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之事,信,則有;不信,卻未必無。常道世間一切為陰陽二氣組成,凡人可見有陽氣之人事物,但只有在特定日子才能看見純以陰氣組成之陰魂。世間多認為道士就是神棍騙子,但道法不是開壇打齋、不是飲酒吟詩、不是耍太極劍;沒有那種懈怠、沒有那種慵懶、沒有那種悠閒;處處要謹慎、處處要警覺、處處要提防。真正的道士為了對抗邪靈惡鬼,時常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不少道門之人在鬼爪之下身死道消。但當道門之事把凡人牽涉進去的時候,一切就開始變得複雜了。無論十年前,還是現在,還是十年後,都是一樣。讓我們來看兩個十年,三個節點,究竟譜寫出一段甚麼故事。
十年前,農曆七月十四,香港。
「走!快走!一旦它鎖定了你,十個我都救不了你!」破紅塵甩出一道火符,抵擋着惡鬼的去路,又轉過頭讓身後的三人馬上離開。
惡鬼邪笑:「臭道士,我只是想吃幾個活人,你多管閒事甚麼?你放我過去,吃了他們,我就放過你,怎樣?」
「大師!我們怎麼能留下您一人!」他們三人焦急的喊道。
「你們留在這裏不但不能幫助我,還會拖我後腿。快走!」見他們不走,更焦急的喊道。
這時惡鬼已經突破火符,繼續揮着鬼爪。破紅塵見狀便從懷裏掏出一張與火符不同的紅色符籙,吆喝道:「雷令雷令五雷現姓、催吊近兵、五雷劍令、呼喚六丁六甲二十八宿、助吾顯靈……拜請五雷大將軍,降落凡間,扶助弟子收邪斬鬼盡滅亡,雷公雷母到家堂,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惡鬼痛呼:「五雷符令!為甚麼你會有五雷符令!」五雷符令可喚五道紫雷,雷最為正氣,也最克制邪靈惡鬼,惡鬼鬼爪一碰到紫雷就猶如被腐蝕了一般,噴出濃濃紫氣。
「趁現在!走!」破紅塵頭也不回,向後斥喝。
三人沉默不語,卻早已淚流滿面,深深鞠了一躬,便逃離了現場。他們三人心中卻想:我蕭護(鄭離、林仁)三人必定銘記道長大恩。
「臭道士,既然你鐵定要管這事,那麼你就留下來吧!」惡鬼痛呼一聲,然後邪笑着舔了舔嘴唇:「你這個臭道士一身法力,一定比他們三人更補!」說罷便將鬼爪揮向破紅塵。
「嘿嘿,他們都走了我就可以放開手腳了。」破紅塵抽出五帝古錢劍,噴出一口精血,金錢劍頓時亮起紅光。他暗捏劍訣,刺向惡鬼,惡鬼自然用鬼爪格擋。但無鋒的金錢劍卻削鐵如泥般把一部份鬼爪削了下來。
「九陽之血!竟然是九陽之血!」惡鬼痛苦的嘶吼着:「死吧!」惡鬼身上冒出更濃更惡臭的鬼氣,重新凝聚鬼爪,再次向破紅塵揮去。
爆發之後鬼爪竟紫得發黑,破紅塵亦不敢正面硬碰,只能不斷揮舞着金錢劍,並嘗試朝鬼氣薄弱之處攻擊,希望可以削弱對方的鬼氣。只是爆發後的鬼氣與普通惡鬼的鬼氣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無論怎樣攻擊也只是削去幾團不大不小的鬼氣。破紅塵見破不了鬼氣,馬上又噴了一口精血在劍上,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他大呼一聲:「斬!」再捏劍訣,斬向惡鬼,終於有了成效。但在破開鬼氣的一刻,破紅塵眼中也無法控制地出現了一絲絕望。
「玄陰珠……師父……」他眼中忍不住出現了淚水。他想擦掉眼淚,但無論怎麼擦,眼淚都不斷奪眶而出。
「師父?」惡鬼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原來你是那老東西的徒弟,難怪攻擊手法如此相似。你知道嗎?當我的鬼爪穿透他的身體時,那感覺實在是太棒了!他身上的珠子更是厲害,直接讓我從黃級惡鬼進化成玄級惡鬼。」惡鬼邪笑着挑釁破紅塵。
