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最預備不來的，是愛情。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ZeBioMiw
它總是選在我們最無防備的時候悄悄降臨，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Q6qNKtFD
然後又在我們最措手不及的時候無聲走開。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6ITFJP2A
「咦？你倆已經認識過了？」何宛容推門入內，「對了，剛才文信急着用電腦，我便提議他先借用你的，沒問題吧？」
「嗯。」芷瑤意外地瞄瞄身旁的姚文信，待母親走遠才向他提出疑問：「為甚麼不告訴我那其實是我媽的主意？」
姚文信不答反問：「同一番話，自一個陌生人的嘴巴說出來，反而更似推卸責任的藉口吧。我不想給你留下壞印象。」
「不愧是心理醫生，還沒跟我說過幾句話便已計算得那樣清楚。」芷瑤不自覺向姚文信打開心扉，「那……我們父母再婚的事，你怎麼看？」
「我很羨慕父親到了這個年紀還能遇上他真心喜歡的人，一個願意陪他走完人生旅程的伴侶，且能毫不猶豫，勇敢地追求幸福。」姚文信的笑容好像隔着一層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卻又恁地好看，「也多得他，我多年來的心願才得以實現。」
「心願？」
「我是獨子，自小渴望有個可愛得像洋娃娃的妹妹，倚賴我、向我撒嬌；有心事頭一個跟我分享；被人欺負，會咚咚咚的哭着跑來找我替她出頭。」
「雖然我沒長着一張娃娃臉，不過我也一直渴望有個疼我寵我的哥哥。」芷瑤以手肘支着下巴，一臉陶醉，「小時候看到同學們有哥哥呵護照顧，我就覺得，有哥哥疼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姚文信眼裏盪漾着一抹溫柔，「其實你小時候也蠻像個會走路的洋娃娃。」
「我媽給你看過我的舊照片？」芷瑤鼓腮，「過分！也不先問問人家的意見。」
姚文信正要開口解釋，何容宛卻探進頭來，「你倆聊甚麼聊得那樣起勁？晚飯準備好了，來，我還沒給你介紹志民吧？」
芷瑤正在體內搜索踏出那一步的勇氣，左肩忽爾傳來一陣溫暖。回頭，視線對上了姚文信溫煦的微笑。
姚文信定是感受到她的猶豫，所以才會按着她的肩膀給她勇氣吧。
芷瑤暗叫不妙。自己害怕面對的，正是姚文信的父親呀！姚文信看到她如此失禮的反應，心裏不曉得會怎麼想。
可是一頓飯下來，芷瑤的擔心便一掃而空。姚世伯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笑容親切又富幽默感，芷瑤衷心慶幸母親再婚的對象是他而不是別人。
飯後，何宛容和姚志民匆匆出門看電影，留下芷瑤與姚文信在陽台上天南地北。
「你從剛才開始便一直笑個不停，可是有甚麼有趣的發現？」即使是姚文信也有猜不出原因的時候。
「笑當然是因為高興呀！」芷瑤仰着臉，視線落在大廈與大廈之間那一小片僅餘的星空，「說真的，我很高興我媽再婚的對象是姚世伯。」
姚文信憐惜地凝視芷瑤，「你初時一定很不安吧，無端多出兩個『家人』，還要跟這兩個陌生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還好喇，他們的婚事我最近才知道，沒擔心了多久。」芷瑤轉過頭來，「你呢？難道你一點也不感到困惑？莫非你從不擔心會跟對方的家人相處不來？」
「我相信我爸所愛的人，一定是個可愛的人；而這個可愛的人所生的孩子，也必會是個可愛的孩子。」
「真羨慕你。可以這樣信任你爸，一定是種無法言喻的幸福吧？」
一陣涼風拂過，芷瑤不自覺地拉緊了衣領。姚文信體貼地脫下外套罩在芷瑤身上，然後伸手摩挲那頭火紅的短髮。
