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升降機的殺戮 - 第四章

　　他不能接受。

　　他只是對著其他住客打J而已，雖然有點低劣，可是罪不至死啊。

　　為什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

　　別人好歹也是因為乘搭紅van而進入無人的世界，而自己捲進閉鎖空間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打飛機，相比起來實在丟架之極。

　　阿源看到何夕琛懊惱的樣子，便拍拍他的肩膀﹕「不過，起碼我哋有一大班人，點都好過一個屈係屋企度。而且，我哋仲未絕望，因為我哋依家等緊一個指示。」

　　「指示﹖」

　　「嗯。」

　　「係唔係……囚禁我哋嘅人下達嘅指示﹖」何夕琛再三確認。

　　「冇錯。」

　　既然是那些人的指示，那他們便有一線生機。見到逃生的可能性，何夕琛不禁喜出望外。

　　「指示﹖咩指示﹖你點知我哋有收到指示﹖係唔係做咗我哋就可以冇事﹖」何夕琛突然抓住阿源的衣袖，連珠炮發般問。

　　他還不想死。見到了一絲希望曙光，他絕不願意讓它白白溜走。

　　今天他所說的話，應該有一個月的量了。

　　阿源別過頭，似有難言之隱。良久，他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唔知。」

　　對於阿源的回應，何夕琛無名火起。本來於對話之中，他的聲量極為細小，但如今盛怒的他，以普通人也為之震攝的音量怒道﹕「咁你頭先又話我哋仲有希望﹖咩嘢叫唔知﹖我哋依家分分鐘會死呀﹗仲可以唔知﹖」　　

　　本來情緒商數頗高的阿源，也按捺不住了。始終，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對於突發的怪異現象也同樣感到茫然。他，只是強充冷靜而已。

　　他用力撥開了何夕琛的手，叫道﹕「你估我哋唔想返出去﹖邊個可以保證做咗就會冇事﹖我哋肉隨砧板上，仲可以點﹖」

　　二人沉默半晌，何夕琛雙手緩緩鬆開。阿源也冷靜下來，繼續剛才的話語﹕「其實，我依家都好亂，所以頭先我可能唔係講得太清楚，令你有啲誤會。不過，同時都希望你可以冷靜聽我講埋之後嘅嘢。」

　　何夕琛點頭同意。

　　「我哋依家，等緊遊戲嘅開始。」

　　突然被告知這是一場遊戲，讓何夕琛有進入了SAW的電影世界般的錯覺。

　　「遊戲﹖即係咩意思﹖」

　　「如我頭先所講，果啲困住我哋嘅人，係可以向我哋傳達訊息，貼切啲或者係命令，而果個傳達命令方式，就係大廈管理處嘅閉路電視。果部電視，顯示住一句咁嘅句子﹕『遊戲規則將會在全員集合後公佈，請各位耐心等候』。」

　　這一句，自然確定這番事態，是人為的可能性。

　　阿源頓了一頓，再次正視何夕琛，慘然一笑。

　　「冇錯。呢個係一個遊戲。」

　　何夕琛聽到了這句話後，先是感到愕然，接著，忿怒的情緒油然而生。拳頭，握得格格作響。

　　「你嘅意思係，我哋搞成咁，對於果啲困住我哋嘅人嚟講只係一個遊戲﹖我哋嘅存在，就係為咗滿足、同埋娛樂其他人﹖」

　　阿源一臉沮喪，說。「我諗你估得冇錯。我哋搞成咁，根本就冇得揀。」

　　在無人空間之中，任誰也知道，所謂的遊戲不會像獎門人般玩完後送一堆禮品，當中所發生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而且，如阿源所說，在閉鎖空間的他們，除了參與遊戲外便沒有其他選擇。

　　一但失敗，可能就會招致死亡。　　

　　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剛才阿源曾經提到大廈管理處，他就想起了大廈看更陳伯。

　　回想起來，何夕琛下來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找管理員陳伯，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他昨晚沒有偷懶的話，理所當然會也見到昨晚的兇殺視像，從而跟大家一樣被捲進這個世界之中。再者，既然他是大廈的管理員，比阿源知道更多的情報絕不奇怪。

　　剛才的人群之中好像也沒有看到看陳伯的身影，他很可能守在管理處那邊。而且，既然裡面的電視顯示奇怪的訊息，那說不定管理處之中會有其他的線索。

　　於是，何夕琛便逕自走向大廈的管理處，而在這個時候，阿源卻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想去邊﹖」