「我要殺了你。」破紅塵的語氣極為平靜,但身上翻騰的氣息、通紅的眼睛、咬破了的嘴唇,都透露着濃濃的怒火與悲憤。他緊握着劍,不要命似的向惡鬼揮斬而去。惡鬼也不甘示弱,揮動着鬼爪還擊。一人一鬼根本不顧自己的身體以及傷勢,破紅塵怒火衝冠,一心只為師父報仇;惡鬼只想殺了眼前之人洩恨,而身軀本就是鬼氣形成,被削去也只是需要數年苦修重新修練,算不上甚麼。
「怎麼?你的手段就這些了?」惡鬼再次挑釁着破紅塵,舔着手上屬於他的血,狂笑道:「就你這樣的道法水平,根本不能為你師父報仇,你倒不如放棄,去過你的逍遙快活的道士生活吧!」
「你沒資格提我師父!」破紅塵雙眼通紅,抹去嘴角的血:「既然我現在的道行殺不了你,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師父,不肖徒弟來陪你了!」說完,他咬破舌尖,噴出心頭血,指尖在空中遊動,血珠竟凝而不散,更在指尖的帶動下漸漸形成了一個「殺」字。
「血……血殺符!你……你瘋了!你快收回道法,我不殺你。那甚麼玄陰珠也還你!」惡鬼見破紅塵不惜一切祭出血殺符,也開始焦急起來。血殺符乃道門最終手段之一,以自身心頭之血祭符,對一切鬼物都可以造成威脅性命的攻擊,但同時亦會對施法者本身造成極大的損傷,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此法一出,如箭離弦,又豈能收回。死吧!」此時,破紅塵已經祭好符咒,直接向惡鬼拍去。惡鬼見無法躲避,也只好舉起鬼爪抵擋。因為玄陰珠的關係,血殺符一時間竟然無法破開鬼爪。
惡鬼見狀,得意的喊着:「你的血殺符也不外如是,還不如放棄吧!」
但破紅塵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爆。」
隨着這聲輕呼,血殺符爆出鮮豔的紅光,將糾纏的一人一鬼吞噬。頃刻之後,房間裏空無一人,只剩地上的玄陰珠、化作墜飾的金錢劍以及一塊刻有塵一字的木牌。也安靜得只有滿牆滿地的血跡告訴着人,這裏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再隔了一段時間,三人重返那個遇上惡鬼的房間,卻只發現滿屋血跡,以及地上的物品。不見破紅塵身形的三人心裏有些不安,在撿起三件物品之後,三人的眼前出現了一道虛影,嚇了他們一跳。
「不用怕,這是我的一道神念分身。在你們看見這道神念印記的時候,我已經身死道消,這三件東西都帶有靈氣,只要一直貼身帶着,就能延年益壽,辟邪防病。裏面的靈氣應該足夠數十年的使用,當你們有了後代,就把它們給你們的小孩戴着吧。但切記,不可將今日之事告知任何人,不然會惹殺禍。好了,你們都去吧,這道印記也支撐不了太久。謹記今天之事不可外傳……」說完破紅塵的虛影便緩緩散去。三人此時相視無言,不約而同跪下來,拜了三拜。站起來後,三人商量好,玄陰珠歸蕭家保護;金錢劍墜飾由林家保護;木牌則交由鄭家保護。三人安置好一切之後便悄然離去,而那房間也變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凶宅。
在一個宮殿裏,破紅塵正站在殿中,一臉疑惑的看着周圍。這時,一個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微笑着說:「想必閣下便是破紅塵吧,本王秦廣王,這裏也是陰曹地府第一殿。」
「原來如此,我果然死了呢,不過斗膽請問秦廣王大人,那三名平民安然無恙嗎?」破紅塵向秦廣王微微躬身,向他詢問。
