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香港中學生基本上都要經歷的公開試第一重天
—會考。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bfMM2H8o4
雖然會考及高考在後來都被中學文憑考試所取代,但兩個公開試均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
會考的成績是跟著你一輩子的,它就像一個烙印,它不會因為時間而消逝,只會深深的烙在你的面額上。成績的好壞決定了你的人生,也就是說你一定要找到一枚較漂亮的烙印烙在自己的頭上,這樣你的人生才會過得心安理得。
李志海記得當年會考只有僅僅拿得五分,他帶著遺憾結束了他的學業,開始了失意的打工仔生涯。
李志海相信上天把他的時間齒輪撥動到這一年,必定是要他改變這個命運。
可是問題是,該怎樣改變?
李志海把雙手枕在後腦,以最舒服的方式躺在床上思索應付會考的辦法。
事隔了太多年,他已經把當年的會考題目忘記得一乾二淨,所以他沒有能力未卜先知,不可能預先溫習題目。加上, 自己已經遺棄了書包很多年,一時之間要進入戰鬥狀態是沒有可能的,而且會考的範圍是包括中四學年的課程,明顯地李志海也不可能記得中四的時候讀過些什麼了。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SXxb1H0En
前思後想、絞盡腦汁,看來唯一的解決辦法還是「外甥打燈」──照舊,就是從現在開始努力讀書。
念頭一起,衝勁來到,便馬上找起經濟科的教科書來溫習。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HEko03gW
他決定由中四的課程開始,重頭來溫習一次。
月掛天邊,灑照窗前的讀書人,配合樓下鄰居家中傳來隱約的簫聲,此番意景,應該可教從房間門縫窺視的李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慰。
這天,學校要所有同學都選修一項課外活動。這一直是學校的政策,據說這樣就可以令學生德智體群美五育皆具, 而且可以增加學生對學校的歸屬感。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PMdHTwzQP
但這卻衍生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中五及中七的學生已經要面臨公開試,多餘的課外活動只會令他們分身不暇,溫習時間也為之縮短。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KFz7ZMwD9
不過,由於多年來不斷有家長及學生投訴,學校決定今年取消強迫中五及中七的學生參加課外活動,改為自由參加。
五丙班上成績好的同學都決定不參加,他們當中有些人抱怨當風紀已經令他們的學習時間比其他同學少,所以有些人索性連風紀一職都辭掉了。
李志海呢?
「喂!李志海,你決定參加課外活動不?」賴小勝拍了拍李志海的肩膀,令正在發白日夢的李志海吃了一驚。
李志海揉了揉胸口,才道:「嗯,還沒想好。不過大概也不會參加了,一來好像沒有對哪個學會特別感興趣的,二來這一年我想努力一點讀書。」
路過的林朗尼插口道:「你也會用功讀書的嗎?真是天開眼了。哈!哈!」林朗尼這人說話有些口不擇言,但李志海也不介意他的性格。而且林朗尼的髮型竟可塌得像個菠蘿包,這一直令李志海覺得很好笑。
賴小勝一本正經的道:「讀書很好啊!但我覺得總不能整天也對著書本吧,所以我決定繼續參加攝影學會。」賴小勝本身已經是攝影學會的幹事了,他並不忍心撤手。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0DDhuWags
這時,岑景豪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課室,大聲道:「喂! 李志海,你有好消息!」
李志海不明所以,搔頭問道:「怎麼啦?」
岑景豪道:「剛剛收到可靠消息,校方決定重組足球隊, 你還不快參加?」
足球隊?
對了,那時候的他很喜歡足球。
足球在腳間滾動的感覺能令他忘卻所有煩惱,勝利一刻更加帶來了所有歡愉。
甚至,他曾經擁有夢想,一度立志要當一名職業足球員, 然後代表香港隊參加國際賽事。
但到了後來,他卻放棄了足球,轉移投身賭博、煙酒。 大埔天主教中學足球隊在五年前因成績不濟而解散,如
今校方重組足球隊,正是一個機會好讓李志海重拾足球。
李志海現在才猛然記起在那個平行時空裡,自己也入選了校隊,但卻最後放棄了學界的比賽。
他的記憶立時回到那個時候: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wUXwG6gS
大埔天主教中學在上半場憑住李志海的入球,替校隊領先恩主教書院一比零。下半場即將開始,就看看大埔天主教中學在首場學界比賽能否旗開得勝!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TgI0cX5sB
雙方的學生打氣團在場邊吶喊助威,氣氛相當熱烈。現在是恩主教書院的進攻,他們的中場隊員林家仁正在盤 球推進,連過兩名對方守將,說時遲、那時快,他已把足球交給了在左路奔跑的田煒林。田煒林直殺禁區,是射門了嗎?
