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人世 - 第二章

　　慕瑜回到別墅，已經過了一個禮拜。除了第一天傅琰把他帶回來，他就再也沒見過傅琰一面。剛來的隔天早上，慕瑜從柔軟的大床驚醒，環顧四周，與以往髒亂狹小不同的房間，他才鬆了口氣。他以為昨日種種只是他的夢境，但他隨後又覺得現實更似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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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下床洗漱後，便接到了經理的電話，他有些不耐的滑開手機，電話那頭傳來經理那依舊令人作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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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瑜啊！事情我都知道了，離職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好好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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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嗯」了一聲，聽出他的不熱絡，經理頓了一下，隨後又叨叨絮絮說了些他當初工作上對自己的提攜，慕瑜只是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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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經理一個人唱獨角戲也唱累了，最後含糊說了句「有空回來看看」便被慕瑜掛斷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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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沒事做，慕瑜縮在床上，打算再瞇一會，敲門聲卻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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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下床打開房門，外頭林伯溫聲道：「慕少爺，廚房熬了些粥，出來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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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抓緊了門框，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道：「我不是什麼少爺，林伯叫我小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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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也不勉強，說了聲「好」後，又勸道：「小瑜來吃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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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點了頭，雖然他早已經習慣不吃早飯，但這是老人家的心意，他也不好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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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桌上擺著一碗熱粥，還有幾道小菜，慕瑜舀了一勺在嘴邊吹了吹，熬的軟爛的粥幾乎不用咀嚼輕易地就溜進胃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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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吃上一口，慕瑜就忽然不動了，在一旁看著的林伯有些擔憂道：「怎麼了？是不合胃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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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搖了搖頭，有些恍惚地開口：「沒有，只是因為我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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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林伯立即露出了憐惜的目光。他從昨晚初次見到慕瑜就想著，這孩子以前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身上看起來都沒幾兩肉，全身還有大小不一的傷，看著就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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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吃，以後早上都熬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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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太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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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擺了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年輕人趁著自己身體年輕，就喜歡胡亂吃飯，只能我這個老人家來操心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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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討巧般笑了笑，「那就先謝謝林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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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恍惚了一瞬，隨後又自顧自地嘆了口氣，「你有時間也替我勸勸少爺，總是不好好吃飯，再好的身體也撐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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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愣了愣，疑惑道：「先生他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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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有人勸的時候吃的倒是勤快，但自從……」林伯看了眼乖巧的慕瑜，住嘴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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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安安靜靜地吃著飯。吃完後，慕瑜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卻被林伯急忙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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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交給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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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搖了搖頭，「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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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的過程中，慕瑜和林伯一搭一搭聊著，從傅琰喜歡吃清淡的食物，到傅琰看書時不喜歡別人打擾。慕瑜不笨，他知道林伯在提點他，末了，他鄭重地對林伯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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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只是笑著跨他是個好孩子，話間一轉又帶著些許欣慰，「少爺好久都不曾再帶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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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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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不在的這些天，慕瑜清閑地待在別墅，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和林伯聊天，時常把林伯逗得樂的不已，這也讓林伯更加把慕瑜當自己的孫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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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林伯忙時，慕瑜會在諾大的別墅外走走，累了就躺在草皮上休憩，醒來時身上總會有一件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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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往常，慕瑜坐在沙發上等待傅琰歸來。雖然林伯和他說過傅琰不常回來，溫聲勸著慕瑜回房睡覺。但慕瑜總是搖搖頭，固執地等著，等到眼皮子都垂下了，林伯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給他添了條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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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身上裹著毯子，堪堪入秋的日子，夜晚總是有些涼爽。他的眼皮開開闔闔，但他總是會在下一秒清醒後甩了甩自己的頭，然後重複來回七八次。不過今日慕瑜在第三次睜開眼時，終於等回了傅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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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一進門，屋子的燈被打開了，慕瑜笑盈盈地向前，對著傅琰露出甜甜的笑容，「先生，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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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看著慕瑜靜默一瞬，隨後抬起手在他柔軟的黑髮上揉了揉，看著眼前的小孩睡眼惺忪的神情說道：「怎麼不去睡？小孩子要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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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了。」慕瑜替傅琰退去外套，睜著晶亮的雙眼直盯盯看著他，「我已經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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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輕輕笑出聲，拍了拍他的臉頰，「是我老了，和我比起來，你還只是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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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伸手捉住傅琰的手，輕輕地放在臉頰上磨蹭道：「不老，先生永遠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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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挺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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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靦腆地笑了笑，退開了幾步，「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去幫您放熱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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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等傅琰開口，慕瑜便自顧自地轉身噠噠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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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在樓下站了一會，才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浴室門的瞬間，入眼便是慕瑜臉頰被熱氣蒸紅了，袖子捲到上臂，白皙纖細的手腕在水裡打轉，扭頭看見他時，被熱氣蒸的濕潤的眼眸更加晶亮，「先生，水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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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抬起手要解開鈕扣時，慕瑜卻先一步起身，隨意在身上的衣服抹去水珠，走到傅琰面前，伸手親自為傅琰解開鈕扣。傅琰倒是任他動作，只是當慕瑜伸手要解開皮帶時，傅琰卻按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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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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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抬起眼，傅琰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於是他鬆開手，出門之後替傅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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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傅琰只裹著遮住下身的浴巾出門後，看到的便是慕瑜渾身只套著一件襯衫，袖子還多出一截，在只有床頭瑩潤的燈光下，目光靜靜地看著傅琰，伸手一顆一顆解開身上的鈕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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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面色不改，走上前替他把鈕扣重新扣上。慕瑜睫毛顫巍巍的，盯著傅琰的目光帶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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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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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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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低下眼睫，輕扯著衣擺聲音有些委屈，「那先生是為什麼帶我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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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沒有開口，只是摸了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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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沉默地退出房間，闔上門的那一刻，他深深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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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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