秦廣王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在破紅塵疑惑的眼神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即使自己已經死了,還心繫他們。放心吧,他們沒事。倒是你,說起來本王實在慚愧,號令了冥帥前去協助,還沒來得及到戰鬥所在地,你就已經和它同歸於盡了。你陽壽未盡,本該直接還魂,但你的身體已經在打鬥中消散了,只能另覓同齡夭折之人,借屍還魂。可是本王有個不情之請,那就是請你暫當其中一位冥帥,行冥帥之職,並協助地府應那十年之後的大劫。」
「冥帥?十年?大劫?」破紅塵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秦廣王所說的任何東西。他問道:「恕我天資愚笨,還請秦廣王多多解釋一番,這十年大劫是甚麼回事,我和這十年大劫又有甚麼關係呢?」
秦廣王微笑道:「首先,你的膽識和為人感動了本王,本王不願你只能在枉死城等待投胎,便向后土大人請求將你暫時編入冥帥一職,待大劫過後再麻煩后土大人替你還魂。而大劫一事,因十年後為陰年,而七月十四又是陰月陰日。鬼門關的防守最為薄弱,只能調動陰兵鬼將前往看守。但鬼界並非完全由我們管轄,每年的七月都總有些惡鬼邪靈隱藏自己氣息,偷渡到了陽間到處殺人,我們麾下陰帥也只能在發現鬼物之後才能夠迅速趕去降伏,而十年後的情況只會更加嚴重。與你同歸於盡的惡鬼是我們少有紀錄在冊的大鬼物,座下十大陰帥也只能戰個旗鼓相當。沒想到你卻……你的捨己為人不但救下了無數平民,還為我們地府清除了一個大威脅。」
「秦廣王過獎了。」破紅塵微笑道,他也沒想那麼深,只是不願看見平民陷於苦難之中,卻無意間殺了個來頭不小的鬼物。他略為思索,開口問道:「按您的意思說,我是要在十年後在凡間抓捕逃脫的惡鬼邪靈?可是我現在對付一隻都已經要使出同歸於盡的手段,又如何抓捕多隻呢?想必秦廣王大人必定會幫助我的,對吧?」
「你小子,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好還是愚笨好。」秦廣王笑罵道:「本王又怎會沒有顧及到這方面呢?經商議之後,我們決定讓你到黃泉秘境歷練。黃泉秘境是我們地府的秘境之一,在裏面你能對靈魂進行錘鍊,學習魂修的功法和道法。幸運的話,還能窺探到一絲的生死的奧秘。」
此時,破紅塵還怎能不知道自己遇上大機緣呢。他連忙躬身:「感謝秦廣王大人厚愛,卑職必定不負眾位大人期望,待十年後為陽間斬除惡鬼。」說完便按照指示前往黃泉秘境歷練。
待破紅塵離去之後,秦廣王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沉吟道:「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希望來得及吧......」
現在,農曆七月十四,南丫島。
蕭子雅、鄭穎心和林曉暉相約到南丫島遊玩。由於他們的父親三人早於十年前結拜為義兄弟,他們的兒女自小也一起玩一起長大,三人的感情也如同他們父親一般親密。
「終於把七月的事情都忙完了,要不是子雅你安排這次的度假,我就已經呆在家裏睡到天昏地暗了。」三人下船後,林曉暉伸了個懶腰,慵懶地說。他是個工程師,負責管理學校的電腦系統,只有暑假的時候,學生比較少用學校的電腦系統,他才有機會可以休息一下。
「子雅現在是著名的作家,筆下的靈異作品深受歡迎。可是子雅,你敢不敢深夜躲在被窩裏看自己的作品呀?」鄭穎心戴着墨鏡,挽着蕭子雅的手,一邊走一邊說,最後還調笑了蕭子雅。
「還不是你,從小就不斷在晚上的時候講鬼故事,加上我爸總是在講那個破紅塵戰惡鬼的故事,讓我從小就怕鬼。結果你們還一直說,說到我只能寫靈異小說來克服自己的恐懼。」蕭子雅沒好氣的白了鄭穎心一眼,捏了她臉頰一下,幽幽說道:「反倒是你,畢業之後一直無所事事,有時候去弄弄直播,有時候又跑去接外送跑腿,你到底有甚麼目標呢你?」
