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的山脈高聳入雲,留在山頂之上可見日照下的滔滔雲海。是日黃昏,亞力在山頂之上,感受背後的太陽黯然下沉。
「到底她在什麼地方?情況又如何?」
兩年前,同樣在軍事訓練場中,是他跟克里絲第一次見面……
「克里絲!今天辛苦嗎?我很想妳啊!」
一群男性士兵在晚飯時候挑逗同桌的唯一女性,當然因為這個情況非常罕見,他們才有這舉動,那個女生就克里絲。她為了盡量不顯眼,強制要自己穿上男裝,改短髮型,也沒有什麼塗紅。可能不少女性會感到這是過份的要求,但對克里絲來說是有需要這樣做,只是素顏也掩飾不了她唇紅齒白,瓜子口面的女生相。
「拜托!不要再對我說這種話,我現在是男生,我只想專注訓練。」
聽過她的話,剛說話的男生也被同伴抱怨起來,明明是一起來挑逗,現在卻將責任推到那人身上。同時間,在另一邊桌,亞力也在聽同袍在抱怨:「他們真好,竟然有女同伴!我也想跟她一起行動!」
說過後那男生被身旁的隊員敲了一擊。
「你在這裡說好了,不要給隊長知道!會被批評我們不團結!不過……」
那男生認真後卻失笑再說: 「……如果在對打時安排跟她交手,勝出的機會也大大提升了!哈哈哈……」
亞力鄰座的隊員聽到後也搭訕著:「真是的,挑逗那個半點女人味也沒有的女人有什麼意思?還有你,打敗了女人有什麼了不起?我們眼光要放遠一點,分派到駐守地後才慢慢找好女人才對!」
這時不少的隊友也和議起來,還越說越大聲,驚動了克里絲那邊的隊員。
「那邊的傢伙,在妒忌我們嗎?」
「誰會妒忌……」
一班熱血男兒初是口角,繼而動手起。亞力對面前的一切也毫無興趣,只是專注在食物當中。一份士兵用的晚餐,就是包麵、雜菜、蕃薯熱湯、還有食水等,但比起這種無聊的鬥咀,他還是覺得食物比較重要。
突然,聽到克里絲那邊的其中一位隊員說:
「既然你們少看我們重要的隊友,那就來一次決鬥吧!看看那一方更強?」
「好啊!今晚半夜,到那座山頂比一比吧!」
克里絲聽到後嘆了口氣,不悅跟隊友說:
「拜托,不要再讓我成焦點好嗎?」
這次,是亞力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雖然她刻意壓低了音調,但跟一般男性的聲音還很大分別,令他不禁看了克里絲一眼。黑色短髮、深紅色的瞳孔,是亞力對她的第一個印象。
突然,克里絲與亞力的視線接觸了,二人沒有說話。亞力一直停留在這個空間,任由身邊的隊友吵吵鬧鬧,直到克里絲被叫走,亞力才醒過來。幸好本來就知道她是個女性,否則亞力也懷疑自己的心跳聲。
夜半,兩隊成員私自離開訓練場,來到對決的山上。由於是次為了証明克里絲的實力,眾人決定由克里絲跟對方單打獨鬥,一方面想她用拳頭來說服別人,另一方面想看看這班大男人輸給克里絲時的表情。身為隊友,早早就知道克里絲不是泛泛之輩。當然,被推舉出來的克里絲深感無奈,彷彿只是為了滿足隊友才表演。可是如果這樣可以說服其他人,也只好這樣。她說:
「先把話說清楚,我不是不相信大家的能力,我只想借此機會來得到大家的認同,還有令大家知道我不會是隊伍中的負累。因此,我會用全力來打倒對手。只是……我又不想為了這種少事跟大家生死相搏,所以請容許我定下一個簡單的規則!只要那一方被打倒在地上便結束這遊戲……可以嗎?」
話一說完,眾人讚成後,亞力身邊的隊員馬上衝前,用力揮出直拳,但被克里絲推開,輕輕一腳便掃跌在地上。如是者一個一個的士兵接二連三上前跟克里絲交手,但最強的那個,還是不出十招之下也被克里絲用同一方式輕鬆絆倒,最後剩下亞力一人。
「不是吧,連艾森也被打敗,亞力!最後靠你了。」剛倒下的艾森走到亞力身邊,嘆了口氣。這時克里絲才發現還有一名士兵尚未動身。現在連暖身的程度也未夠,她意猶未盡,由起初的不願意,慢慢變成享受這遊戲:「怎麼?你不來玩玩嗎?」
本是沒有興趣的亞力,也一步步走近克里絲。保持距離說:
「我的專長是狙擊,所以習慣先觀察,然後才出手……」
克里絲感愕然。這個亞力慢慢漸近,當克里絲戒備起來時,他又後退了一下,換個角度再嘗試接近,不斷以克里絲為中心徘徊。
「這個人……想掌握節奏後對我施壓,然後瞬間決勝負。」
克里絲刻意放鬆,令亞力感覺有機可成。看著他緩慢地接近,是時候了……
突然,亞力右手急速用力前推,克里絲微微傾後,注專在亞力的手上,看準他的動作後想捉住他……
「碰」!
