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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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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關係的最初，是建基於一剎的情感，但能否維繫下去，靠的便是信任，一但這條保險線失衡，就會轟然瓦解，沒法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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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外有一個公園。
有一整排大榕樹在公園小路旁，所以只要從窗往外看，就能看到一片綠意，一年四季如是。即使冬天，有時一覺醒來，看到眼前綠總以為是春天，直到澟冽的寒風吹過，才會醒悟，對了，現在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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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這種感覺，明明暗潮洶湧着別的心思，沉溺其中，卻又會有一把清晰有力的聲音跟我說，醒來吧！別做不切實際的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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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夜無夢。
直到聽到陣陣夏蟬鳴叫，不知名的鳥在吱吱作響，才很自然的醒過來。我揉了揉眼睛，當感官同時清醒，便感到身體被一團溫暖環抱着，頸側耳畔有濕潤的氣息。身邊人似是察覺到我的動靜，用了點力把我向他拉近了一點，頭在我頸項磨蹭了數下，聲音沙啞的說：「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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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輕聲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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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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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了看牆上的鐘：「六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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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你起這麼早。」他撒嬌似的用頭在我背後磨蹭，然後緊緊抱着我：「妳今天甚麼時間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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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訪問，十一時左右回到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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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多睡一會。」他的下巴輕輕擱在我肩上：「真想就這樣一直抱着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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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輕輕點頭當作回應。然後轉身面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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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是韓元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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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眼惺忪看着我，手伸到我頭髮內，姆指揉着我的耳朵。我想起昨夜他說的話，「妳還願意愛我嗎？」這句話是多麼卑微，仿佛是在乞討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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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該怎樣說呢？
這麼多年來，只是一直按着自己的步調向前走，從來沒有細想過還愛不愛他，更沒有刻意等待誰，只是碰巧這段時間點，並沒有人走到我眼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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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沒吭聲，但他說的一字一語卻狠狠打到心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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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的眼裏看到緊張與不安，有期待亦有恐懼，這並不是一向驕傲又強勢的他，亦不是過往我認識的他。即時在過去的青葱歲月裏，年幼無知的我倆，還沒有被複雜的世界改變得世故冷漠，他亦不曾如些輕易透露出如此直接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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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雖曾說過想我做他女朋友，但被我一口拒絕後，他只是很賴皮的不斷在我面前出現，卻沒有放下臉說愛我。直到有一天，我像突然頓悟一樣，發現自己愛上他，然後主動牽他的手，他才展露出像孩子般的笑容，說：「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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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大家處在對等的位置上，根本沒想過他會放下身段。所以當他問我是否願意愛他時，我愣住了，平日的伶牙俐齒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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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反覆在我腦內重覆着，我願意嗎？
但這根本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我還有沒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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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沒辦法如從前那樣全心全意的愛他了，甚至感到心底深處，已經有另一個影子悄然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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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韓元浩並沒有等我的回答，卻先吻下來，我沒有反抗，只能說我多理智，卻始終是女人，還是會心軟及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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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把我放開，在我耳邊說：「我就知道你願意。」然後他再次凝視着我，回復以往的覇道說：「陸捷，妳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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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自己的，不是物件，不屬於任何人。」我反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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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撫着我臉，用姆指一下一下揉着我的眉，笑着說：「就知道妳會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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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陸允之前所說，我只能彌補這五年的遺憾，才能走下去並重新開始，那麼我們復合是必然的結果，而亦只有如此，才能跟過去正式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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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所以醒來後，沒有如平日般疲累，有一種精神難得飽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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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一絲睡意，我決定翻身起床，但手卻被韓元浩死死捉着，我低頭看他，只見他意味深長一笑，用力拉我入他懷中，然後把我壓在他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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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要多睡一會嗎？」我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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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吻了我一下，「昨晚好像有事情忘記了做......」