。」體星冷酷地拋下二字，便把左手伸向【金箍棒】，手掌接觸【金箍棒】黑色棍身的剎那間奮力按壓的同時雙腿向左跳，借力躍上【金箍棒】後並以跑「平衡木」的姿態大步大步地向天齊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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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齊大吃一驚，急忙把【金箍棒】往左拋開，希望對方會一同被拋落車旁，卻被對方早一步預料並事先從【金箍棒】上向前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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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齊抬頭想查看體星的下一個動作，亦然人工太陽的光輝卻穿透了眼罩刺進了天齊的瞳孔，天齊下意識地瞇起雙眼，但儘管如此，他仍然不能看清體星背光的身影，只能隱約看到他抬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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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可奈何之下，天齊只能用雙手把沉重且結實的【永安者：混世魔王】當作一塊長形的盾牌橫捧在自己臉前；雖然因此遮掩了自己的視線，卻能充分利用武器的大面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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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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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拋下的【金箍棒】碰到路面的同時，體星的右掌拍在【永安者：混世魔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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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嗚......」天齊頓時感到手中的武器因龐大的撞擊而變得異常沉重，若非【悟空傳獻身者裝甲】給予了無比的氣力，想必雙手便會就此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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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然，體星並沒有給天齊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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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星再度把蓑帽緊按在自己頭頂上，腰部使勁向後仰，凌空打了一個後翻，雙腳把天齊手中的重武器從下向上挑起；天齊因此順勢被逼把【永安者23號：混世魔王】高舉於頭上，正面中門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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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星的雙腳後翻完成後落地，他緊接便向前方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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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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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體星把掛在天齊胸甲前的「混」字圓珠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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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沒等天齊反應過來，手中的【永安者：混世魔王】便解除了啟動狀態，轉眼間便變回最原初的正方體形狀；兩個形態的體形差距使天齊霎時間抓不穩正方體，一個鬆手方塊便被體星一拼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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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星一手持珠一手持方，向後跳躍；天齊向前伸出右手並張開手掌，再度忍受住用念力呼回【金箍棒】；掉落在馬路上【金箍棒】隨即「嗖—」一聲劃破沙塵滾滾的空氣直線衝往天齊的手掌；聽到後方不尋常的聲音的體星一個扭身避開了回歸的【金箍棒】，平安地回到裝甲車的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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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星把「混」字圓珠放進自己腰包，之後把【永安者：混世魔王】正方體往後拋，剛好掉進仍跟貼着裝甲車的摩托車兩側那供放置雜物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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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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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過正方體的馬頭摩托車仰頭長嘶了一聲，便加速獨自駛向裝甲車前方的駕駛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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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早前是在把瞄準吾之搭擋，而非吾本體，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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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搭擋』？你指那匹馬？」天齊思索了片刻後便意會到對方口中的「搭擋」是指那半馬半摩托車的機械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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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汝不願傷害吾，卻願意傷害吾之搭擋？」體星的義眼死盯着天齊，「二者有何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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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呀。」天齊自己亦不肯定自己為何會想回答敵人的問題，只知道開腔時內心感覺異常舒暢，「我不想傷害你，不想傷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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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吾之搭擋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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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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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體內之腦袋是取之於一名被當成馬培養的人類，它只是一名自以為是馬的人類。換了個身體就不是人嗎？汝判斷『人』之標準是外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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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能叫做人嗎？」見識過【赤衛兵】內部結構的天齊沒有質疑對方在説謊，「先不說從那金屬身體上鬼才能看得出內裡是生命，它......它們的精神也不能當人吧?」天齊不意識地進一步緊握住手中的長棒，「所以......我殺掉它們也......也沒錯吧？不用自責，不用內咎，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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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心嗎？人的內心有那麼重要嗎？」體星的語氣依舊平淡，平淡得了無生氣，「即使內心不是人，亦不代表它們比人該死吧？同樣地，即使內心是人，亦不意味着吾等比其他生命該活吧？對方是甚麼生命這一點比起自己所珍視的，從來都不重要。在汝眼中，吾是助紂為虐的惡人，是危險自己及自己同伴的敵人，這點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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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算是敵人......我所答應的，只是當『英雄』，不是當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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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汝真的有了豁出一切都要達成的信念，汝便會自然不會糾結於犯殺戎了。」體星的語速明顯急促起來，「汝根本還未弄清楚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價值觀，卻盲從世俗那些人云亦云、陳腔濫調的道德觀，給自己加上一條的迂腐的『底線』。本末倒置，這樣下去，汝只會因無謂地限制住自己而最終一事無成，甚麼也沒有達成，甚麼也沒有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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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齊感覺二人的對話已經接不上，猶如體星在中途已經不再是和他說話般，而是自然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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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多説無益，言教不如身教。」體星用手指指向天齊身後位置，「前方不遠處有一條【龍山海底隧道】，若此車過了隧道之時汝仍未能將吾趕下車，吾便讓吾親身體會半調子覺悟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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