「這叫斜槓!我這是斜槓生活,你懂甚麼。」鄭穎心鼓起腮,揮舞着手,控訴着蕭子雅的「不實言論」。
蕭子雅輕輕一笑,掙脫了鄭穎心的手,回過頭對她扮了個鬼臉,小步跑開了。鄭穎心氣鼓鼓的追上,而林曉暉看見這個畫面,不禁失笑,搖了搖頭,慢慢的踱步跟上。但三人毫無察覺,甚至島上的人都沒有察覺,有一層灰霧緩緩籠罩着整個島嶼的周圍,而來往南丫島和香港的船隻也因為能見度急降而暫停服務。
「咦?那裏為甚麼那麼熱鬧?」正在和蕭子雅打鬧的鄭穎心,好像看見了甚麼東西,指着不遠處的球場,向二人大喊。
此時三人已經站到一起,看着鄭穎心指着的方向,也好奇的張望而去。「好像是球場那邊有一個祭會,要不要去看看?」林曉暉看見了有煙飄上天空,也有些好奇,於是提議一起去看看。二人也點了點頭,三人便起行往球場方向前進。
到了球場,原來是盂蘭勝會。三人都有些驚訝,想不到香港除了長洲太平清醮外,還會有地方能夠舉辦如此大型的祭會。會場分三部分,球場最左邊搭起了數座竹棚,並以長竹掛起燈籠為幡,竹棚中設置了幾座祭壇,第一座是主壇,因這邊是道教主辦,設置的是三清壇;第二座是天地父母壇,供拜天地父母;第三座是大士台,供奉一座紙紮觀音化身的青面獠牙「大士王」,其傍設有一棚放置其坐騎「馬神」。中間比較空曠,設有小食攤和一些展版,介紹有關盂蘭勝會的基本資料。會場右邊則是戲棚,黃昏左右便會開始演出,上演神功戲,供市民欣賞。
「子雅,你之前不是說想寫一篇關於盂蘭的靈異小說嗎?今天剛好可以取經,看看能不能有甚麼靈感喔。」林曉暉淡笑着說:「要是真能遇上甚麼靈異事件,那你就不愁靈感了,可以直接寫成一本又真實又恐怖的小說了。」
「曉暉你是想被大卸八塊還是五馬分屍呢?」蕭子雅一開始還點頭贊同,直至他說出後面的話,咧起僵硬的笑容,盯得林曉暉渾身不自在:「玩笑玩笑,怎麼可能會遇到呢,呵呵呵……」
「看!那邊好像有占卜攤呢!」不等兩人反應過來,鄭穎心就已經跑走了,兩人相視,都能看見對方眼裏的一絲無奈,隨即跟上。
三人坐在占卜攤裏,對面坐着一個一看上去仙風道骨,再細看卻有點猥瑣的道士。那道士一看有人進來就開口:「請問是占卜還是看相呢?」
「你這裏怎樣收費?」鄭穎心顯然對這些事物十分著迷,直接就問價。
「三位今天與我有緣,那就不收費了。」道士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你們一人有一次的選擇機會。」
鄭穎心迫不及待的問道:「我先問我先問,我什麼時候能夠找到真命天子呀?」
道士聽後點了點頭,把銅錢放進龜殼之中,有節奏的搖動着。一會之後輕輕把銅錢搖出,細看之後,向鄭穎心說:「你的姻緣其實離你不遠,只是你一直不發覺而已。」
鄭穎心愣了一下,盯著道士看了一會,突然臉頰通紅,捂着臉跑開了。林曉暉看見,很是好奇,但也沒有多想。蕭子雅思索了一會:「我希望可以知道自己在寫作方面能不能做出一些成就?」
道士依然點了點頭,詢問了蕭子雅的生辰八字,寫下了相應的命盤,掐指計算着,自顧自地嘀咕着:「紫薇位有文曲星入宮,會有不俗的成就,但命有煞星犯祿,顯然有危害性命的大劫,但又非十死無生,顯然有大貴人相助。剛剛的卦象也是,明明是指向這個男生,但是卦象中又彷彿有陰陽相隔之象。奇怪奇怪……」
二人只聽到道士的低語,卻聽不清楚內容,蕭子雅便禮貌的問道:「請問結果如何呢?」道士聽到也回過神來:「抱歉,一時走神了。你紫薇中宮有文曲星入宮,只要配合後天努力,肯定可以在文壇闖出一片天地。」
「該我了,子雅你先去找穎心吧,別讓她跑太遠了。」林曉暉輕拍蕭子雅肩膀,示意她去找鄭穎心。待蕭子雅離去之後,他淡淡的看着道士,一直需要維護和更新學校系統的他早就練就了他觀察入微的眼光,從道士剛才兩次占卜時都微變的臉色,他就感覺不對勁。不過還沒等他開口,道士就先說:「施主,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能夠推算出很多事情,只是有些東西我們不可以去窺探,更不可以去說。我只知道你們三人有大劫數,但無法告訴你們更詳細的資料了,抱歉。」