然後他又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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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柔的吻着我，舌頭靈巧地伸進來並貪婪的吸啜着，聽到他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身體變得愈發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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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着他的氣息，但頭腦卻很清醒，他的手已探入我衣服內，不安份地撫摸着，感到他滾燙的手心在我身上遊走，並慢慢的把我的上衣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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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由唇轉到胸，手更已經往下探索，我有一絲猶豫，雙手抵在他胸前，推了他一下，並把他往下探的手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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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我微微抵抗，反手緊握着我的手，並把我雙手壓在兩側，輕聲細語的在我耳畔說：「不想嗎？可是身體好像有反應...」還故意向我耳邊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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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但沒有任何意亂情迷，腦袋思路非常清晰，我定眼的看着他，刻意問道：「這幾年你是死忍着？還是有人替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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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愣了愣，然後輕蔑的看着我：「妳知道自己的優點跟缺點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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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轉移話題嗎？」我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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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身來，但不忘把我同時一手拉起。他摸着我的臉，「妳是真的在意這幾年我有沒有別的女人？還是想以這種方式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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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不置可否，一副不說拉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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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有時候真討厭妳的理智跟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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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拉我入懷中，用下巴抵着我的頭，輕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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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嘆息完，肚卻適時的咕嚕咕嚕作響，我抬頭輕蔑一笑，調侃他：「飽暖以後才能施淫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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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離他的懷抱，躲到浴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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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內，我呆呆地看着鏡中的自己，想看看現在的我，究竟是甚麼模樣。我細細的檢視着，沒有快樂，但亦沒有悲傷，只是完全看不到眼中有一點戀愛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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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鏡中的自己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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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麼時候開始悄然改變了？
我感到心裏的影子在迅速擴大，亦隱隱明白是誰走到我心裏，只是被刻意抹殺及壓抑着。可是面對韓元浩，卻又不自覺地心痛，心痛他對我如此直接無保留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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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現在的我是否還能夠如他一樣，但既然決定再試一次，只有走到底才會知道結果吧，於是抖擻了一下精神，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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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畢，換了一件雪紡白色短袖裇衫，下襯貼身淺藍色牛仔褲，頭髮隨意的撒開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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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裇衫是後扣式，把背後的拉鏈拉上後，還有一顆鈕扣在拉鏈上，我正想把鈕扣扣好，而韓元浩卻不知何時，已悄悄站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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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的頭髮撥到一側，笑着說：「我幫你吧。」然後替我把鈕子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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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扣扣好，他順勢輕吻我的頸背，我身體不自覺地微抖了一下，一時間很不習慣這種親密，他從後環抱着我，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你也是穿白裇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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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側頭回望他，問：「第一次見我，不是在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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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老家附近的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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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的思索着，卻沒有相關記憶，他看見我的疑惑，也不賣關子，說：「當時妳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書很隨意擱在大腿，然後很安穩地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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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抱緊了一些，接着說道：「妳不是我見過最美的女生，但當時卻不知道為甚麼，有一股奇怪的吸引力，讓我想接近妳，我像神經病般坐到妳對面，看着妳睡覺，而且一坐就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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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說，我多少有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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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我瘋狂迷上台灣作家三毛的書，看着她跟荷西在撒哈拉沙漠生活，是我第一次明白到，由愛所產生的傷痛，是怎麼一回事，雖然當時的我毫無戀愛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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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次借完書後，急不及待想立即翻看，所以總會在離圖書館最近的公園坐下。有時候看着看着，便睡過去了，大多數是水無月又或陸允來找我，把我喚醒過來，然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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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想過，韓元浩曾在那裏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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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看到換過衣服的妳，有一剎那，像回到遇上妳的第一天。」他把頭抵在我肩膀上：「昨夜妳說已經不是從前的妳，可是，在我眼中，妳還是妳，一如我第一次看見時一樣。我知道這幾年，大家的生活已變得很不一樣，並不是要妳刻意為我去改變甚麼，亦知道妳不會輕易為誰而改變，只是想妳偶然記得，還有我這個男朋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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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的說話，就好像在餵我吃糖衣毒藥般，明明我想抗拒，但又會欣然吃下。
