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一首音樂寫一個故事 - 浮屠

何須問-銀臨

　　白家老爺老來得子，納了第三個妾才有了後嗣，不幸的是，隨著他出生白家老爺子卻也去了。仿間謠傳白少爺是生來克人的，會給城裏帶來災厄。

　　掌家的大夫人又怎能容許白家被抵毀，一張白紙幾兩錢就教人將她母子倆趕出去。

　　白少爺被取名為扶桑，名裡帶紅，盼喜慶一點以改命格。

　　白扶桑從小身體就很不好，和村裏的小孩玩不到一起，他們互相追逐嬉戲，白扶桑跑不到多久就咳得半死，逐漸就不再出去了，待在家中和深閨少女一樣。

　　三姨娘靠著賣藝賺錢，大部分的銀兩都拿去找郎中，甚至被一個自稱神醫的江湖騙子騙去了錢，她就這麼一個相依為命的兒子，怎能不救？至少在她找到托付前是這麼想的。

　　八歲那年，三姨娘被一家小門小戶的老爺看上了眼，去給人家做了妾。她也想帶著孩子，可是人家不肯。白扶桑幾年來身體一直沒好轉，喝過的湯藥不可勝數，指不定都成了催命丹，再活也沒幾年了，她這麼想著，也讓自己心裏好過些。

　　白扶桑痛恨自己這副病弱的身骨，十二歲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偏方，取來毒草熬製成湯藥一口氣喝光，結果中了毒，雖被救下，身子卻落下了四季交替之際發寒的毛病。

　　救白扶桑一命的人是個山匪，逼毒也不是用什麼厲害的方法，只是讓他每天晚上泡在熱水裡出汗，幾天後便好轉，起初是看他長得不錯想養大賣給妓院，養著養著就有了感情，別人問他是誰皆說：乾兒子。

　　那山匪教白扶桑練體格和一些三腳貓功夫，雖然身體不像一般人一樣好，但比以前好了很多，臉上也開始多了些笑容。

　　“爹，你能不能別擅自做主，繞了好久才擺脫蘇泠月。”白扶桑用手搧著風微喘著，倒了杯水坐了下來。

　　“你讓一個姑娘在林子裏，萬一遇事了怎麼辦？”江凜知道這帶山匪多，擔心不無道理，一方面也可惜，蘇泠月長得漂亮又會武功，多少人搶著要就只有白扶桑不開竅。

　　“她不是會武功嘛，還怕打不過一些癟三？”

　　江凜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天又快黑了，起身抓起還在慢品著茶的白扶桑“你去，去把她帶回來，不帶回來下次別再踏進這。”

　　白扶桑蹙了下眉頭，本還想反駁，剛開口就被瞪了一眼，乖乖地合上嘴出門找人。

　　樹林裏安靜的可怕，偶有蟲子發出的聲響，白扶桑手裏攥著一根有一尺長的草，有一搭沒一搭地喊著蘇泠月的名，說不定早離開了。他撇了下嘴，肚子好餓。

　　不遠處，一看著頭上光溜溜一片的人漸漸地朝白扶桑這方向走來，一手拈著佛珠，另一手捧著木碗，一步步有序地走著。

　　這林子裏不是野兔野雞就是一些粗漢，哪裡來的和尚？化緣也得挑對地方，否則遇到不講道理的人那不是分分鐘丟命嘛。

　　白扶桑覺得稀奇，雙手一背走了過去，看清對方後愣了一瞬，這人還真是生得好看，做和尚可惜了，惋惜了一下後他的腦子裏忽然起了調戲的念頭，湊上前去仔細地打量著他“法師，該怎麼稱呼呢？”

　　和尚雙手合十，微鞠了一躬言道：“阿彌陀佛。貧僧法號修緣。”

　　白扶桑扔了雜草，也跟著雙手合十“此地偏僻，為何法師會來這化緣？”

　　“此乃去淵城必經之路，貧僧依循古道，不想走近路。”和尚看著白扶桑誠懇地說著，見他沒再說話，頷了下首，逕直繞過他離去。

　　這麼好看的人走了豈不可惜，而且還能拿來當作拒絕蘇泠月的藉口，美栽美栽。白扶桑心生一計，追上去抓住和尚的手。

　　和尚大驚失色，抽開手。

　　白扶桑皺起眉頭，一手覆到心口上彎下腰“我好疼，修緣，我快死掉了。”他眯起一隻眼，偷偷看了下修緣的反應，手足無措，很好。“哎呀，要疼死了。”接著便倒在地上。

　　“施主！”和尚被嚇壞了，連忙蹲下身來查看著，還不忘將佛珠護在懷裏，下一秒便被拉了下去，嘴唇覆上一陣冰涼柔軟。他瞪大眼珠子，推開身下的人。

　　“修緣，我喜歡你，跟我走好不好？”