　　「我要入去管理處搵陳伯。」

　　那隻搭著何夕琛肩膀的手，抓得更緊。

　　「我勸你唔好去。」

　　對於阿源此舉，何夕琛大惑不解。

　　「點解要阻止我﹖」

　　阿源的嘴唇緊閉，隔了半晌後，才艱難地吐出了這番話語﹕「陳伯已經死咗，入面淨係得返佢條屍。」

　　震驚的訊息傳入他的耳中，腦袋馬上感到一陣暈眩。阿源這番話，宛如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讓何夕琛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有人死了，這就不可能是一個玩笑。雖然他和陳伯交情絕對不深，但得悉認識的人死去，心情總會有點低落。

　　自己和這裡其他住客，也會步其後塵嗎。

　　「吓……佢死咗﹖點解……點解佢會死﹖」

　　「我真係唔知。我哋入去果陣，佢個頭已經爆咗……啲血，噴到成部牆……仲有枱面嘅閉路電視都係。」

　　光是聽到他的形容，恐懼感直貫何夕琛的的脊髓，胃酸不斷翻騰。

　　「個頭爆咗﹖唔係呀嘛……」

　　「係呀，佢真係死得好慘。」他低下頭閉上雙眼，低聲道。

　　毫無真實感的事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如果說被割喉，被毆打致死之類的可能還比較合理，但……爆頭未免太脫離現實。人的頭顱像西瓜一樣爆掉，除了動畫或電影外，這種場景應該不太可能看到吧。　　

　　不……等一下。

　　何夕琛眼角瞄了一眼默哀中的阿源，無數思緒忽然浮現。對於這個人，疑惑漸漸萌芽。

　　回想起來，所有的情報都是從此人口中得知。

　　看到強光、被囚禁的可能、所謂的遊戲情報、還有，陳伯的死訊。

　　這個人真的可信嗎﹖他所說的，又是否全部屬實﹖

　　考慮一番後，何夕琛便說﹕「唔得，我要親眼證實陳伯真係死咗。同埋，螢幕係唔係真係寫住一句『遊戲準備』嘅怪嘢。」

　　「OK，隨你鍾意。」阿源馬上鬆手，並舉起雙臂，示然自己無意攔阻。「我明嘅，一切嘅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你一時間應該接受唔到。不過，我勸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何夕琛後退一步，然後走向不遠的管理處那邊。

　　管理處大門平日都是打開的，一方面是為了觀察和檢查出入大廈的人是否住客；另一方面，開明的工作環境也是為了讓住戶和看更建立友誼信任。

　　然而，如今的管理處大門卻緊閉著，因為門的背後可能有一具死狀恐怖的屍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伸出顫抖的手，握住那生鏽的門柄。

　　冰冷的金屬觸感，使他的毛管直豎，有點想打退堂鼓。

　　「呀──」

　　門栓所發出的聲音相當刺耳，可是跟內部所帶來的驚嚇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首先撲鼻而來的，是血腥的味道。

　　那種味道，就像走過豬肉檔時所聞到的肉臊味。

　　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眼前如預想般一片血紅。

　　辦公桌上，伏著一具無頭的屍體，屍體穿著管理員的制服。

　　牆、電視、桌面、地板、雜誌、手錶、水杯、垃圾桶等等室內的所有物品，全都沾有血跡。血花的形成與分佈，任誰也會覺得死因是爆頭。

　　屍體前面的電視螢幕發著暗淡的光，顯示一句螢光綠色的句子﹕

　　「遊戲規則將會在全員集合後公佈，請各位耐心等候」

　　毫無疑問，眼前的景像讓何夕琛內心發毛，然而，真正帶來死亡恐懼的是另一個人。

　　屍體旁蹲坐著一位少女。少女，對身邊的死人毫不在乎，只是定睛看著電視螢幕。

　　少女容姿端麗，在充斥著死亡氣息的空間之中仍掩飾不了她的優雅。她那如天使般的臉孔，儘管何夕琛有多善忘也不會忘記。

　　她，就是之前在升降機殺人的少女。

　　殺人少女的頭部緩緩向何夕琛轉去，在與何夕琛四目交投的剎那間，何夕琛感到自己的血液彷彿凝固了。

　　空洞的眼神，讓何夕琛有被殺死的錯覺。

　　少女咧嘴而笑，笑容跟在升降機那時一樣，那麼甜美可人。

　　接著，莫名其妙的話語從她的口中吐出。

　　「你覺唔覺得，喺深夜睇閉路電視嘅人，內心其實充滿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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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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