我雙手覆在他放在我腰間的手上，說：「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去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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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吻我的臉頰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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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穩過着，我依舊常常跟水無月見面，偶然到他工作室打發無聊的時間，晚上再一起吃晚飯，間中陸允與外公都會在，難得不在外地的爸爸也會出現，只是自從陸允的婚禮後，媽媽又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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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讓韓元浩跟水無月錯開，雖然韓元浩自上次後，沒有再在我面前抱怨過甚麼，但我知道他心底裏其實還是不高興我跟水無月常見面。只是他亦了解我的個性，愈是強迫愈是會產生抵抗心理，所以只好任由我，畢竟習慣了多年的事，要一下子改變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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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維持着這樣的平衡，並且自以為處理得還不錯。但一件事情沒有走到盡頭，果然永遠不會知道結局如何，只是沒想到最後竟向着近乎崩壞的方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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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一切的開始，應該是那天早上一個最平凡不過，很自然的打招呼而起。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會選擇視而不見，可是既是命中註定，我想即使當時錯過了那個瞬間，還是會以另一種方法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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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我跟韓元浩復合的兩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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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似乎暫時沒有回台灣的打算，如果還繼續住在酒店，着實是不必要的花費，結果他決定在我家附近租下一個單位，當然我是在被通知的情況下，在他搬家那天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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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因為編輯放假，所有跟進稿件的重擔都落在我身上，由等總編輯簽版再回版，然後還有藍紙，看打稿，最後凌晨才回到家。我累得倒頭便睡，可是一大早卻被追魂電話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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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第一次響，我以為是鬧鐘，所以很隨意的便關掉，但鈴聲卻接連地，毫不放棄地響着，我瞇眼看了一眼屏幕，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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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間，拿起電話：「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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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電話那一邊卻久久沒有人回話，我微微睜開眼瞄了手機屏幕一眼，看看電話是否已接通。只見屏幕顯示着通話中，我又把電話放回耳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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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只聽到海浪拍岸的潮水聲，還有呼呼風聲，卻依舊沒有人回話。我有點不耐煩，把電話掛斷，翻了個身，很快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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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睡到朦朧間，我隱約聽到阿銀的喵叫聲，並跳上了床，我不是關上房門睡嗎？然後床側像被甚麼壓下的往下沉，突然有一團溫暖環在我身上，身體本能的抖了一下，瞬間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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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轉身看，耳畔已響起聲音：「是我，嚇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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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韓元浩。但他怎樣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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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樣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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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進來有多難，問陸允拿鎖匙便可以。」我無言，陸允又出賣我了，這個哥哥就這麼想把我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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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似乎沒有讓我繼續睡的意思，他的手不安份的伸入我衣衫內撫摸，我把他的手按着：「我很睏......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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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抱着我：「別睡了，跟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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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理他，把被蓋過頭。
一會兒後，感到床側一空，似乎韓元浩起來了，但下一刻他卻用被將我捲着，然後一把將我連人帶被的抱起。因為太突然，他抱起我的一刻，不禁驚呼了一聲，他卻只是輕笑着，最後把我抱到浴室去，然後放我坐在浴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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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重...」他邊按摩着兩手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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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徹底的醒過來，憤怒的盯着他：「你想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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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洗漱一下，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以不容我拒絕的語氣及眼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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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被中掙扎過來，把被一手推到韓元浩身上，「神經病！」然後再用力把他推出浴室，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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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敲門，叫了我一聲：「陸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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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麼了？」我不耐煩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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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你的頭髮有點臭，順便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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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中吼了一聲：「知道了，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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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生氣，我用力的洗擦着頭髮，就像要把怒氣發洩出來般。心裏在咒罵着韓元浩的霸道，但更多的是罵自己，沒有拒絕他，還乖乖的聽話，是吃錯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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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以後，偶然回憶起這件事時，曾想過如果當時我狠狠拒絕的話，結果又會如何呢？
