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在各個教學樓中迴盪,老師學生陸續從教室中踏出,人群漸漸在校門口前聚集。
三兩同學結伴著,邊走邊打鬧地走出校門。唯獨李星照像是在防備『敵人』突襲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左顧右盼。
再三確定自己害怕的那人沒在視線範圍後,李星照才鬆了口氣,踏出校門口。
「小子,你在找我嗎?」男子從校門邊竄出,微微躬身在李星照耳邊問道。
李星照聞聲就打了個冷顫,立即轉身就走,他的步伐又快又猛,像是身後跟了個洪水猛獸。
『洪水猛獸』見小兔子落跑的模樣,心裡好笑的同時,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小子,我知道你有靈媒體質,不止看得見,還能和祂們溝通。」男子瞧李星照停下腳步,似要解釋,立即打了個等等的手勢,「欸,先別急著否認。」
李星照欲言又止地望著忽然一臉認真嚴肅的男子。男子身穿花襯衫下搭西裝褲與皮鞋,卻像個老道士一樣,抬著右手五指來回觸碰,口中念念有詞。
半響,男子開口說道:「你最近很煩吧?而且,是煩錢的事。還有,你父母很早就因為意外過世了,現在你住在阿姨家裡,對嗎?」
李星照抿著唇,向後退了兩步,望向男子眼中的戒備又更重了些,「你怎麼知道的?你,你調查我?」
「小子,你,你這反應不對啊。你不是應該要覺得我很厲害,很神奇才對嗎?」男子懊惱地撓著後腦勺,左手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名片遞給李星照,「我叫季千諾,專門替人解決超自然現象。」
李星照盯著名片上的名字,卻不接過,「所以你是想幫我解決我身邊的鬼魂嗎?季叔叔。」
季叔叔??季叔叔!「什麼季叔叔?我才二十五歲好嗎?你該叫我哥哥,來,叫哥,哥。」他季千諾只是長得成熟一點,怎麼就成叔叔了?欸!那小子怎麼還想跑。
季千諾三兩步追上想離他遠遠的李星照,「哥哥我真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弟弟你有個賺外快的機會。而且哥哥我向你保證,跟著我絕對有肉吃,分到的錢絕對不會少。」
「我不需要賺外快,你離我遠點。季叔叔!」李星照對著跟在他身邊的季千諾大喊道,然後腳下發力疾速跑到公車站,搭上快要啟程的公車。
「嗬嗬……」李星照氣喘吁吁地抓住面前的扶手,耳邊響起大嬸害怕的聲音,「小弟弟,那男的好可怕。」
「嗯?」那男的除了一直纏著他,讓他覺得很煩之外,他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李星照心裡雖然疑惑,卻也不敢在公車上對著空氣說話。
他可不想再被當成異類。
下午的公車上乘客普遍不多,行駛一段路後,座位也空了出來,李星照卻仍是站著,直到到站下車。
李星照一下車就被猛烈的陽光曬個正著,天空中只有太陽高高掛起,雲朵不知所踪,猛烈的陽光趁機曬滿大地。而從來不帶傘的李星照只能用手蓋在眉骨上,稍微遮擋來自陽光的直射。
他在走了一段路後,突然左右觀望了一陣,確定路上沒有其他行人後,轉身本想詢問大嬸剛剛說的那男的好可怕是什麼意思,才發現大嬸早已不見踪影。
對齁,祂們受不了太猛烈的陽光。算了,遲點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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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照剛拿著鑰匙串走到玄關外,就聽見阿姨和姨丈的聲音,「你知道如果要供他讀完大學需要多少錢嗎?再說了,他的成績也沒多好,為什麼一定要讓他讀大學?我們養他十年有吧?說起來也算仁至義盡了吧?」姨丈的質問聲大得站在門外的李星照都聽地一清二楚。
「你小點聲,星星回來聽到怎麼辦?你要是因為心疼錢不想供星星上大學的話,那沒關係,我也出去找份工就是。不管如何,星星必須去上大學。」阿姨的語氣平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真好啊,你的阿姨真把你當兒子在養啊。」大嬸不知何時又出現在李星照身邊,「你啊,將來要好好孝順你阿姨啊。」她感嘆著說道。