芷瑤自然而然地將頭輕輕擱在姚文信肩上，內心一陣悸動，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是以妹妹的身分，還是以一個女人的身分在享受着這一刻的溫柔。
「你好像從小到大都在羨慕別人的幸福？」
芷瑤一怔，像是一下子被人看透，急急岔開話題：「我這個人沒甚麼好分析的，不如說說你的工作。我的交友圈子內從未有過心理醫生，總覺得你們的工作好神秘。實情如何，真的只跟病人聊聊天就能解除心結？」
姚文信識趣地不再追問，然而基於醫者守則，他也不想過分深入探討自己的工作。
「其實也沒有多神秘，不外是透過對話、心理測驗，或病患所畫的畫去了解他們的問題從而開導。」
「你的病人，會不會很可怕很負面？」
「我倒覺得他們比較可憐。」姚文信不是不欷歔的，「外界對他們存在太多的誤解，其實他們只是一顆心生病了，需要適切治療。當中固然有些出於生活環境、壓力過大和精神困擾而得病，但另一些當真是身體出了毛病。像患抑鬱的人，他們悲傷難過，不是因為想太多鑽牛角尖，而是因為體內的血清素失調，根本不能自已。」
芷瑤有感而發，「不能自已嗎？那麼，愛情算不算一種病？如果不是病，那為甚麼我們面對愛情總是那樣的義無反顧，無法自拔？」
姚文信被芷瑤的問題難倒了，半晌，才在芷瑤期待的眼神下作出回應：「你知道多巴胺與費洛蒙嗎？」
芷瑤瞇眼回想，「嗯……有個學者朋友曾經告訴我，那是掌管愛情的荷爾蒙，對吧？」
「可以這麼說。」姚文信嘗試把一堆學術名詞簡單地組成一般人也能理解的句子，「在戀愛期間突然飆升的費洛蒙，除會讓人情緒亢奮充滿幻想，還會刺激腦部分泌大量多巴胺，讓我們沉醉於旖旎的幻想當中。所以硬要從生物化學角度分析的話，愛情跟多巴胺和費洛蒙的分泌失調有關，勉強也可以算是一種病。」
芷瑤很想問姚文信，到底有沒有方法測試多巴胺和費洛蒙的分泌狀態。
假如世上真有一張測試愛情荷爾蒙的試紙，她這一刻大概會呈陽性反應吧？芷瑤無法否認自己對姚文信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可是伴隨這種感覺而來的，還有各式各樣的憂慮。
芷瑤擔心母親再婚後，自己和姚文信的關係會變得異常複雜。不過相比之下，芷瑤更擔心這種異樣的悸動單純是 Marco 為替她實現願望，對她的腦袋動了手腳而產生出來的錯覺，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正要進一步弄清楚自己的感覺，門鈴偏在這時響起。芷瑤上前應門，沒想到門外站着的竟是個送包裹的速遞員。
速遞員將鴨舌帽拉得低低的，聲音也像是刻意壓低般十分含糊：「麻煩簽收。」
芷瑤在單據上簽過字，問：「包裹呢？」
速遞員摘下鴨舌帽，露出一張秀氣的臉，「謝謝你簽收了我這個速遞情人。」
「余文禮？」芷瑤錯愕得膠在原地，「怎麼會是你？」
「擔心你呀！」余文禮趨前耳語：「我怕你的倔強會在不適當的時候發作，跟伯母鬧不快，所以特地來看你，感動吧。」
芷瑤早習慣余文禮與別不同的幽默感，然而這次卻擠不出一絲笑意，只怔怔的不懂反應。
「用不着感動得發呆吧。」余文禮自身後掏出一隻小包裹，「好了好了，不耍你了，這個送你。」
芷瑤雙眉不信任地聚攏，「這又是甚麼？」
「你簽收的包裹呀！」余文禮促狹地朝她眨眨眼，「還是說，你比較希望簽收的是我？」
這句話如一響悶雷重重地打進芷瑤心坎 ── 莫非余文禮才是願望計程車要送給她的戀人？
短訊鈴聲打斷了芷瑤紊亂的思緒，來電顯示：0005-0222-7349-2598-6060-3973。
芷瑤按在開啟訊息鍵上的拇指不由自主地抖動：
Wish gran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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