但世上並沒有如果，沒辦法回到從前，亦不會知道將來會如何，我們只是茫然地在命運安排下，走上各自應走的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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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髮，邊走進睡房，只見韓元浩在翻動我的衣櫥，更從容地替我挑選了一件白色棉麻的鏤花上衣，與及藍白色直條短褲，然後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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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側着頭一臉無奈的望着他，因為實在很睏，沒心情跟他糾纏，把衣服接過，他笑着吻了我額頭一下，然後飛快的溜出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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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換好衣服出來，他還替我把鞋子都準備好了，然後催促着我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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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他都保持如孩子般興奮的笑臉，牽着我的手，步伐輕快，而我則像行屍走肉般，只想睡覺，完全沒有心情去思考任何事情，整個人呆呆愣愣的，結果不小心跟一個女人迎面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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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說着對不起，女人立即回說沒關係，而在她抬頭的一瞬，竟然是上次救了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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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着我嫣然一笑：「真巧，又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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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尷尬的笑着點頭：「但兩次我都冒冒失失。」然後搔搔頭，「上次真的謝謝你，還來不及問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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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向我伸出手，一臉大方的說：「裴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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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握手：「陸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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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看了看我跟韓元浩：「你們住附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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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今天搬過來。」我跟韓元浩同時開口，聽到韓元浩的回話，我詫異的望着他，他對我挑眉一笑。心裏突然明白了，難怪他剛剛硬是要強迫我起床，就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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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向裴萱遞過了咭片，說：「這是我的名片，上次來不及謝謝你，裴小姐也住附近？賞面跟我們一起吃午餐嗎？當作是我們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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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接過咭片，笑着說：「有免費午餐，當然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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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讓我們決定好了地點再發訊息給她，我們揮手說待會兒見，然後韓元浩就急不及待的拉着我到他新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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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的新居跟我家不過是兩街之隔，在我住的小社區中，算是比較新的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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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牽到單位的門口，然後把鎖匙遞給我，示意我開門。門打看，第一印象就覺得很韓元浩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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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梳化配着白色圓茶几，有一套看似低調，但價錢應該不便宜的音響組合，沒有多餘的裝潢，只是其中一邊仿磚砌成的牆身，掛着黑白色的照片，然後有一張靠牆而放的L形書枱，上面有兩部電腦，至於廚房則是開放式的，可以看到放着一整套專業的沖泡咖啡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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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牽着我來到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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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都是由地板延伸至天花的書櫃，靠窗位置放了一張兩人梳化，室內光線充足，感覺很舒適。但書櫃上卻只是零星的放了點書，我正想着他又沒有看書的愛好，為甚麼要弄一個四面書櫃出來，他看了我一眼，會心微笑着說：「妳以後不用怕沒地方放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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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他的急不及待，還包括這一間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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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陽光的笑着：「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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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有一點的小感動，但卻忍不住問道：「你打算留在香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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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訕笑着揶揄我：「不解風情。」還故意捏我的臉，「妳想我留多久就多久，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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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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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過來。」他一副生意人的口吻說着：「我可以跟妳攤分租金，免去燈油火蠟，還可以每天看着我這個免費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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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作認同的點點頭，諂笑着說：「還真的好處不少。」然後走到客廳的梳化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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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坐到身旁，很自然的抱着我，我輕輕靠在他懷中，而他卻喋喋不休說着遊說的話，我只覺得像是催眠的魔咒，眼皮變得愈發的重，睡意襲來，再次陷入睡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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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小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卻不是在客廳的梳化，而是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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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眼睛，看着這陌生的房間。
