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梁一夢 - 15.突發事件

日出三竿之時，修齊等人正坐在蒲團上，討論著六藝經典。

忽爾一名小童來敲門。

叩！叩！叩！

"請進！"

小童望著主位上的修齊，又看了看坐在東邊的雨信，躬身朝著修齊拱手。

"青山先生，大門外有人喊話，指名要找大公子。"

"喔！是誰？所為何事？"

"是苗家豪公子。似是要對大公子發起挑戰。"

修齊轉頭回望雨信。

"雨信阿！外頭有人挑釁你，你打算如何做？"

"老師，信這就去打發了他們。"

雨信雙掌交合置於桌上，只待修齊點頭，便要起身往外走。

修齊抬起手，在空中虛按了下。

"稍安勿躁！童子，麻煩你再去門前探聽清楚，對方來意究竟為何。"

"是！"

童子對著修齊行了一禮，轉身拉上門，離開了西廂房。

雨信不解的望向修齊。

"老師，為何阻止信前去？"

對方都點名要他出去了，他還躲在房間中，豈不是墜了利家名頭。

萬一讓他人誤會，利家大公子是個慫貨，連帶著看輕利家，那就糟了。

修齊指著雨信鼻子。

"情況不明之下，你跑去添亂做什麼？讓其他人先蒐集情報，再做下一步決定不好嗎？"

"但......"

"但你也是我的學生。"

身為利家大公子，面對他人殺上門，只有狠狠打回去，才能讓利家人解氣。

就算早已跌落鎮內之首，利家人依舊保有過去的驕傲。

沒有人能在冒犯利家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必然要對方付出慘痛代價。

只有修齊！能打破這個執念！

"這個空間，是我的領域。沒有人能越過我，對裡頭任何人下命令。"

修齊一揚手，巨大壓力落在房門上。

門扉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利家眾人站在門外面面相覷。

"這......"

"似乎有人從裡面卡住了門。"

"族主大人，還不快下令讓青山先生開門！苗家人都在外頭嘶吼了多久，難道你真要讓我們利家成為全鎮笑柄！"

聞族老氣齊敗壞的嘶吼著。

雖然他跟族主一脈不對盤，但他還記得自己的身分。

利家受辱，最生氣的人就是他了！

結果信公子還怯弱的躲在房內？他對得起自己利家大公子的身分嗎？

利家族主站在人群中央，眼中透出一絲無奈。

一邊是利家榮耀，一邊是自己這脈的後輩。

說實話，他是不想雨信出去面對的。

雨信過去跟君豪的戰鬥，十打九輸，剩下的一場還是勉強戰成平手的。

這種情況下，再答應對方的約戰，對雨信非常不利。

"青山先生，你再不開門，我就要請守護者大人出手了！"

怒火攻心的聞族老再也壓不住衝動，直接殺到門邊，朝著裡頭大吼。

聽到外頭的族老聲音，雨哲低下了頭。

好......好丟人......在老師面前......祖父他......

"老師，族內的人都著急了，是不是該讓我出去了？"

雨信勉強壓住內心悸動。

她明白老師是為了她好，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如此懦弱的躲在老師身後。

修齊左手一張，絲線由袖口中滑出，穿過門縫伸到了外頭眾人面前。

末端分裂成數條絲線，形成喇叭狀的樣子。

震動引發空氣共振，化為一段清晰語調，迴響在眾人耳邊。

"你們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所有的一切，等我上完這堂課再說！"

語畢，咻的聲，地上升起兩道絲線，緊緊纏住聞族老的腳。

聞族老使勁一掙，竟是動也不動。

"安心，再等我一會即可。"

雨信皺起眉頭。

"老師，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萬一家族請守護者動手，即使老師是先天，也落不得一個好的。

每個守護者都是先天武者，大家族內更有好幾尊這樣的存在。

她不希望青山老師為她，跟這些守護者發生衝突，老師會吃虧的。

修齊朝著雨信笑了笑。

"別慌，你還是看的淺了些。利家聰明人很多的，要相信他們的智慧。"

雨信眨眨眼。

"他們誰來都不行，就算是你們利家族主，亦然。惟我有這個資格，把你卡在這房間。"

修齊一手纏著絲線，一手指蘊紅墨，在木桌上畫了兩個紅點。

"這是我跟你。"

隨後在一個紅點後面沾了好幾個點，並圈起來。在另外一邊也點了幾個點，打了個圈。

"這是你跟你們族人，圈起來的是利家。另一個圈是苗家。"

雨信微微頷首，到這裡她都能看懂，但她不明白，老師想表達什麼。

"如果是利家阻止你，大家便會認為，利家人膽怯懦弱，就像你擔心的那樣。"

雨信眼中露出一絲迷茫。

"所以老師阻止我，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當然，利家已經做出動作，只是被我阻止。出於尊師重道，利家選擇等我上完課，再讓你出去面對。瞧！這樣是不是扭轉看法了。"

"但我還是晚出去了......"

雨信心底微微糾結著。

修齊抓抓頭髮，無奈的笑了笑。

真是個笨學生，這年頭，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認為是什麼！

"他們都在外面等著，這消息必然會透過探子，傳到各家案頭上。他們不會盯著你，究竟何時出去的。他們只會在乎，我到底是誰，能讓利家如此等待。"

"唔......"

雨信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一個利雨信無足輕重，大家在意的，是這背後牽扯的局勢變化。

修齊手一握，絲線順著力道縮回袖內。

讀萬卷書、歷萬般事，這世界果然很有趣。

守中叔說的對：書上寫的東西，終歸是別人領悟到的。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相同的道理，相異情境下，會有不同感受。

教導雨信的同時，也是在復盤自己過往所學。

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收穫，對於現在的生活，修齊十分滿足。

"去吧！去迎接屬於你的戰鬥。"

修齊拉開門，朝著雨信擺了擺手。

雨信躬身行了一禮，頭也不回的大步邁出。

她，就算明知會輸，也會戰到最後一刻。

寧願站著生，不願跪著死。這是屬於利家人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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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突發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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