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躲過窗簾的遮擋,落在仍不願醒來的男子的臉龐上,被打擾的他蹙著眉頭翻過身試圖逃開陽光的照射,好重新歸於睡夢之中。
模模糊糊間,他的意識再次下沉,女子悲憤而又絕望的面孔突地浮現,她張合著雙唇似乎在控訴著什麼卻無法叫人聽清。他只能看著女子留下血淚,什麼也不能做,直至一聲控訴穿越空間直入他的腦中,那一句:「你與那些傷害我的人沒什麼不同。」猶如一記重擊敲打在他心口間將他從夢中驚醒。
「沒什麼不同嗎……」喃喃自語聲自季千諾口中傳出,他單手撐起上身,陽光再次爬上他的雙眸,他抬手遮擋神情有些恍惚,昨天是他第一次將鬼魂打得魂飛魄散,如若是單純的惡鬼那倒也罷了,可偏偏佘清清祂……
放在地上的手機忽地響起歡快的樂曲,打斷仍在思考中的季千諾,他抬起雙手用力地抹了抹臉,反身拿起手機看也沒看便按下通話鍵,「你好,這裡是超自然現象處理師——季千諾。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他吐珠子般一連串的把話說完,接著站起身拉開窗簾讓光芒充斥整個房間。
「超自然現象處理師?現在人說話都這麼彆扭嗎。」
電話那頭傳出的男聲裡帶著的磁性與威嚴,對季千諾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哥……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怎麼了嗎?」他聽見是季千帆的聲音,霎時放鬆不少,駝著背打了個哈欠等人回應。
「……你今天過來家裡一趟。就這樣,我還有事要做,到家聊。」
「嘟……」
季千諾拿開手機呆呆地看著被掛斷的通話,隨後發出長長的無奈的哀嘆聲躺回單人床上,「啊啊~叫我回家幹嘛啊,還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
一群鴿子停留在公園的走道上,時不時低下頭叼起地上的麵包碎。一個小男孩坐在長椅上看著那群鴿子,他的嘴角含著笑,小短腿一前一後歡快地搖晃著。沒多久,在陽光的直射下小男孩的額頭冒出點點汗珠,它們沿著額角緩緩滑落至臉頰,但很快又被一隻纖細的拿著手帕的手溫柔地擦去。
「星星,多一會就回家了哦。」
眼前的女人容貌秀美,即使眼角已有歲月留下的痕跡也無損她自身發出的氣質。
「好的,媽媽。」小男孩乖巧地望向女人應答,忽地,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另一側,「媽媽,老爺爺說我是個乖孩子呢!」他燦笑著向女人說道,語氣裡是無法忽視的高興。
女人加深臉上的微笑,輕撫小男孩的頭頂,「對啊,星星是個乖孩子,也是媽媽最自豪的寶貝。」
女人和小孩又在長椅上坐了一陣子才起身離開。
「老爺爺再見。」小男孩轉身朝長椅揮手。
「走吧,星星。」女人催促著孩子,同時也往長椅那望去,只見長椅上的老爺爺帶著慈祥的微笑自兩人面前緩緩消失不見。
「媽媽,老爺爺他……媽媽?」
懵懂的孩子,睜著天真的大眼睛仰望著那溫柔的女人漸漸消失,牽著自己的大手再也握不住。
「媽媽……」伴隨著淚水的嘆息聲在房裡悄然響起,李星照睜開盛滿哀傷的雙眼,一張擔憂的大臉也映入眼簾。
我艹!好不容易壓下到嘴邊的粗口,李星照一個閃身坐起,嘴裡不住低聲抱怨,「大嬸袮靠我那麼近幹嘛?」要不是還顧忌著房外的阿姨一家,他絕對會大叫出聲。
大嬸聞言,忽地哭喪著臉抬起肉肉的手指抹去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水說道:「啊你想媽媽了是不是?大嬸好歹也算是個媽媽,啊要不然你將就一下把偶當你媽媽述說一下你的想念之情?」
李星照一言難盡地看著眼前有著滿頭捲髮,身材圓潤圍著圍裙的大嬸,心裡是怎麼也無法將自己媽媽的形象與之重疊起來,「那個……大嬸,謝謝您的好意,但我沒關係的。」
「啊可是你……」大嬸還想再說些什麼讓李星照抒發一下心裡的想念,但很快被他下一句話給打住。
「大嬸,今天我會去嘗試和韓東玄說一說你的事,但他會不會相信,這我無法左右,我只能向您保證我會盡我全力幫助您。」
斧頭自上而下劈開木頭,季千帆額上的汗水流入眼角,他抬手拿起掛在肩上的汗巾擦拭,眼神忽地瞄向大門卻又很快收回。他彎身拿起另一個木頭,雙手抬起斧頭,開口道:「回個家那麼鬼祟幹嘛,還不給我滾進來。」
木門外的人訕訕地撓了撓頭,隨後拖拉著推開木門,打著哈哈走了進去。
「哈,沒想到啊,我都這麼小心不發出聲音了,這都還能被哥察覺哈。」季千諾伸出拇指比了個贊,「哥,你真的太強了,太讓我崇拜……」
「砰。」木頭應聲而斷,季千帆木著臉頭也不抬地吩咐道:「別廢話,把門關好。」
「是!」季千諾就差沒立正站好,抬手鞠躬來表示對哥哥的敬畏。他大喊一聲後,立即閉上嘴轉身關好木門,接著站在原地看哥哥劈柴。
「小時候沒看夠怎麼的。過來,我累了,換你劈。」季千帆停下動作將手上的斧頭翻轉,對著季千諾抬起斧頭示意。
「好。」輕聲應下,季千諾走前幾步望著對方那只修長有力的手,恍惚間與兒時那隻較為瘦弱的手慢慢重疊。「哥,你怎麼和小時候一樣那麼愛使喚我。」他接過斧頭隨口說道。
季千帆搬過門廊下的木凳坐到一旁看季千諾劈柴,「弟弟可不就是拿來使喚的麼。再說了,如果你不願意做,那時的你大可和朋友們出門玩去,我和爹可沒限制你不讓你出門啊。」別的小孩都愛上山打鳥抓蟲,季千諾倒好,老是喜歡待在家看爹和自己練功,做法事。
「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就愛待在家,就讓你們撇不開我。」季千諾輕聲說著,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季千帆的目光始終落在季千諾身上,那落寞的神情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卻不願延續這話題,轉而問道:「小諾,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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