李星照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怎麼會不孝順阿姨,雖然嘴上從來沒說,但他一直都很感謝阿姨收養了他,並對他視如己出。
他呼出一口長氣,故意鬆開拿著鑰匙串的手,「叮鈴」聲響起,屋內也瞬間平靜。
片刻,阿姨穿著圍裙迎了出來,「星星回來啦,今天怎麼回來遲了?」她的臉上掛著硬擠出的笑容。
「老師上課時間拉長了些,沒趕上平時搭的那班公車。」李星照不想讓阿姨擔心,於是沒說這兩天都被個怪人堵在校門口,只是隨便說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接著,他看了眼穿上西裝外套的姨丈,喚道:「姨丈。」
姨丈「嗯」了聲,套上西裝外套,「文昊媽,今晚我約了老陳談保單,不回來吃了。」他對著阿姨交代完,就越過門口的二人,揚長而去。
李星照望了眼姨丈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阿姨。「阿姨,要不我……」他斟酌地想說些什麼,但很快就被阿姨阻止。
「要說什麼待會再說,快去沖個澡,然後吃飯去啊。」阿姨拍著李星照的背,趕著他上樓。
當李星照洗好澡下樓時,外甥剛好在鬧著要睡覺,阿姨囑咐一句:「好好吃飯,別胡思亂想」後,就帶著外甥上樓午睡了。
他吃完飯後,獨自一人坐在房中……不對,應該是他一個人加一隻鬼坐在房中。
「小弟弟,你什麼時候要幫我和我兒子說一下,我拜託你幫忙的事啊?」大嬸坐在李星照的床上,堅持不懈地問著相同的問題。
李星照背對大嬸坐在書桌前,桌上作業本攤開著,他拿著筆卻動也不動,明顯心不在焉。
可不管李星照在煩些什麼都好,他身後的大嬸依舊在碎碎念,「小弟弟,我跟你說齁,幫人就是在做功德啦哈,所以說,你幫我就是在做功德,知不知道?」
「大嬸,你已經不是人了。」李星照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懟道。
大嬸吃了個癟,還想念叨什麼,就被敲門聲打斷。
「星星,阿姨能進去嗎?」
李星照聞聲急忙起身開門,「阿姨,進來吧。」
阿姨走進房後,坐到大嬸原本坐著的位子,李星照本來想攔卻沒攔住,只見大嬸趕緊起身站到角落去。
「星星啊,你剛剛都聽到了是吧?」阿姨開門見山,一點沒想藏著。
李星照看了一眼角落的大嬸,然後點點頭,「聽見了。」
阿姨嘆了口氣,拍了拍身邊的位子,對李星照說:「來,過來坐。」
李星照乖巧地坐在阿姨身邊,阿姨拍了拍他的手臂,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嘆息著說道:「長大了,星星長大了。」她自顧自地點頭,「但是啊,還不夠大。」阿姨使了點勁拍了一下李星照的手臂。
「星星啊,讀大學的事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擔心錢的事。你只需要顧好你的學業就行了。知道嗎?」
李星照睜著他的雙眼望著微笑著的阿姨,他從沒想過阿姨對他竟是如此了解。「可是,阿姨,打工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大學的話,其實……」他那句「也不是一定要讀」被阿姨一記凌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好啦,就這樣。星星你就安心讀書,專心把學業搞好就行。」阿姨一錘定音,自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留下五味雜成的李星照獨自在房中……哦,不,還有一隻嘮叨的大嬸鬼。
「小弟弟啊,要聽你阿姨的話,學業要搞好。對了,你可不可以幫我……」
「不,可,以。」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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