「噗!」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tauSX9JU6
「咇咇!」球證的哨子聲響起。
田煒林倒下了,全部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志海身上, 球證直指十二碼,並立即向李志海出示了紅牌。
紅牌離場。
李志海憤怒了,他認為田煒林完全是假摔,李志海根本沒有絆到他,是他自己倒下的,與人無關!認為球證錯判的李志海忍不住氣,便上前跟球證爭論,雙方球員立即圍成一團,氣氛緊張。
無奈球證的判決是收不回的,隊友也把李志海拉開。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562OSnsg
滿面忿恨的他黯然走向更衣室,更拿起草地上的膠水樽, 向後備席猛擲。
「你瘋了麼?李志海,你……你以後也不用回來踢球了!」教練斥罵李志海。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zeHK8AGtL
烈日當空,李志海灑著放縱的青春汗水,頭也不回, 抱著遺憾離開了球場。
該場比賽在最後是輸了,李志海也再沒有回到足球隊練習,雖然教練後來態度軟化,並曾經勸過他重返足球隊,但李志海仍然放不下。
自此,他也再不喜歡足球了。也再沒有夢想。
是他暴躁的性格毀了這個足球夢。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WoPD0dLHH
「怎麼啦?那你打算報名去選拔嗎?」岑景豪打斷了他的思緒。
李志海下定決心要改變命運,道:「嗯!好!既然這樣, 我也責無旁貸,校隊的命運就由我肩負吧!目標是全港學界精英賽!」話雖如此,但莫說是打進精英賽,就連地區的分組賽也不知贏不贏得了。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F8XynIXNT
賴小勝笑道:「好!有志氣。」
林朗尼弄了弄髮端,好讓頭髮不致過於貼服,然後笑侃:
「那你到時候就是大球星了,要請客哦!」
大家都譏笑了。可是笑聲卻立時被課室門外的喧嘩聲蓋過,李志海這才發現課室裡的男同學,不知甚麼原因竟全都跑光了。
距離小息完結只剩下五分鐘,他們還要去哪兒了?
課室外的叫囂聲、歡呼聲始起彼落,似乎很多人都聚在課室門外。好奇心驅使下,李志海他們也想去湊熱鬧。
「我們也去看看吧!」
五丙班的鄰居自然是五乙班,現在他們的門口課室就聚了一大群男生,這些男生有的是五丙班過來的、有的則是來自其他的班別……他們圍攏一團,並同時往課室內探看。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zbPGCxRYS
「喂!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好看的?」湊熱鬧的岑景豪抓住了一名同班男生,好奇的問。
那男生一臉誠懇,道:「我們在排隊等跟校花拍照哦!」林朗尼捧腹大笑:「這麼誇張!一群在癩蛤蟆在等著吃天鵝哦!哇哈哈!真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壯觀場面。哈、哈!」他毫不介意他人投射過來的敵視目光,肆無忌憚地笑了。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ejpJy4cK6
一名長得高大的男生上前,裝兇作勢道:「你欠揍啊?」李志海充當和事佬,道:「菠蘿包,你就別說了!呀……那個、你們就一直這樣等啊?」後面那句是對那高大男生說的。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D9mXYXHfo
那高大的男生滿心歡喜道:「是啊!難得校花肯跟我們拍照。」
連李志海也沒好氣了。
五乙班是理科精英班,人才輩出,奇人異士也自然很多, 他們班裡坐擁數學奇才、棋靈王、物理神童……還有校花。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eyvTr73Sr
哦?校花叫甚麼名字來著?
李志海在記憶中搜尋著她的名字,同時也在腦海中極力素描她的樣子。
不行,事隔久遠,老了,不記得了。
「對了,劉依玲她好像喜歡看足球。李志海,我知道你踢足球很棒,可以指導一下我嗎?那我就可以去追劉依玲了。」一名男生沒頭沒腦的道。
李志海:「那倒不如我自己去追她?」他見一眾男生為一名女同學而瘋狂,也不禁往課室裡張望。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cum184fPh
只見一名女生正在跟一名男生在拍照,拍完了一張,男生掉頭便走,跟著又是另一名心花怒放的男生上前拍照。情景恍如一位女明星在開簽名會,跟粉絲合照。
這時,她的眼眸剛好向外望。與李志海的眼神接觸了。
李志海的心頭不禁一震。她,的確太美了,雖然沒有成熟女人的韻味,但臉蛋長得十分標緻,深深的眸子,竟似星光在閃閃作亮,連長長的秀髮都彷彿懂得向人柔柔的招手。她沒有笑,卻又彷彿在向李志海微笑。
此情此景,真是倒眾生,哪一個男生受得了?