克里絲意識到自己的重心腳被踢中,整個人也跌坐下來。一臉茫然的她在地上聽亞力說:
「妳身手很敏捷,就算我比其他人強,也難免會苦戰。所以一開始我已經決定好要借用妳的規則來分勝負。由剛才開始一連數十個人,他們都是想用力量或速度來打敗妳,但最後反比妳的巧妙避開,成功反擊。於是我想到要先令妳的觸覺慢下來才突擊。可是細心一想,妳是不會這樣簡單中計,我需要利用妳連續勝利的心情……」
克里絲瞪了亞力一眼,卻由他再說:
「……妳說會全力作戰,可是我並不覺得妳有認真起來,我想妳對我們也輕敵了。於是我用似是急攻的虛招來引妳注意,讓妳錯過下盤的防守,再進行突擊。」
克里絲還沒有站起來,有如一個小孩子被教訓著,繼續聽著亞力的教誨:
「我說了,我擅長狙擊,每一次發箭也一定要鎖定目標,特別是第一支箭,如果失手的話,我便會令自己、甚至整個小隊也身陷險境。因此這是我的作戰方式,今後也請妳多多指教。」
聽到這裡,艾森意外地插口:
「亞力,似乎你很在意她,為什麼今天說這麼多話?」
亞力愕然,轉身離開時回道:「……只是大家作為士兵的交流吧……」
克里絲見亞力,若無其事地想想離開,一種自以為示的說教令她無名火氣,甚至忘記了一直建立的冷酷形象,瞬間爆發出真正的自己,是好勝又野蠻的大小姐:
「吵死了!」
克里絲飛踢向亞力的背部,還不斷地咒罵著他:
「還在裝什麼威風凜凜的在說教!我只是被你暗算了!可惡!有本事再來一次……」
眾人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大家還是現在才認識到真正的克里絲。
「起來呀!混旦!」
未幾,眾人想將克里絲拉走,結果上前阻止她的每個人也弄得一青一紫,只有亞力被剛才踢了一腳,受傷最輕。
事隔幾天,來到一年一度的「訓練祭」,克里絲主動提出要亞力協助。結果在二人合作之下,迅速將「看門犬」擊敗。而那次的功績,更令二人被南方軍發掘,調派至該區駐守。克里絲從士兵開始直到現在的將軍級,亞力也一直留在克里絲身邊協助她。時至今日……克里絲失蹤了,剩下亞力一人。
這時,亞力才回想起,原來那時已經對克里絲產生好感,希望可以將自己的事,一一告訴她知道。
「你想呆到什麼時候?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極限嗎?」
基爾的聲音把亞力拉回現在,發現晴朗的黃昏上,突然來了一大片雨雲,亞力慢慢站起來準備應戰。
「我很清楚自己的極限,不過如果沒有高手從旁協助,我也不敢放手一試,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亞力慢慢走近基爾身邊,仿照當初唯一一次打敗克里絲的做法,但這次的基爾未等亞力行動,突然跳起掃擊他一腳,亞力揮手,喚出一道屏障擋開。
「……我要出手了!」
亞力擋後即時跳開,雙手合掌。身體放出大量的神之光,並將力量纏在雙掌之內。聚集了能量後,在左手掌心拉出一道光柱,形成一把弓的形狀。
「看來你真的早有準備?今日是找我來試驗一下……」
「得到能力之後,我知道可以將神之光實質化成屏障,我想也應該可以將神之光化成特別的造形,只是要消耗很大的力量,故此我一直也無法取得平衡……」
亞力拉出「光弦」,而手上也準備了數支「光箭」於弦上。
「……過去,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但只要可以留在那個人身邊,我什麼都不介意,甚至鍛鍊自己,提升實力去配合她……但最後……我還是令她陷入險境。現在我不可以再浪費時間……賭上性命也要試一試……」
一場大雨在二人的頭上灑下,卻無礙亞力的專注。突然,他一連向天射出數支光箭,消失在雨雲之中……亞力說:
「這場雨……來得正好……」
戴基注意到亞力的舉動,抬頭一看,雨雲沒有變化,可是當他回望亞力那邊,見他已經累得跪在地上,是失敗了嗎?
「……還不懂你在幹什麼……」
說着,戴基漸漸感受到部份雨水打下來時的痺痛,很不尋常,一點、兩點,威力卻越來越大……感受到雨水如刺針一樣……對了!亞力射出的神之光像娜塔莉的一樣,化成水!但不是一般的雨……戴基轉動長棒,將所有雨水擋開。
「……相信只是偶然的雷雨,但他卻突然想到這種戰術,竟然利用自然現象來減少實體化帶來的消耗,將大部份力量放在攻擊的威力上,再這樣下去,就等於被萬箭穿心一樣,而且範圍很廣,逃不了!」
正在想辦法逃出這場雨箭的戴基忽視了亞力本人,原來他還留有力氣,正用實體弓箭射向戴基。
「什麼?」
纏著神之光的箭頭急快飛向戴基之時……
瞬間雷聲大震,閃電被神之光所吸引,串聯起滲在雨中的力量,轟向箭頭。
「轟隆」巨響後,落雷炸出一個盆口,二人也被剛才的衝擊迫至兩邊。未幾,又回到平靜,只是聽到陣陣雨聲。
二人躺著,各自也有點外傷,但轉身看著大家,打個眼色後,慶幸自己還生存著。
「這不是你的戰略嗎?為什麼要連自己也被炸飛?」
「對不起,我誤算了,射向天上的神之光是重量不重質,目的只想影響對手,威力也只是表面,然後等對手分心後,在一邊找機會射出致命一擊……可是……剛才落雷是我意料之外,大概是因為神之光注入了雨雲,帶動了雷電將它引了下來……想不到會有這裡的威力……」
戴基爬起來,深深嘆了口氣。
「你這樣亂來的話,不要說你,就連我也感到有性命安危,今天還是倒此為至……」
戴基慢慢離開了天台,讓亞力一人思考自己剛才發生的事。
「……雷電嗎……」
第七節完、第八章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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