林曉暉陷入沉思,思索了好一陣子,才托着下巴問:「遇上這次劫數的時間範圍可以告知嗎?」道士搖了搖頭:「我能力不足,不過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起了一卦,卻發現卦象不明,恐怕今天這裏有大事發生,可能你們的劫難也在今天。小心為上。這樣,這裏有三道法符,雖然收效應該甚微,但起碼有些保護。」
「謝過道長,你自己也要保重。」林曉暉接過法符,微微躬身,隨即打算離去。道士叫停了他:「施主你也應該有一次問卜的機會,何不先問了再走?」
「那我問一個問題。那個叫破紅塵的人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人物?」他也不回頭,直接說出自己的問題。道士毫不猶豫地說:「真的。他一定是真的。因為……他是我師門之人,是我們茅山派的驕傲……只是,他和他師父都……」他說完嘆了口氣:「去吧去吧,我也收攤走了。」
離開了占卜攤之後,林曉暉找到了正在買小吃的二人,二人自然也發現了林曉暉。鄭穎心完全被小吃迷住,看了看林曉暉就繼續吃自己的小吃,但蕭子雅卻發現林曉暉臉色不妥,似有甚麼心事,便悄悄問道:「怎麼了?」回過神來的林曉暉勉強牽起笑容:「沒事,只是學校突然安排了工作,下星期要回去而已。」這時林曉暉看見吃得滿嘴油的鄭穎心,心情突然放鬆了一點,笑容也自然了一點。他拿出紙巾,輕輕抹掉鄭穎心嘴上的油:「笨蛋,吃東西還吃得滿嘴都是,小心點嘛。」鄭穎心愣住,然後臉上顯出一抹紅暈:「你……你才是笨蛋啦!哼!」說完便躲到蕭子雅背後繼續吃。看着一臉迷惑的林曉暉,蕭子雅沒好氣的說:「你這榆木腦袋,你是真的還是假裝不知道,穎心可是一直偷偷喜歡你呀!」
林曉暉腦袋像是「轟」的一聲,結結巴巴地說:「穎……穎心喜歡我?」蕭子雅一下子把鄭穎心拉到面前,她反應不及就直接和林曉暉對上眼,頓時紅了臉,別過頭去:「誰……誰喜歡你了。」林曉暉這時要是還不知道她的心意,他就不是男人了,他伸手把鄭穎心拉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語:「如果你不喜歡我,那麼你是不是要拒絕我的表白了?」鄭穎心嬌羞地錘着林曉暉的胸口:「笨蛋……大笨蛋……」蕭子雅在一旁笑着:「唉唷,要甜死我啦。是不是要考慮轉型當戀愛小說作家呢?」三人打鬧了起來,林曉暉也緊緊扣着鄭穎心的手,暫時忘卻了大劫一事。
三人一直遊玩到了晚上,一路吃吃喝喝,曬曬恩愛,十分放鬆。吃過晚飯之後,到了海灘坐,聽着浪潮拍岸、看着夜空閃爍、吃着消暑冰棒。「十年了呢……我們十歲的時候。有一天父親回家之後馬上收拾細軟,來到香港。現在我們都二十了……各有事業,但還能維持我們三人的關係,真的是十分幸運。」林曉暉叼着冰棒的木棍,喝了一口飲料。鄭穎心點了點頭:「對呀,可是你有沒有發覺,自從我們老爸給了我們那三件東西之後,我們就很少生病了?」蕭子雅舔了一口冰棒,也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覺得,而且我從小不是有手腳冰冷的症狀嘛。自從戴了那個木牌之後,就沒有了這個情況了。」
就在他們閒聊的時候,在他們背後有一股很淡的黑氣慢慢凝聚。黑氣慢慢形成一把利刃,猛地向三人揮斬而去。在利刃砍到之前,林曉暉突然有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連忙拉着二人向前撲去,聽到利刃割過沙子傳出腐蝕的聲音,三人連忙爬起來後退。回過頭來,看見一把散發着黑氣的利刃浮在空中,散發出的黑氣漸漸化為一個人形,那人形陰森的笑着:「本來只是想吃幾個人果腹,想不到卻遇上了玄陰珠。嘿嘿嘿……你們還是別掙扎了,乖乖被我殺了吧!」說完繼續握着利刃向三人揮斬。這時,林曉暉一直佩帶在胸前的金錢劍浮到了他面前,並放大成了普通大小的金錢劍,容不得他猶豫,馬上緊握金錢劍,擋住了前進的利刃。