「這、這是什麼感覺?不行!我可是有婦之夫,可不能胡思亂想。」血壓上升,李志海盡力抑制自己莫名奇妙的心情。
李志海避開她的眼神,轉過了頭,向岑、林等人道:「走吧!都沒什麼好看的,就讓他們這班人瘋夠吧!」
翌日,放學後,是校隊的選拔。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nXwlU6u8
昨晚,李志海還特意的一個人去公園練跑、在足球場練球,這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狀態,慶幸身體素質也同樣地時光倒流,不需費太多勁去重拾感覺。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eAZ9tqZEW
來到選拔的竟有四十多人,來湊熱鬧的更有一倍人以上,好像是來看正式比賽一樣。湊熱鬧的有不少女生,當然也包括校花劉依玲。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kQTlFDhO2
李志海也注意到了,一顆心忽然砰砰亂跳,雙腿竟是有點發軟,便想:「天啊!我的腿為何在顫抖?千萬不要現在才來功虧一簣。」
深呼吸了一下,定過了心神,卻忽然看到傻頭傻腦的陳銘謙又出現了。這可嚇了李志海一跳。
「你來幹什麼?」李志海詫異道。
「來選拔啊。難道來唱歌?」
「你會踢足球?」
「 不會。」
「……」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oE3cWz8K
「只要成功入選校隊,我以後就可以親近女神了。」陳銘謙咯咯的笑。
這人的腦袋到底是哪一根燒壞了?除了欣賞他的傻氣, 李志海就只能苦笑。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FzAwJFfH4
場內正在進行選拔比賽,場外的女生在為他們打氣。她們的打氣聲越大,場內的男生更是賣力,但明顯地,大部份人都不懂足球,無庸置疑,他們來選拔只是一心想博取校花同學的注意罷了。李志海今天雖然臨場有點緊張,但因真正懂踢球的人不多,所以還是順利入選校隊的二十人名單。不好意思,其他同學要抱著失望打道而回了。不打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校花同學總有一天會向你們顰笑一下的。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p5HKfsmNF
選拔過後已是黃昏了,李志海正在歸家的路途,一個人走在橋上,不禁駐足舉頭凝視此刻的天際。天空泛黃,雲層欲斷。李志海又忽然想起了世界末日的那一天。隕石墜落前, 就是這麼的景象了。
但此刻的夕陽卻比那時候美得多了。
那時候的夕陽是代表絕望,而此刻的只不過是為了等待明天的開始。
「喂!」身後一把稚嫩的女聲傳來,令正在沉思的李志海嚇了一跳。
李志海轉過頭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劉依玲,只見她雙頰微微泛紅,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李志海也不禁有些臉紅了,便立即彆過頭去,裝酷道:「喲、你好。」 劉依玲道:「你好像是丙班的李志海?」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VfLQaseT4
李志海靦腆道:「嗯,原來我在學校裡面是那麼名氣大的嗎?」
劉依玲笑道:「你剛才有去足球隊的選拔,我看見了。」李志海邊走邊道:「啊?是嗎?」
劉依玲也徐徐跟上了他的步伐,道:「你踢球好像很厲害。」
李志海被稱讚得不好意思,搔頭道:「馬馬虎虎吧。」 劉依玲道:「你喜歡哪支足球隊?」
李志海不用思考,回答道:「英格蘭的阿仙奴。」雖然李志海自從放棄了足球後,就再沒有看球賽,但也知道阿仙奴自從 2004 年後便沒有再贏過冠軍,甚至從一支強隊逐漸演變成弱旅。不過,對於足球的認知停頓在那一年的他而言, 他唯一喜歡的足球隊仍然是阿仙奴。
劉依玲笑道:「我也喜歡阿仙奴,最欣賞他們的團隊精神。」
李志海道:「哦?阿仙奴沒有美男子啊!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擁有碧咸的皇家馬德里。對了,你是回家嗎?走這裡順道?」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4PQ9sfRgM
劉依玲道:「是的。我家在橋的另一邊,一起走吧!」 一起走吧!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udU8LYAVN
「一起」,多麼溫馨的兩個字。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DVAiyDXY0
一起玩耍、一起工作、一起努力……「一起」,就是同伴所以才會一起。現在,他跟劉依玲成了同伴,一起走在歸家的道上。
蟬鳴不斷,在夏末中嘶聲力竭,似乎正在控訴為何夏天如此短促。
夕陽就以嬌柔的光線,斜照著他們走過的小橋,為他們的初次相遇送上了點綴。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RD9q16u5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