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 人神魔戰
細雨綿綿,洛亞現身於一個雨林,沿著熟識的路徑走到洞口。洞外徘徊著一群烏鴉,見是洛亞到來,迅速抓著落腳點,恭敬地凝視他,彷彿是迎接領袖回來。直到洛亞走近,右手一揮,牠們隨即在雨林中四散,令這地又變回死寂,毫無生氣……
「又回來……」
洛亞走進漆黑的洞穴,隨手用魔力燃燒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如火炬般一樣,卻也沒有難受的表情。他沿着地深走去,濕氣漸重,還有迎面的寒流,令洛亞手上的火焰變弱。這不是一種自然的洞穴寒風,似是為了影響來訪者而發出來的。洛亞說:
「別弄了,要是火熄了便什麼也看不見,走路會很危險……」
話剛說完,深處傳來一陣可怕的女人笑聲。她說:
「那你要當心,中陷阱的,會比我親自下殺手的……死得更痛苦、更慘……」
此外,同一方面又傳來另一把沒有氣力的女聲說:
「你好歹也是魔使者,用自己的力量進來吧……」
「妳們是六魔女,我只是個普通的魔使者,能力又差,怎可能避過陷阱?」
洛亞懶洋洋的,正模仿剛才那個說話也感乏力的女人。
語畢,從黑暗處跳出一個女人,滿身包著染血的白布帶,穿的是破爛衣服,一頭凌亂的黑色捲髮,滿怨恨的眼神,是衝着洛亞而來。她的魔之約在身上失控般洩出,卻聚焦於右手,瞬間扣着洛亞的喉嚨,似要將他扭成一團。洛亞痛苦掙扎,任他怎樣發力也推不開對方。
「說!為什麼安格會死?說!」被扣着咽喉,當然說不出聲,而且還被她的魔之約傷及頸部,指甲插入皮肉之中,流出鮮血。
「回答我!不說清楚,我要你馬上死掉!」
「夠了……泰娜……妳想他說什麼?」高瘦女人慢步出來,身穿黑色長袍,反襯出她雪白的肌膚。銀白色的頭髮用金色的髮式夾起馬尾,額前分界留海,雙目反白,似是失去了視力,但行動卻與常人無異。隨她身後的是比她矮一半的女生,黑髮扎起兩條豎立的雙辮,像是只有八九歲的女生,手腳各自被沉重的鉛球鎖上,走起路來也伴隨着金屬拖行的聲音。泰娜回望那高瘦的女人:
「馬格烈!要是妳想幫他的話,我會先殺了妳!」
頓時,泰娜被不知來歷的拳頭打個正面。當她反應過來,頸部已經被一頭木乃伊的手臂纏上,還有雙腳、腰間,也分別被兩頭木乃伊捉住,令她不得不先放下洛亞迎戰。洛亞借機休息,喘着氣聽馬格烈說:「洛亞,你應該知道泰娜的本性。」
洛亞沒有回答,只由得泰娜繼續大呼小叫。回看她一眼,見泰娜將木乃伊逐一殺死,用口咬、撕開身體、還有亂拳打至沒有反應,狂亂後終於安靜下來。洛亞見狀亦放鬆了點,但心中的疑慮還未釋除,問馬格烈:「她跟安格的感情很好嗎?六魔女之間也會有這種情義?」
馬格烈哼了一聲,再說:「泰娜,冷靜了嗎?不要令我的僕人白白犧牲。」泰娜大笑起來,再狂奔回內部。直至笑聲消失,馬格烈才回洛亞:「她抓狂是不需要理由。倒是你,為什麼不還手?你是被撒旦大人賞識的背叛者,絕不可能無力反抗?」
洛亞調息魔之約,慢慢理順自己的呼吸,但傷口的血還在流,未能完全復原。此舉令馬格烈對他起疑:「難道你的實力只有這個程度?如果我不出手,你真的會死在泰娜手上。」
「是沒辦法還手,我用了『沌之約』借出所有魔力給安格,怎料她竟然死在天使的手上,屍骨無全,無法償還魔力給我。現在的我只是個連普通惡魔也不如的嘍囉……怎麼呢?妳也想殺掉我嗎?這是個好時機……」洛亞苦笑,馬格烈再問:
「你竟然這麼疏忽,最少也應該將安格的頭顱帶走,只要保留惡魔的頭部,就算惡魔本體死了,頭顱也會累積大部份的魔之約,令惡魔的生命延續,直到所有魔力償還為止。」
「哈……當時我們被一班有神之光的人類圍攻,我連自己的命也差點不保,何況是安格的頭顱……」
洛亞的謊言並不完美,見馬格烈還是帶著戒心,只好再說:
「現在安格死了不是更好嗎?要讓她一直生存,就等於要她一直忍受痛苦,直到魔之約償還後才死去,太殘忍吧?」
馬格烈先冷笑一聲,然後不禁地恥笑着洛亞:「人類始終都是人類,殘忍?這些都是人類無聊的感情,借出魔之約又無法償還,就沒有回報。這是違反撒旦大人定下的公平原則。所以我說……就算再痛苦,也一定要遵守魔之約的法則,這才是我們最大的光榮!你要當惡魔,就給我好好記住這一點……」馬格烈嚴厲說後,一步步回到深處。在背著洛亞時,她多說一句:「……魔王情況不樂觀,你好自為之……」
洛亞聽到後沉了一下,見自己頸上的傷已止血,呼了口氣,這時他才發現一直站着的矮個子還在。完全沒有擦覺她的氣息,洛亞正暗暗責怪自己的疏忽。在惡魔的世界竟然放鬆戒備,幸好她沒有加害之意……
洛亞走上前輕輕摸著她的頭。這時她才問道:「需要魔之約?我可以借給你。」一口平靜的語氣卻沒有半點善意,洛亞知道她的舉動是不懷好意。
「我說呀……琪溫,妳想增強魔力,有時是需要靠自己,不可以常常用借貸方式來坐收漁人之利。看看現在的我?就是失敗的最佳例子……」
被洛亞說看穿,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掩飾,因為這是她一貫的做法:「撒旦大人喜歡我懶惰,我就不會努力變強。你不要便算……」琪溫就連「再見」也懶說出口,拖著鍊球回去。通道剩下洛亞一人,他用手輕輕摸著額前的印記,一時感慨起來:
「無論去到那裡,什麼生命體都是不可信懶,對嗎?拉斐爾大人……一切也將會完結……請你耐心等著……」
第一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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