「有意思,你一介凡人,也能驅使這件法寶。但是你沒有法力,只靠法寶自己的靈力,又能夠撐多久?」人形狂笑着,繼續不斷地揮斬着利刃,而林曉暉也只能不斷抵擋。這時鄭穎心佩帶的木牌也浮了起來,鄭穎心腦海裏出現了一篇咒文,鄭穎心下意識的跟着讀了出來:「雷令雷令五雷現姓、催吊近兵、五雷劍令、呼喚六丁六甲二十八宿、助吾顯靈……」顯然是五雷令咒,只是威力比破紅塵使出的遜色不少,但仍然逼退了那人形。
於此同時,陰曹地府。
「甚麼時候才能出來…為甚麼冥惡有方法從鬼門關偷走出去呢……他們這次危險大了。」秦廣王焦急的等着,根據屬下傳回來的消息,鬼界第一惡鬼冥惡趁鬼門關最脆弱的時候逃了去陽間,即使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四人聯手都阻止不了它。
「秦廣王,甚麼危險大了?」破紅塵微笑着,踏步往秦廣王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來了!快!帶上手令,去我給你的座標,鬼界第一惡鬼冥惡逃出了陰間,快去阻止它!」秦廣王焦急地把手令塞進破紅塵懷裏,話也來不及說就讓他直接離開。破紅塵也知道事態緊急,沒和秦廣王多說,馬上去目的地。
秦廣王看着他離去的身形,好像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不久後瞪大了眼:「不完全是死氣,還有生氣!這小子居然真的在黃泉秘境領悟到了生死大道,而且還不止是初窺門徑,而是已經入門了!救下他們是沒有問題了,關鍵是來不來得及去救......」
說回在海灘與冥惡搏鬥的三人。
鄭穎心以雷法逼退了冥惡之後,冥惡明顯被惹怒了:「幾隻小螻蟻,也敢反抗我?不跟你們玩了,死吧!哈哈哈哈......」它把利刃化為黑氣更濃的鬼爪,即使是站在一段距離外的三人,都感覺全身要被凍殭了,每一個動作都更費力氣。
冥惡驅使着鬼爪攻擊,而把蕭子雅和鄭穎心擋在身後的林曉暉舉着金錢劍苦苦抵擋。很快,金錢劍就用盡了靈力,被鬼爪直接拍散了。而鄭穎心在金錢劍被打散之後依然不斷施放雷法,企圖阻擋鬼爪,但顯然徒勞無功,鬼爪毫無阻力的繼續前進。林曉暉即使失去了金錢劍,但他依然擋在二人身前,即使手臂滿佈傷痕,也不退開。
「你這礙事的螻蟻!別妨礙我享用這兩個可愛的人兒!」冥惡不耐煩地一爪拍開林曉暉,一步一步地向其餘二人走去。冥惡再次驅使鬼爪抓向二人的時候,他們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但過了一會,卻還沒有痛楚,他們睜開眼,看見了這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情境。林曉暉面向他們微笑着,但胸口卻被鬼爪穿透,胸膛染著鮮血。鄭穎心頓時就哭了出來,蕭子雅也捂住嘴,一臉不可置信。林曉暉很快虛弱下去,聲音氣若游絲:「鄭穎心,我......愛......」還沒說完,頭就垂了下來,沒了呼吸。
冥惡厭惡地把林曉暉的屍體甩到一旁:「是時候到你兩個了,嘿嘿嘿!」說罷便又把鬼爪伸向二人。這時一道劍光閃過,劈開了前進的鬼爪。冥惡定睛一看,原來是破紅塵:「一身冥帥裝束,卻非十大冥帥,你究竟是誰!」破紅塵冷哼一聲:「本帥乃破紅塵!鬼物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蕭子雅聽到這個名字,直直的盯着破紅塵:「原來......爸爸說的是真的......」而鄭穎心眼裏卻只有怨,只有恨。