因為新搬來吧，房間有點空蕩蕩，沒有一點人的氣息，而床頭櫃的相架就因而顯得特別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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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看，是很多年前，我們去旅行時的照片，我茫然地墮入回憶的旋渦中，半响，才把思緒拉回來，卻又想起剛剛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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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侃侃而談關於一起住的事情，語調狀似輕鬆無意，其實我知道他有一絲不安，因為他握着我手時，姆指多次在我手背着畫着圈，等待着我給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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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因為真的犯睏，所以無力回答，二來是我好像還未準備好一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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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一個人生活久了，要再適應跟別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空間，我真的沒有把握可以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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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了一個懶腰下床，走到客廳只見韓元浩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的看着屏幕，見我出來，他看了我一眼：「醒來了？」然後仿如自然，其實有點刻意的把網頁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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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他一句明知故問，卻又覺得好像不太好，於是微笑點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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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好餐廳了。」他把我拉坐到他大腿上，用手梳着我一頭睡亂了的鳥頭，然後又檢視了一下，說到：「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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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訂的餐廳，是一家被植物環繞着的素食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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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閣樓層，能清楚看到樓下食客的用餐情況，卻又自成一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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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播着Adele的〈Someone lik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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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我很怕餐廳在午餐時段播放音樂，因為人聲沸騰加上歌聲，只會覺得頭昏腦脹，絕非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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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難得這家餐廳，客人坐滿一室，各自的交談着，但聲浪不會大得讓人覺得聒噪，而是能好好的聽着音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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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研究着餐牌，而裴萱拾級而上，跟我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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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淡施脂粉，穿着一條灰色的背心連身長裙，中間配上細紅腰帶，下擺隨着她走動而搖曳，很簡單隨意，卻足夠吸引了餐廳食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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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要你們遷就我，不過這家素食餐廳很不錯。」她邊說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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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坐的位置剛好身後是一片盛開的花卉，花朵絢爛，但在繁花圍繞着的她，卻完全沒有被比下去，反而都變成是她的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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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韓元浩一眼，還以為他突然變得有格調了，找來如此優雅的餐廳，卻原來是裴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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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見我有點意味深長地笑，回了我一個白眼，然後把餐牌拿給裴萱：「裴小姐常來吧，有沒有甚麼好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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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讓我下主意吧？」裴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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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浩做出請的手勢，我亦自然的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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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扼要地解釋菜式大致怎樣做法，又問了我們的喜好，才把仕應喚過來，柯打了數款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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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人，天生有攝人魅力，舉手投足都能讓人看得着迷，而裴萱正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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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的語氣與態度很輕描淡寫，卻會不知不覺掌控大局，她這一點特質跟韓元浩很相似，身旁人會默默順從着他們，而不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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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同的是，韓元浩的態度多少有點因自信，而產生出來的覇道；但裴萱卻更貼近是天生的氣場，不分男女，會自然向她靠近，還會甘心情願任由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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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跟她是美人是撇不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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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她的美貌，由她坐下那一刻，我就感到身旁有一雙眼睛不斷盯着這邊看，令人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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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着目光看去，是一個二十出頭，架着粗黑框眼鏡的男生。他假裝看書，但視線一直集中在裴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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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感到我在看他，跟我視線相碰的一刻，有點不知所措，猛然尷尬的低頭，我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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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捷，你看到甚麼有趣的嗎？」裴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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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笑說沒甚麼，而韓元浩見我偷笑，用疑惑的眼神望我，我回他一個笑臉，他知道我不想解釋，只是順着我剛剛的目光看去，然後神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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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介意我直接叫你陸捷吧。」裴萱以詢問的語氣，但其實又理所當然的態度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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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關係，都是一句。」我微笑回應。
