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星辰 - 70 百分之百 (1)

李與凡支著腦袋，靠在客廳裡的沙發，一直在等林景欣來，又不時確認手機裡的訊息，卻只有林景軒咒罵他的幾段文字。

室內逐漸被暗影籠罩，窗外滲入微弱的街燈，打在沙發側邊，還有男人的腳邊。

李與凡的臉陷入黑暗，等他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就連日落了也渾然不知。

他很快再看了眼手機。

依然沒有任何林景欣的消息。

然而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她究竟跑了去哪裡？

他等不下去，站起來，正打算換套衣服出去找林景欣的時候，門鈴就響了。

他毫不猶豫，邁腿就去開門。

打開大門，客廳裡沒開燈，外面走廊也沒亮燈，他只隱約看到一抹黑影，然後便感覺到有一團軟綿綿的溫熱撲了在他身上。

他停了停，「⋯⋯欣欣？」

林景欣埋在他懷裡，聲音委屈巴巴的，「凡哥。」

李與凡還沒醒透，斂著眼，手搭著她的後背，聲音低啞，「先進來再說。」

他伸手開了燈，林景欣還纏著他的腰不放，他沒去鬆開，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離心力讓林景欣一驚，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緊緊掛著不放。

李與凡將她放在沙發上，抓著她的手臂從自己脖子上鬆開，林景欣正想耍賴，便見李與凡蹲了在她面前，伸手要脫她的鞋子。

她大驚傾前，「凡哥那很髒⋯⋯！」

但李與凡已經握住了她的腳踝，另一隻手拔出球鞋，露出了她的腳丫子和濕透的襪子。

她立即想找個洞鑽進去了，低著頭辯解，「我走了很遠的路，所以出了很多汗⋯⋯」

李與凡沒說話，幫她把襪子脫下，再去拿了一雙全新的拖鞋，給她穿上前，又再握著她的腳細細端詳。

林景欣恨不得把腿收回來，偏偏李與凡看得認真，溫暖的手掌還輕輕摩挲著她的皮膚，害她心底一陣麻，都沒力氣抽腿了。

她只能祈求不要發出甚麼奇怪的味道就好。

「破皮了。」

李與凡看完，用濕巾擦了擦手，簡單總結。

林景欣趁著他鬆了力氣，快速把腿折起來藏好，堅強地說，「沒事，我不疼。」

李與凡聞言黑眸抬起，凝著她，腦袋微微偏著，有一種難以察覺到的波動藏於眼底。

林景欣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下巴縮著，但眼睛卻不能從他身上移開，依舊亮晶晶的。

「凡、凡哥⋯⋯怎麼了？」

李與凡沒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撥開她額前有些打濕了的碎髮，指尖劃過她的臉龐，鉅細無遺地觀察著她每一寸皮膚，感受她細膩的觸感裡，有否落下任何傷痕。

她心頭輕顫，怔怔接受著他的撫摸，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一次她坐在這裡，李與凡告訴她他不可能會喜歡她。

可是這次⋯⋯

他們的關係已經截然不同了。

良久，他才開口問，「你走路過來的？」

林景欣微窘，咬著下唇，「嗯，因為我身上沒錢，所以只能用走的⋯⋯」

「好，我知道了。」李與凡也不想她再多回想，指腹掃了掃她有點黏的臉，淺聲道，「你先去洗一下，洗完之後⋯⋯」

「不要說！」林景欣雙手蓋著他的嘴，眼眸和聲音一同拉緊，「不要說⋯⋯不要說送我回去的話⋯⋯我不要回去⋯⋯」

她低頭，胸口微微起伏，再說下去就要哭了。

李與凡默了默，扣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放了下來，微微牽起嘴角，「我甚麼時候說要送你回去？」

「那⋯⋯那不然你說要甚麼？」

「我只是想說讓你去休息。」

林景欣卻還是不信，攏著身子，有些防備，「⋯⋯真的？」

李與凡揉了揉她的頭髮，「我怎會騙你。」

林景欣鼓起嘴巴，小聲嘀咕著，「你已經騙過了啊。」

李與凡輕輕溢笑，「那個我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了？除此之外，我都沒有騙過你不是嗎。」

林景欣怔愣看著他的笑顏好幾秒，忽而鼻頭一澀，而後俯身伏在他肩上，環著他的脖子，摟得緊實。

她的聲音很悲傷，「凡哥。」

「嗯？」

「我們私奔好不好。」

李與凡一頓，抬手摟住她的脖子，指腹緩緩撫摸著她的後頸，並沒有說話。

「我爸媽逼我嫁人，還要我去美國⋯⋯」她的聲音抑壓在他的肩窩，加重了那種無力感，「可是我不想離開你，我真的等了好久，我怕這樣以後⋯⋯就再也不能見到你了⋯⋯」

她的腦袋在他肩頭抽動了幾下，低嗚聲撞入他耳邊，格外清晰和刺痛。

她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糊掉了，說的話也漸漸失了方寸，「所以說⋯⋯我們逃跑好不好？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就只有我們兩個，我會努力對你好，讓你不覺得無聊，每天每天都過的很快樂的⋯⋯」

李與凡感到肩膀上的衣料一熱，散開了濕意。

他暗沉的眼眸低垂，一陣無能為力。

他唇線抿平，拉緊，扣著她肩膀的手指一點點加深了力度。

明明下了決心不再讓她流淚，卻還是接二連三地讓她哭得梨花帶淚，哭得一次比一次傷心。

他抱起林景欣，轉身在沙發上坐下，讓她以跪著的姿勢圈在他懷裡，兩人視線平排。

他抬手，耐心地給她擦去臉上的水珠，語氣溫溫和和，「別哭了，不然你哥該殺了我了。」

林景欣抽了抽鼻子，「現在這個重要嗎。」

她都要跟李與凡天人永隔了，讓她哭哭都不行嗎？

「當然。」他捧著她的臉，稍微湊前，看進她帶水的眼睛，「我也不想你哭。」

李與凡突然靠近，林景欣心跳加快，眨了幾下眼，睫毛還有些殘留的水氣，心裡冒出很多想法。

她忽而好想知道自己現在走到了哪裡。

「凡哥你⋯⋯」她按捺著亂撞的心臟，「你現在⋯⋯大概學習到哪個程度了？」

他沒聽清，「甚麼？」

林景欣的嘴張得很小，腦袋又因為沒信心而垂了下去，幾乎是聽不見的，「就是⋯⋯就是喜歡我的事⋯⋯」

李與凡輕捏著她的下巴抬起，「正經點說。」

林景欣本來還有點扭捏，但想著既然都問出口了，那就不如乾脆豁出去好了。

大不了就是再傷心一次而已，總不會比之前李與凡拒絕她來得傷人的。

「就是那個⋯⋯凡哥你⋯⋯現在大概有多喜歡我？如果⋯⋯如果用百分比來說的話？」

李與凡神色頓了頓，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林景欣嗯了長長一聲後細想，而後小心地舉起一根手指，大膽地猜測道，「大概⋯⋯有百分之一？」

李與凡被她逗笑了，但壓著笑意，「這麼少嗎。」

「那⋯⋯」她鼓起勇氣再舉起了一根手指，「百分之二？」

李與凡唇瓣微微提起，伸出手掌包裹著她的手指，才吐出低沉的聲音說道，「都不是。」

林景欣瞬間沒能控制住失望的表情，眼神閃了開去，牽強地笑了幾聲，「是吧⋯⋯還是太早了對吧⋯⋯才過了沒幾天⋯⋯」

男人托著她的後頸，腦袋壓下去，封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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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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