破紅塵這時也沒時間去和二人聊天,畢竟冥惡才是現在最大的危機。他雙指在空中一夾,憑空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符咒,直接甩出。頓時五道紫雷劈出,痛得冥惡哇哇大叫:「你明明是冥帥,為什麼可以使出五雷符!還是瞬發!」破紅塵再次甩出一枚天火符,冷笑道:「雖然我是冥帥,為陰魂之體,但我已領悟入門生死大道,有生氣在身,五雷自然不會把我當作目標;而我已有冥帥之職,為天道麾下一員,號召五雷自然再也不是以請求方式傳達,也就是說,我不用唸咒!說這麽多就是讓你當個明白鬼,伏法吧!」話音剛落,飛散在地的銅錢自動組和成金錢劍,並迅速向冥惡刺去,冥惡連忙舉起鬼爪抵擋,卻被金錢劍捅了個對穿。破紅塵見狀便甩出拘魂鏈,纏住了冥惡的脖子,大喝一聲「錮!」拘魂鏈便重重包裹住冥惡,並化為一個立方體,被破紅塵收了起來。
破紅塵緩緩落到地上,走向二人,一開始蕭子雅還有所警惕,護着鄭穎心,但想起來他就是救了她父親,也就緩緩放下手,不過還是警惕着。
「你們沒事吧?」破紅塵蹲下問二人。蕭子雅因為劫後餘生的驚慌而有點結巴:「沒......沒事......」卻見鄭穎心滿眼通紅,淚流滿面,大聲吼着:「我恨你......我恨你!你明明有能力殺了它,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要等曉暉死了,你才來!」這時破紅塵也發現了在一旁的屍體,還有餘溫,顯然是死去不久但卻已經被鬼氣腐蝕了活性:「對不起......我剛收到消息便趕過來 沒想到還是來不及......」
「大仙,您神通廣大。我求您了,您救救曉暉好嗎,我求您了......」鄭穎心好像想到了什麼,衝過去跪在破紅塵面前,不斷地磕頭。破紅塵連忙扶起鄭穎心,蕭子雅也痛心地抱著她:「穎心你冷靜點......曉暉已經不在了,你就別為難道長了。」破紅塵再次細細查看,突然臉露喜色:「穎心,我有可能有方法救他了。」
「真的嗎!請您快快救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鄭穎心聞言又再跪下磕頭。蕭子雅卻盯着破紅塵:「道長,雖然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是請別給我倆假希望。」破紅塵微笑道:「我不會騙你們,今天是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拘魂使者都忙着防守鬼門,不會出來把初死之人帶回地府,加上他的魂魄長期得金錢劍滋養,比一般人凝練。而且他好像有一股執念在,即使是魂魄狀態,卻還是圍繞在鄭穎心身邊。所有只要有一個養魂的容器,讓他暫時寄存在上面,再找到能重塑肉身的法寶,就可以把他復活了。」
「太好了......」鄭穎心鬆了一口氣,隨即失去了意識。蕭子雅大驚,破紅塵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只是精神過度疲憊外加情緒大起大伏所以暈倒而已。」
蕭子雅思索了一會:「道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收我們三人為徒。」破紅塵思考了一陣子:「之前為你們檢查傷勢時也略為查探了你們的身體狀況,在法寶的滋養下,雖說浪費了些時日,卻非不可修煉,而待林曉暉重塑肉身後,本就是先天之胎不會不合適修煉。說起來這件事也有我的責任,行,從今以後你們三人就是我破紅塵的徒弟了。對了,你玄陰珠借我。」