我們一直交談着，因為韓元浩本來跟誰都可以輕易混熟，所以整頓飯跟裴萱都言談甚歡。裴萱亦是健談的人，而且對於我的職業甚有興趣，對我不時作出詢問。1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eoMQNSw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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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雖然我的記者工作談不上是特殊行業，卻總能引發初相識之人的興趣及好奇心。因為太習慣，別人對於我工作上的疑問，所以總會耐心地作簡單說明，特別是當大家都不時誤解副刊的文章，都是鱔稿時，我便會忍不住作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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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捷，你戴着的手鐲很特別，是手工製作的吧，在哪裏買的？」裴萱忽然話題一轉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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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看着手鐲，想回答是好朋友送的，但韓元浩在，他必會猜到所謂好朋友就是水無月。這樣好像不妥當，結果只答道：「在日本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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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道香港有沒有在賣。」裴萱一臉富感興趣的樣子：「可以借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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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鐲脫下，遞給裴萱，她仔細地細看，然後好像留意到手鐲內的字，她輕輕唸出來，接着有點愕然的抬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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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知道這是一個日本名字，我立即答到：「是設計師的名字。」回答時努力裝成淡然，怕只要有一點心虛，都會讓韓元浩知道這手鐲是水無月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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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我接着說：「這個設計師在香港有店的，妳有興趣的話，可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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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說：「我還真的有興趣，那找天跟你約時間，請你務必帶我去。」然後把手鐲遞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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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鐲帶回手上，裴萱依舊盯着我手腕看說：「這手鐲跟你很配，就像專為你而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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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微笑着，手不自覺把頭髮捋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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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道這手鐲的確是專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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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初水無月送我時，甚麼都沒有說，隱約還是覺得呎吋、款式跟我的手形太配，多少有所懷疑，是不是能在店鋪內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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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我發現，水無月的工作室多了手造銀器的用具，我的懷疑已證實了一半。而另一半則來自前陣子跟小啾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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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因為約了外公吃晚飯，我一如常往，先到水無月的工作室等他，然後一同回去。但到達後只見小啾邊執拾用具邊碎碎唸，卻沒見到水無月的蹤影，於是我一臉媚諂的問道：「怎麼了，我的大少爺，誰惹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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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白了我一眼：「切！」然後把收拾了一半的用具，重重的放落桌上。「柊君是臭男人，說他幾句而已，妳也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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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啾鬧起情緒來，還真像小孩，不知道我怎樣得罪他了，但先賠罪就一定沒錯：「對對對，我不是好東西，那大少爺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女子吧，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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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小啾很心軟，只要我先服軟，自然就會把話說清楚，而且看他的態度，不用猜，都知道他跟水無月吵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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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使勁拉他的手，搖呀搖，他本來還背對着我，很快就忍不住回話了：「妳少裝可憐兮兮，我不是柊君，不吃這套。」他指了指桌上的用具，「妳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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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話不說，快速俐落的把工具收拾好，放回置物架上，卻無意間看見一堆設計草圖，我拿出來細看，草圖上的手鐲跟我手上戴的竟如出一徹。早猜到手鐲是特別訂造，卻沒想過原來是水無月親手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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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啾嘆了口氣才開口說：「妳早陣子出差時，不是弄丢了手鏈嗎？是很久以前柊君送你的生日禮物吧，但年代久遠，現在根本買不回來，至於這堆草圖，我不用再說下去，妳應該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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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陣子我就發現工作室多了一些，製作銀器飾品的蠟模，當時的確起了疑心，但後來又見水無月弄了個自家銀飾系列來，就當作是自己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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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吃醋了？」我故意打趣小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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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捷，妳真的笨得討厭死了！」他把我手中的草圖放回架中，「妳難度從來沒有想過，柊君為甚麼這樣緊張，不過是丟失了一條手鏈，用得着這麼花時間張羅，只為送妳一件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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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向你賠罪，下次都不敢再跟你親愛的說掉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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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我話只說一次，聽不聽得明白是妳自己的問題，我不會再多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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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聽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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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是不想懂得，現在心裏那份惴惴不安的感覺，害怕一但有了別的心思，一切都會變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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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近每每想起水無月，胸口像被甚麼堵着，郁悶得很，這些在以前從來未有過的想法，總令我覺得不知所措，想從心底理出頭緒來，有時候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理性總是先蹦出來，把一切歪七扭八的想法狠狠的壓下來，然後封上膠帶，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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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像我一個老朋友。」裴萱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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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因為神遊太虛，一時沒聽清楚裴萱說的話，只能一臉疑問的回應她，並等待她接着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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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跟語氣都很像，特別是在想事情的時候。」