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ny和Annie是一對中年夫婦,二人均是銀行的管理階層,稱得上中產階級,而Annie於四十之齡誕下他們唯一的女兒靜兒,因為這是他們經過多番努力下才得到的女兒,所以特別痛愛,並且苛護備至。
靜兒於一歲打疫苗針時,由醫生發現其反應及眼神欠奉,因而寫了一封轉介信予他們去公立醫院作檢查,當時的精神科醫生判斷她為疑似自閉症。
其後,除了公立醫院的檢查外,他們更不斷去找不同的專科醫生、物理治療師、言語治療師及心理學家為靜兒作評估、檢查及治療,盡可能為她提供最好的幫助。此外,Annie也為了能全心全意地照顧女兒而辭去了高薪厚職的工作。
靜兒三歲的時候,精神科醫生正式確診她為自閉症譜系障礙。
於一所輔導中心內,兒童精神科醫生兼臨床心理學家鄭康怡正跟Kenny及Annie談論靜兒的病情。
「兩位,因為靜兒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確實是十分安靜,幾乎不會出聲,對於評估也需要花上些時間,經過兩年時間,大概掌握到實際狀況,我現在正式為靜兒確診為自閉症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簡稱ASD。」
「鄭醫生,這和自閉症有什麼分別?」Kenny首先發出疑問。
「這只是一個統稱,以往會有多種分類及各種名稱,例如自閉症、亞氏保加症、高功能自閉症、自閉症傾向、自閉症徴狀、非典型自閉症、待分類的廣泛性發展障礙等,現在基本上所有不同程度的自閉症分類也歸納於ASD,而且嚴重程度每個人的差異可以很大,為免讓一般人對名稱感困惑,再加上診斷標準的更新,所以有了這個統稱。」鄭醫生不厭其煩地詳細說明。
「這些你只要上網查一遍便一清二楚,不需多此一問。」Annie對Kenny的提問帶點不滿。
Kenny欲反駁但還是低下頭來默不作聲。
鄭醫生為免尷尬場面持續,急忙的作出解說。「那…我還是說回靜兒的狀況,她有著幾方面的發展是比同齡人遲緩,一是社交互動異常,無法維持雙向的對談,在溝通上較少回應,也較少興趣、情緒、情感的分享,並無法起始社交的互動;二是眼神注視及肢體語言功能的異常,完全缺乏臉部表情及手勢,大小肌肉也有著發展遲緩,幸好她有在進行著各樣的練習及活動,現在也有了改善的情況;三是最糟糕的,語言溝通能力的缺損,她真的很少會開口說話,安靜得有點異常。」
「雖然靜兒很少說話,但她不是啞的,只是不願跟陌生人說話而已,我跟她是能夠正常交流、溝通的。」
「是嗎?為什麼對我就好像沒什麼反應?」Kenny突然插上了話。
「當然啦!你那麼忙,又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時間是在女兒身邊。」Annie馬上給丈夫一聲反擊。
「那有什麼辦法,我要上班,我可不像妳可以天天在家……」Kenny還沒說完便心知不妥,知道說得有點過份。
鄭醫生見狀,馬上發話。「好的,Annie,Kenny,我還有話想補充,根據智力測驗的結果,雖然靜兒的得分比平均低了一些,不過也不太差,往後多做些針對性的訓練,問題應該不大,另外記憶力沒大問題,顯示正常。接下來,靜兒將會升讀幼稚園,你們有否想過會選擇一些提供特殊教育的幼稚園,好讓她能有更適合的學習環境。」
「不需要,我們靜兒要在一般的幼稚園跟一般的小朋友學習和相處,我不想她被標籤為不正常的孩子,往後會給人白眼及欺凌。」
「我能理解妳所憂慮的事情,不過近年大眾對自閉症的認知加深了,再加上自閉症的患者也不是少數,我想一些誤解與歧視會逐漸得到改善的。」
「靜兒不會讀特殊學校的。」Annie果斷地說。
「好的,我明白,如真有需要再作安排,我能為你們作一些轉介。」
入學的日子到來了,Annie拖著靜兒來到幼稚園的大門口,看了靜兒一眼說︰「要進去啦,靜兒要加油!」
Annie陪著靜兒進了校園後,跟老師耳語了兩句,然後再對靜兒囑咐一句。「妳在這裡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學習和玩耍,要聽老師的話,媽媽放學來接妳。」
靜兒雙手抱著Annie的雙腿不放,臉龐緊貼在大腿之間。
「靜兒要乖,現在妳要上課,讀書寫字,知道嗎?」Annie掙開了靜兒並且蹲下來看著她說。
靜兒雙眼眨了眨,並沒有出聲,默默的站著。
「好了,先跟著老師,不用怕。」
靜兒的目光沒有放開Annie直到她離開了視線範圍。
「好了,靜兒過來這裡,今天是第一天,就先讓大家互相認識一下。」老師帶著靜兒來到了一群小朋友之中,讓他們繞圈坐著。
「好了,各位小朋友,我是陳老師,今天大家第一天見面,我想讓大家互相認識,培養一下感情,有沒有誰想介紹自己?」
「有,我叫莫大雄,今年三歲,喜歡打機、吃零食,不喜歡吃蔬菜。」一個稍胖的男孩舉起了手說。
「好的,原來你就是不喜歡吃蔬菜的大雄同學,跟著還有誰想自我介紹?」
一眾的孩子爭相舉手,盡顯朝氣與活力。經過一輪介紹後剩下了幾個比較文靜及害羞的孩子沒有出聲,而陳老師就替他們作了簡短的介紹,但當到了為靜兒介紹的時候卻出現了突發狀況。
「輪到這個可愛的長髮小女孩,她叫靜兒,大家要好好相處噢!」
當陳老師介紹靜兒之時,一眾孩子的目光隨即集中於靜兒身上,讓她成為了眾人焦點,不知是否她從未試過這麼備受注目,讓她頓感焦慮與不安,臉容瞬即扭曲變色,呆立著,數秒之後,她張開嘴巴發出了尖銳的叫聲,然後眼淚不斷從眼眶湧出,沾濕了整張臉龐,接著連綿不絕的震耳哭聲於教室中迴盪。
一眾孩子均被這突如其來的嚎啕大哭弄得不知所措,在靜兒的哭聲所牽引下形成一個連鎖反應,一些比較膽小及情緒化的孩子跟隨了她的步伐,一起以哭聲奏出了一節悲壯的曲調。
一旁的老師們只能無奈地抱著頭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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