破紅塵以玄陰珠把林曉暉魂魄寄存在裏面之後,帶着二人離去安置好,再把冥惡送進地府審判。秦廣王大為贊賞:「就知道你小子可以,連冥惡都可以抓回來。哈哈哈......」破紅塵略為躬身:「謝秦廣王厚愛,但我接下來要為弟子林曉暉找天地靈寶重塑肉體,這冥帥之位......」
秦廣王擺手:「這冥帥之位你留着。看那林曉暉魂魄凝練,是可造之材。這樣,你傳他幽冥秘術,待重塑肉體之後,也可以修煉魂魄,在晚上兼任陰司一位,算是一點補償吧。」破紅塵點了點頭,隨即離去。
十年後,農曆七月十四,香港。
「曉暉,晚飯做好啦,快出來吃吧。」鄭穎心往房間裏喊道,先出來的卻是另一個房間的蕭子雅。她臉上滿滿的醋意:「唉唷,有異性沒人性啦,只叫情郎吃飯不叫好姐妹吃飯啦。」
「去去去,你這大醋埕子,怎麼會忘記你呢,要不是你,那榆木腦袋到現在還不會開花呢。」鄭穎心啐了一口,笑罵道:「而且現在你時不時外出捉鬼,拿到了不少題材,寫的小說一本比一本真實,都拿了好幾個獎了,怎麼敢妨礙大文豪你創作呢?」「開花?是不是這樣呀?」卻見林曉暉頭上頂着一朵大蓮花走了出來,笑着說道。
二人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破紅塵求得一節五行聖藕,為林曉暉重塑法身。「要是師傅知道你拿法身這樣玩,定必罰你。」鄭穎心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師傅不在嘛,來來來,吃飯吃飯。」林曉暉馬上賠笑道。
吃完晚飯,玄關處突然顯現出一道身形,原來是破紅塵:「曉暉,準備好了嗎?」林曉暉聽到聲音,點了點頭,魂魄離體,準備把法身收起來,和破紅塵出去抓捕逃脫的惡鬼。「小心點,別受傷了。」鄭穎心站了起來抱着林曉暉說道。「知道了......老婆。」林曉暉輕輕一笑,吻上臉頰紅透的鄭穎心的嘴。站在玄關的破紅塵,和坐在沙發上的蕭子雅相視,帶着無奈和溫馨笑了起來。
道法不是開壇打齋、不是飲酒吟詩、不是耍太極劍。但是道門也並非冷血無情、並非只為自己、並非萬物芻狗;總有路見不平、總有見義勇為、總有重命如天;也會動了凡心、也會樂於助人、也會重視親人。十年磨練,改變了一個人,但無法完全改變了這個人。即使牽涉凡人會讓事情變得複雜,但一旦牽涉了凡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兩個十年,兩個盂蘭,兩代人,造就出一段不平凡的故事。5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sELJwMnsx
希望加入的戰隊:楓成5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KA4g1Evks
原因:我是2019年4月30日加入Penana的,當初是聽了楓成的分享會後決定加入,慢慢也喜歡上了寫作。之前一直集中在介紹類的文章,但其實也希望能夠有一本屬於自己的小說。加上楓成小說的情節十分「溫馨」,讓我十分佩服。希望通過這次比賽,向楓成學習,也能從比賽之中突破自己以往的界限。5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JYJS50rF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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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有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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