裴萱看着我溫暖一笑，然後拍拍我的手。她似乎發現了我不自覺轉動手鐲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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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裴萱的眼神，不知為何有點在意，正想問她老朋友是怎樣的人，仕應卻好像預先計準時間，正好在此時上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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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的甜品很不錯。」裴萱示意我們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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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問的機會沒了，我只好硬生生把話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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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裴萱吃過午餐後，大約過了一個星期，在某個傍晚收到了她的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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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很簡潔，「希望能相約今個星期六，一同前往那位日本設計師的店。」沒有冗長的開場白，亦沒有先詢問我當天是否有時間，而是直接明確地道明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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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訊息時，只感到對方很直截了當，很爽快。
細想了一下，還覺得她這個做法，對初相識的人而言，是很聰明，如果當時我只是在說客套話，只需回覆她，「抱歉，我當日抽不出時間。」便可以表達了我的意願，而她亦不用因事先詢問了我時間，結果遭受被拒絕的尷尬，我亦不用為信口開河而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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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並沒有想過要拒絕，所以很快的回覆她，當日見面的時間及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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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相約在一家咖啡店門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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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早到了十分鐘，我先在咖啡店買了四人份的甜品，又幫水無月及小啾買了咖啡。當我拿好飲品及食物時，裴萱剛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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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身白色長襯衫配破洞牛仔褲，襯衫不規則的束起，腳下配上黑色尖頭高踭鞋，簡約隨性，但似乎任何簡單的衣服，在她身上都能穿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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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太敏感，還是裴萱太吸引人，總覺得有誰一直在盯着看，而且還跟在我們身後，走了好一段路，我假裝看電話，然後利用屏幕的反光面向後看，只見是一個帶帽的年青男子，但因為他低着頭走，看不清他的樣貌，只是純粹靠其外形及步姿判斷是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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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我想回頭看時，男子卻在其中一個路口轉彎了。當時沒多想，只當作自己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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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走了五分鐘，我們走到工作室樓下，抬頭見到水無月站在露台抽煙，他向我揮了揮手，但視線卻瞬間凝結在我身旁。他的表情只是有很輕微的變化，愕然一閃而過，然後大口的吸着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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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裴萱，她對水無月泛起淡淡的笑容，表情好像沒變化，但眼眸卻有甚麼在波動，他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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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裴萱還未到工作室門口，水無月已站在樓梯等我們，我正想上前介紹裴萱，他卻接過我買來的飲品及食物後，逕自走到工作室內，沒跟我說話，更沒有跟裴萱打招呼，態度陌生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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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啾見我倆進來，說了聲「嗨！」，我介紹了小啾跟裴萱互相認識，然後小啾就招呼裴萱到近窗位置的飾物櫃，逐一向裴萱介紹他們設計的手工銀飾、皮革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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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似乎並不在意水無月的態度，水無月更坐到工作間，仿佛裴萱並不存在，只繼續着他手中工作。而裴萱亦留心地聽小啾的解說，細意地欣賞那些手作品，只是期間有意無意的瞄看水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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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裴萱走近水無月，用日文跟他說了一堆話，我只聽得懂太概意思是想跟他談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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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用日文回答裴萱，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冷漠，甚至可以看到他眼有慍色，但我的日文能力有限，他們說話又很快，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甚麼，可以令向來溫和的水無月，變得有點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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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最少我從裴萱的眼神中，讀到她對水無月的熾熱及熟悉，笑容一直綻放在臉上，語氣溫柔卻絕非客套，那不是一個陌生人應該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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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很好奇他們的對話內容，但既然刻意用上日文，應該是有甚麼不想我們聽見吧！我只是奇怪，他們既然認識，為何裴萱卻要我帶她來呢？他們是甚麼關係？我腦裏有千百個疑問，卻只能跟小啾坐到一旁，有的沒的交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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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的對話，最後完結在水無月突兀地用廣東話說道：「妳應該沒有問題要問了吧？」語氣透着硬生生的拒絕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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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對此卻仿若未聞，只是很從容的微笑，因為氣氛是怪異的尷尬，我立即把剛剛買來的甜品拿出來，裝到碟上：「裴萱，先來吃點東西，再慢慢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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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走過來跟我說：「陸捷，謝謝你帶我來見他，我還有別的事情，希望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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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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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裴萱指了指水無月，「他應該有話想跟妳說。」然後拍拍我的肩膀，離開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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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離開後，工作室突然安靜下來，我們三個人也默不作聲，我悄悄在小啾耳邊細語：「誰得罪了妳家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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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啾聳聳肩：「我又不是柊君肚裏的蟲，還是妳自己問問吧，我才不想招惹正氣頭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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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瞄了我跟小啾一眼，然後對小啾說：「我有話想跟陸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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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啾沒有說甚麼，只是點點頭，然後背起背包，離開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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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要跟我說甚麼？