　　修緣站起身來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內心雖然生氣外表仍鎮定著“施主莫要同貧僧開這般玩笑。”

　　“假正經，你耳朵紅了。”白扶桑想上前揪他耳朵，被躲了過去，自討沒趣地扯了下嘴角“難道法師真的無欲無求嗎？”

　　“貧僧已看破紅塵、遠離世俗，自是如此。”

　　白扶桑低下頭嘆了口氣，指望不了這和尚變通，又不想讓他離開，倏地抬頭“此地山匪多，家父剛好對佛法有所鑽研，若法師不介意，能否同我一起回去，我也好給法師的碗添點飯，就當行善了。”

　　修緣看著白扶桑殷紅的唇有些猶豫。

　　“法師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再做出無禮之事。”

　　“阿彌陀佛，那貧僧先謝過施主了。”

　　白扶桑出去找人，沒找到蘇泠月，反倒帶回來了一個和尚。別說女人罕見，山匪若這輩子都只待在這山寨，怕是沒機會見到和尚，紛紛感到好奇，用著異樣的眼光瞅著他。

　　江凜捏緊了茶杯，努力讓自己不發作，要這小子找人，人沒找著，還帶了個臭和尚回來討飯“扶桑，解釋解釋。”

　　“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法師請來作客，你千萬別把人趕了。”

　　江凜咬著後槽牙，將視線移往修緣手上的破碗，又望向他，皮笑肉不笑“我想法師化緣一整天也累了，既然這樣去備些飯菜，燒些熱水讓法師沐浴更衣，扶桑，你的睡房今晚就給法師睡。”

　　修緣看得出江凜的不愿，並不是像白扶桑說的那樣對佛法有鑽研，無奈地閉上眼睛，好一陣子才張開“施主，貧僧還要繼續趕路，就不在這多待了。”

　　“喂！你去哪？”白扶桑追了出去。

　　“白扶桑，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修緣忽然像變了個人一樣，手裏的佛珠也不拈了“我會害了你的。”

　　“害了我？法師在說什麼？你走了才是害了我。”白扶桑對修緣這人好奇了起來，也不是個和尚，忽然就不裝了，上前了一步“為什麼害了我？因緣何在啊？”

　　修緣凝視著白扶桑那雙宛若裝了水的眼睛，許久不說話，腦海裏閃過一幅幅畫面......

　　城裏流傳著一個故事，古有帝王好龍陽之癖，命人將一神醫捉來，那神醫入了宮後就再沒有出來，有人說他死在了龍榻上，也有人說他被關在一個地方，成了皇帝的禁臠，最後發瘋自盡。

　　“洛言，你辱我不夠，還了殺我全家和師父，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把他們還給我，還給我......”面色蒼白的男子有氣無力地捉著男人龍袍的衣襟。

　　洛言握住他的手，扶著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後者被下了藥，只能任他擺布“扶桑，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反對你和我在一起，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我多愛你的不是嗎？”

　　“你是君王，也配談愛嗎？”扶桑欲抽出手卻被收得更緊，索性放棄掙扎，眼裏只剩下絕望“洛言，你殺了我吧，我求求你殺了我，你灌我喝了那麼多藥，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了。”

　　“你的命是我的，寡人要和你死在一起，永生永世糾纏不休。”

　　修緣搖了搖頭“施主無需知曉，莫再跟著貧僧了。”

　　“你方才還叫我白扶桑呢，怎麼這會兒又這般疏離？”白扶桑捉住修緣的手，這次他沒躲。“你分明知道些什麼還不告訴我。”

　　修緣輕輕地拿開白扶桑的手，觸碰到那刻時手頓了下，冰冷得令人心驚“施主的手為何......”

　　“我從小身子骨弱，喝了很多湯藥都沒用，後來以身試毒，落下了四季交替身體發寒的毛病。”

　　那是上輩子自己造的孽，修緣剎時紅了眼框，是他害扶桑上輩子在悔恨中度過，這輩子又成這樣，還真是應了那句永生永世糾纏不休。

　　“法師，能不能不要走？留下來幫幫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白扶桑捉著修緣的袖子晃了晃。

　　“貧僧能幫施主，可施主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幫完之後忘了貧僧。”

　　報！

　　凌儀宮神醫扶桑命殞，服毒自盡。

　　扶桑......寡人妄想和你死在一起，戰火之中，也算償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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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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