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與半吊子 - 十七、床底下的小孩（七）

「阿嫲，那個叔叔在做什麼？」

「哦，叔叔在釣魚啊。你看，叔叔手上拿的東西叫釣竿……誒，誒，嘉嘉，快看，叔叔的釣竿動了哦。動了就代表可能有魚上鉤囖。」

「哇！有了！有了！好大的魚啊……」

高應嘉的眼裡像是住了許許多多的小星星，一閃一閃地望著那被釣上來的魚兒。阿嫲則微笑看著高應嘉，眼中滿是慈愛。

李星照與祖孫倆隔了一段距離，周身情景有如像做夢一般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他望著比魂魄狀還小上幾歲模樣的高應嘉，和他一旁一直用著關愛眼神望著他的阿嫲。

祖孫二人又再看了一會兒釣魚的叔叔，隨後高應嘉又被眼前路過的蝴蝶引走了注意力。阿嫲站在一旁，笑看著追逐蝴蝶的高應嘉，可就在一個眨眼的瞬間，原本在前方奔跑著的小男孩就忽地消失不見。

「嚇！嘉，嘉嘉！」阿嫲肉眼可見的著急，她在河堤上慌亂地尋找著高應嘉的身影。

李星照見狀，也想向前幫忙阿嫲尋找高應嘉，可他才踏出一步，身後便傳來一道呼喚他的聲音。

「星照，李星照！欸，臭小子！」

「你才臭大叔……」

好吧，好心又做了驢肝肺。季千諾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小子就這麼愛懟自己，也不見他懟哥啊。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跟個小孩作計較了。「你還好吧，剛剛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回應。」

「……那個，我好像知道為什麼阿嫲會在這裡游盪了。阿嫲呢？」李星照回過神，發覺自己剛剛似乎是看到了阿嫲的回憶。他緊張地抬起頭尋找，才發現阿嫲已不在眼前。

「別急，在那邊呢。」季千諾指向在河堤另一端遊蕩的綠色人形霧與跟在一旁的季千帆。「真是奇怪，阿嫲的魂魄竟然是綠色的。」他小聲嘟喃了一句。

一旁的李星照聽見後，隨口問道：「為什麼奇怪？」

「誒，我沒和你解釋過嗎？我眼裡的鬼魂分成幾種顏色，每個顏色又代表了不同的……等級吧，應該能這麼說。」

「沒有。」聊都沒聊過，他怎麼可能聽過他的解釋。李星照默默在心中給了季千諾一個白眼。

「我眼中的鬼魂看起來就是人形霧，這我說過吧？」

李星照點點頭。

「就目前而言，我見過白、綠、橘、紅、黑，這幾色的鬼魂。白和綠色的通常都較無害，執念也不會那麼重，較容易超渡。可如果是橘、紅、黑的話，通常都有著較深的執念，也比較常會為了達成目的而做出傷害活人的舉動。」季千諾掰著手指，如數家珍地介紹自己眼中的鬼魂種類。

「你們聊完了吧。」

季千帆板正的聲音在二人身旁響起，二人逐聲看了過去。只見季千帆捧著制靈球，臉上似乎出現了些許能稱之為愉悅的神情。

二人再望向河堤的另一端，原本遊蕩的阿嫲也不見了踪影。

「哥，你把那阿嫲收進裡面了？」季千諾挑著眉，用下巴指了指制靈球。

季千帆則用看白痴的表情瞄了弟弟一眼，「千諾，前面帶路。」他轉過身緩步走向馬路邊，不時低頭看一眼手中的制靈球。

他在給林建志超渡時，特意檢查過他的魂魄，結果發現一切正常。證明這奇怪的制靈球並不會給關在裡面的魂體造成任何影響。而剛剛他也試著使用了一次，不用消耗靈力就能收服鬼魂的體驗，不得不說那感覺是真的不錯。

要不，讓千諾去問問那組織賣不賣這玩意？

「季大哥，你是怎麼說服阿嫲進入制靈球裡的？」李星照追到季千帆身邊追問。

季千帆腳步不停解釋道：「我和她說我們知道嘉嘉在哪裡，我們能帶她去找她。如此而已。」

「哥，我覺得這對祖孫的魂魄有點奇怪。」季千諾走到季千帆另一邊，神秘兮兮地附耳到哥哥耳邊說道。

「怎麼說？」季千帆問。

「你看啊，這祖孫不是被人殺害的嗎，為什麼這阿嫲的魂魄在我眼中是綠色的？這不合理啊！」以季千諾的認知來說，凡是被兇殺的鬼魂都該懷有怨氣，魂魄至少會是以橘色呈現才對。

季千帆嘴角抬起一閃而過的微笑看向季千諾，「看來你還是有在用腦子啊。我剛和阿嫲聊過，她只記得自己醒來時站在河堤附近的路口，可她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那裡，只記得嘉嘉喜歡在河堤邊玩。」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李星照疑惑地問。

季千帆搖搖頭，「事發突然，她最後斷氣的地方又是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一直到剛才，在我的提醒下，她才想起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話落，他話鋒一轉，「至於她的魂魄為什麼沒有怨氣，那是因為阿嫲的年事已高，對於生死早已看淡，她心中唯一的牽掛就是她的孫子——高應嘉。」

「原來如此。欸，哥，還有，那個阿嫲的孫子的魂魄，不知道為什麼在激動之下會散出一些黑氣，明明他的怨氣也沒多重啊。」季千諾問。

「黑氣？」季千帆神色一變，「走，帶我去看看。」他不禁加快腳步，走回停放摩托車的地方，跟在他身旁的二人也同時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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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帆面色凝重的看著冒著黑氣的屋頂。

「變少了。」忽然，李星照說道。

「嗯？」季千帆側過身，丟給李星照一個疑問的眼神。

「是這樣的，昨天中午我看到從屋頂冒出的黑氣比現在多的多。還有，嘉嘉身上的黑氣也是這樣，好像會隨著時間慢慢流走。」李星照回憶起來也覺得蹊蹺。

「別站在門口討論了，先進屋裡去吧。」插不進嘴的季千諾打開大門，催促二人進屋。

三人一進屋，高應嘉就衝了出來，期待地對李星照問道：「哥哥，找到我阿嫲了嗎？」

李星照抿著嘴露出微笑，「找到了，嘉嘉等一等哦。」他轉身望向季千帆，後者早已拿出制靈球按下開關按鈕。

球體開啟，阿嫲魂魄卻沒馬上出來，等一旁的季千帆唸了幾句咒語，阿嫲的魂魄才從球體中釋出。

「嘉嘉！」

「阿嫲！」

祖孫倆相隔四十一年後，終於又再相聚，二人緊緊相擁，若不是鬼魂無法流淚，或許他們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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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床底下的小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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