我完全摸不着頭腦，然而他卻坐在我身邊不動亦沒有發話，我望着桌上的甜品怔怔的發呆，然後把盛着甜品的碟子推到他面前：「你把所有人趕走了，這些你一個人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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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默不作聲，慢慢的一口一口吃着甜品。我一直望着他並等待着，可是他卻沒有開口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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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既然你沒甚麼要跟我說的話，我先走了。」
我拿起袋站起來，他卻一把捉着我的手，把我拉坐在椅上：「你最好不要再跟魏裴萱見面。」1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qOYwDNM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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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裴萱？水無月果然跟她是認識的。
但這刻我卻糊塗了，為甚麼裴萱要刻意隱瞞自己的姓氏，甚至韓元浩稱呼她裴小姐，她亦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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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是？」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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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見面，對妳沒有甚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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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甚麼解釋跟理由？
「我不懂得要有甚麼好處，才能跟一個人見面。」我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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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手搭着我肩上，將我板向他：「陸捷，你聽不懂我說甚麼嗎？我叫妳不要跟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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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說話的眼神，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憤怒，更以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他不是建議我，而是在吩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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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不好好解釋清楚，憑甚麼要我聽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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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盯着我，搭着我肩膀的手愈發用力，肩膀被他捏得隱隱作痛，我卻沒有退避，而是狠狠的回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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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怒目的對視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實在按耐不住這樣的氣氛，把他的手甩開，拿着袋轉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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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走了沒幾步，水無月卻追上來，然後從後一把將我抱緊，我的動作瞬間凝滯，完全不懂得反應，只感到心猛烈地跳動，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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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把頭埋在我頸項間，慢慢收緊着圈在我腰間的手，半响才說：「原諒我不能告訴妳理由，最少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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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答話。
正確點說，我甚麼都說不出來，只有水無月的說話在腦內回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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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他環着的手，溫暖而有力，甚至感到他有規率地怦怦跳着的心跳聲，我不想把他推開，只想讓這個擁抱繼續着，還有很可怕的想法在腦內飄過，我閉上眼睛，在心裏想着，對！我在眷戀他的體溫，當意識到這一點時，我臉「嚓」一聲紅了，幸好我背對着他，他應該不會發現我的窘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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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一直沒有放開我，沉默橫亙在我們之間，而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讓我有一種錯覺，我們本來就是應該這樣擁抱的一對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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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水無月拋出一句話，劃破了靜默：「捷捷...我不想再見到妳受傷害，妳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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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裏充滿疑問：「誰要傷害我？裴萱嗎？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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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等嗎？等有一天可以告訴妳的時候，我會毫無保留的把一切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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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輕輕的把我轉向他，他一下一下的撫着我的頭髮，再次開口問道：「可以相信我嗎？就這一次......不要接近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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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月的聲音就像魔咒，我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也許是憑藉這麼多年的相處，我選擇甚麼都不再問，只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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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我點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泛到眼裏，他怔怔的看着我，兩手捧着我的臉，並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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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心底有一個聲音，隨着他每一吋的接近，猶如骨牌一樣「啪、啪、啪」的一塊又一塊倒下，有一種情愫蔓延全身，內心悲鳴了一聲，我竟然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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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一個認識了二十多年，並且只喜歡男人的男人心動，我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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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眸，不敢跟水無月有眼神接觸，只感到耳背滾燙，當水無月的臉靠得快要跟我吻上的距離時，卻聽到他呼了一口氣，跟我額頭抵額頭，「記着妳已經答應了我，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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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手，溫暖地笑着，我抬頭看他，一臉茫然，只聽到自己快要蹦跳出來的心跳聲，急促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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