叟人順一下耳沿,空蕩蕩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因為匹拿烈那傢伙為了扮演像一點,索性把他的耳環拆下想自己戴上,後來是因為它們會限制妖力才又沒戴丟在他房間。
「哈哈,我不會把你吃掉啦,不然我就別想回黑棠家了。而且,像今天這樣驚險死裡逃生,也快讓我累斃了,連一點點傷人的力氣都不剩。」叟人笑著說。
水城望著叟人,他不太確定自己的心情是同情還是什麼的,叟人就是一個完全不適合生活在人類界卻只能在人類界委屈求生的可憐例子,肉食的獅妖活在雜食的人類社會日子一定很難過,天生綠髮應該也為他帶來不少困擾吧?在人類界而言這也是奇異的髮色,畢竟沒有人類生下來就是綠色頭髮的。而且,他在拿到耳環前還隨時可能變回妖怪的模樣,想要不違反保密協定一定很難……
水城或許是想說一些安慰的話,他開口讚道:「不過你真的很厲害耶,居然住在人類家庭裡那麼久都沒被發現——」
「不……打從黑棠家的人第一次看到我,就已經逾越保密協定了,那時他們還以為撿到了一隻奇特的獅子,本來是想當寵物養的。」
叟人泰然自若地說,好像那個情況極其正常,但看樣子水城的表情顯示出這一點都不平常。
「那天我失控了,抓傷孤兒院裡其他小孩,照顧我們的人很生氣,我也很害怕,就逃了出來,莽撞地在街上四處亂闖,也不知到跑了多久、逃了多遠,我餓昏在一個沒什麼人煙的小巷裡,或許是意識不清了,我變回獅妖的模樣,醒過來時人就已經在黑棠家,而被收養後我也必須經常以獅妖的身體及能力替他們賣命,他們現在也見怪不怪了吧?」
「那那那……你不就違反保密協定了,小咩就是因為這樣才被抓走的,你怎麼可能還好端端地在這裡?」水城吃驚地問。
「關於這點我好幾年前曾問過我爸,他其實也很擔心,即使天使界對此似乎毫無動靜。於是他仗著九十幾年前曾參加過四界會議且四界會議又即將再度舉行等名義,搪塞許多理由讓他二度造訪天使界,當然主要是幫我看負責監控違反保密協定的機關,結果發現——根本沒有我這個人,至少我爸他沒找到,也沒找到謙,我們都沒有在監控名單之列,當然違反的紀錄也就不會有了。」
叟人語氣平靜地說,一邊撈鍋裡那些咖哩肉塊。
水城對未聽過的名詞「四界會議」有些疑惑,但讓他更納悶的是居然有人無須遵守保密協定這件事,他爸知道嗎?
忽然,一個想法閃過!他差點衝口而出,卻又把話吞回肚子裡,因為他想到的正是——是否跟叟人和夏宮來自巫教生命科學組有關?
但這麼一來,相同方式誕生的龍海和他不就也是嗎?
「好處是不太會有被天使界懲罰的危機,但是如果事情鬧大還是有可能引來天使關注,所以除了黑棠家目前已經知道的人之外,我盡力不再讓其他人知道。至於謙,我想他不用掩飾也不太會面臨這種問題吧?」
叟人繼續說下去,神情也變得更加憂心。
「不過,與其擔心天使界來找麻煩,我其實還比較怕那些獅妖再找上門,我倒下時聽到他們對黨務機密筆記本被燒掉一事半信半疑,還是可能會再來……」
「燒掉?那個東西燒得掉嗎?」
水城一不小心就說出這句話,他想到的是上次看到的那個有底座、有按鈕、有水晶的東西,就是長得一點也不像筆記本的那個東西,但其實他壓根不確定那是不是黨務機密筆記本。
但這句話已經引起叟人莫大的興趣,他急切地要水城帶他去看,肉也不吃了。
即便水城突然覺得有點為難,他也只好帶叟人去夏宮媽媽的房間,他剛剛才想起來那個「筆記本」裡有多麼血淋淋的景象,尤其是那驚悚駭人的一幕……會不會讓叟人瞥一眼就火氣飆升?
水城小心翼翼拉開記憶中的那個抽屜,水晶果然還在那裡,沒想到在他伸手去拿以前,叟人先伸進去拿出放在角落邊的一本極為老舊又還挺薄的黑色筆記本。
「什麼嘛,謙居然是在騙那些獅妖,害我也嚇一跳。」
叟人說的時候鬆了一口氣,當他被匹拿烈勒暈倒地而夏宮也還沒趕回來前,匹拿烈他們幾個就在說這件事。
「這麼重要的東西燒掉倒是蠻可惜的。不過,它就只是普通的紙做的,你怎麼會覺得燒不掉?」
「喔喔,沒事,我想我有點搞錯了哈哈。」
水城乾笑幾聲帶過,但他其實心裡還蠻訝異那些妖怪口中如此重要的筆記本居然只是這個又舊又薄且毫無華麗感或神秘感的本子,上次拉開抽屜時他壓根沒多瞄幾眼。
「放在這裡一點防備也沒有,夏宮謙又要在我家住一星期,不如我也拿去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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