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人世 - 第四章

　　大半個月的時間，慕瑜幾乎都會出門，偶爾在公園散步，也會去人來人往的商場閒逛，不想出門的時候就窩在三樓的藏書室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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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從商場回來買的東西也只是生活的必需品，當然用的是傅琰給的卡，林伯見到時總會問一句，「沒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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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會想一想，然後答道：「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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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外頭日色晴朗，或許是微風拂過面稍過於溫柔，也或許是枝頭上的雀鳥悅耳的啼叫，慕瑜忽然升起了想要去本市的大學逛逛。他換了一身簡便衣物，既不張揚也不鮮豔，淡的如同慕瑜日常表現出給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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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踏入學校，迎面撲來的便是滿滿青春和朝氣，慕瑜隱在人群中，自然地融入身旁充滿活力的學生群，但細看又能感覺出他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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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很大很廣闊，學樓之間矗立在綠色植物當中，不過於擁擠，視覺上是舒服的距離。慕瑜隨意在校園裡閒逛，走遍了每個每個角落，累的時候就坐在置在樹蔭下的椅子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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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裡還有一座不小的湖，慕瑜站在湖邊，耳邊是溫柔的風在低語，湖水瀲灩，還有一兩個學生在寫生，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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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選了一塊乾淨的草皮，仰躺在上閉上眼，耳邊似乎傳來一陣談笑聲，內容說的是什麼慕瑜也不清楚，只是他很享受這樣悠閒的時光，慢慢的他的呼吸聲逐漸平緩，在溫暖的日光下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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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慕瑜是被正午的陽光熱醒的，他的皮膚向來敏感，被陽光曬了一陣，臉上也都是烤熟般的紅。慕瑜就近在廁所捧著冷水為自己的臉上降溫，再看向鏡子，顏色退去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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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該逛的都逛完了，也升起了回去的念頭，只是再回去前，他想要到傅琰之前就讀的學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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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學院，慕瑜的目光立即被榮譽榜上的傑出校友給吸引，上頭總共有十多個人，但慕瑜卻一眼就看見了傅琰的照片。照片裡頭的傅琰，一身西裝，嘴角淡淡勾起，目光溫柔地注視慕瑜，確切來說是為傅琰照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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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慕瑜走到佈告欄前，上頭貼著一張很多年前的照片，十多個人圍著看向鏡頭燦爛笑著，裡頭自然也有傅琰，然而他目光並沒有看向鏡頭，而是落在依偎在身旁的人，目光溫柔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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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照片是當年學術會議的照片，是很成功的一場會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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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眨了眨眼，緩慢的轉過頭看向聲源處，一個留著半長髮的成熟女人就站在他的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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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慕瑜回應了一句，目光又落在照片裡的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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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輕輕笑出聲來，「裡頭最有成就的還是屬傅琰學長，一畢業就接手了家族企業，到至今集團成了國內重要的企業之一，每次當教授提起他時，都忍不住誇讚學長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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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向都很厲害。」慕瑜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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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女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像似有所懷念般的開口：「那時學長成績優異，個性又好，長的還好看，學校裡不少人喜歡他，但每每跟他告白都被拒絕，原因誰不知道，因為那時學長早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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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指著照片上與傅琰親密依偎的少年，少年的面容濃稠艷麗，眉眼間的笑意如同萬頃花海中最濃麗的玫瑰般，恣意張揚，明明是好看到具有攻擊性的外表，在傅琰身旁卻意外的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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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白珩，明明一個文院的學生，卻常常跑來我們學院，美其名說要學習各種知識，但誰都知道他分明是來找傅琰的，久而久之，我們學院的教授都認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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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慕瑜垂下眼睫，溫聲開口：「在你們眼中他……白珩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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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想了想後，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笑容，「是一個很有想法也很可愛的人，明明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卻沒有那些富二代那些壞脾氣，但也驕縱的可愛。」末了女人有些感傷的神情，「認識他的人都很喜歡他，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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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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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句話被忽然湧出的人聲掩蓋住了，女人和慕瑜同時轉向人群，只見原本還在討論的傅琰被人群簇擁而來，此時的傅琰已經沒有當年的青澀，舉手投足間多了浸淫商場的內斂穩重，笑容依舊溫和，但卻少了些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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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幸運，居然……」女人頓住，一句「能看到傅琰本人」沒有說出口，就發現慕瑜突然發亮的眼睛，裡頭濃烈的情感，讓她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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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的傅琰也注意到了慕瑜，但目光停留不到一秒就又回到了交談的教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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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傅琰說了句「待會還有事要處理」教授們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慕瑜見狀，噠噠的跑向前，甜甜的叫了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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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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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說這裡是先生的母校，所以想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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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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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好久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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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交談聲逐漸遠去，留在原地的女人，愣愣的看著兩人的背影，一種時空割裂感襲來，恍恍惚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活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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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白珩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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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隨著傅琰上車，落座後便目光熱烈的盯著傅琰看。傅琰笑了一聲，「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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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好看。」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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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沒有應話摸了摸慕瑜的頭道：「好像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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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向來很享受傅琰的親暱，他微微瞇著眼道：「我已經成年了，不會再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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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傅琰又道：「剛剛和婉清聊了什麼，這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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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頓住，傅琰回望便見到他一臉驚訝的模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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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不知道她就是木婉清，剛剛我還在榮譽榜上看見她，只是居然沒有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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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想了想道：「婉清變化確實有點大，當時還是我學妹的時候，比較稚嫩活潑，幾年過去她也成了一個幹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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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哦」了一聲，隨即才回答了傅琰的問題，「剛剛我們再聊當初的那場學術會議，說了些先生當時的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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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傅琰表情沒有任何一絲變化，慕瑜又問，「先生還記得當初在學校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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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靜默了許久，一直到車子駛進別墅，傅琰才淡淡落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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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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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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