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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我們班上有一位轉學生，請大家鼓掌歡迎她。」
在同學的一片驚呼聲中，李月見從紙堆中抬起了頭，目光隨即被女孩吸引。
三年級，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可以是如此清秀、高雅、美麗的生物。
「大家好，我叫張流銀，未來請多多指教。」有禮地鞠躬，她嘴裡是不像小學三年級能有的措辭。
沒錯，這一年不是大三，不是高三，也不是國三，是小學三年級。在這個年紀，他邂逅了她。
月見從進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個陰沉的代表，他幾乎沒有朋友，少與同學往來，雖然座位不在教室角落，卻儼然是座孤島。上課時間他會自己拿書閱讀，反正被老師點到時他能流利回答，考試成績從來第一；下課時同學一個勁往外衝，只有他會坐在教室爬格子，聽著班導在她那古典音樂中像是自言自語的抱怨，說人生有多少艱難。
班導可能以為教室裡獨留的男孩年幼，聽不懂她的煩憂，但月見都懂，因為這些在小說裡常出現，他看多了。
小說是他最大的興趣，無論閱讀或是親自撰寫，都能讓他感到莫大的快樂。奇幻小說的世界自由自在，充滿各種可能性；偶爾出現的嚴肅劇情，也讓他比旁人更早看見世界的各種樣貌。
不過也因此，月見完全無法融入同儕。
流銀卻像是他的曙光，打破了這一切。
「嗨，月見，你要不要去圖書館？」
開學後幾週的某天，流銀來到他的座位旁，並說。
月見很驚訝她會有閱讀的興趣，而且看的不是繪本，而是小說。後來仔細想想，當時的自己怎麼沒注意到，流銀的措辭就像是書香世家養出來的呀。
他們會一起窩在空蕩的圖書館，互相推薦書籍，在那張小桌前消磨整個午餐時間，或者有時和百無聊賴地剝著葡萄的志工阿姨聊天，她常會回望一起指著某段劇情發表想法的兩人，笑說有情人終成眷屬。
流銀似乎覺得這是個有趣的玩笑，總會將他摟過來，但月見很猶豫該不該真的靠過去。由於同學總是在戶外玩得髒兮兮、甚至掛著鼻涕就四處跑，他覺得噁心至極，總會和旁人保持距離，然而流銀白皙的皮膚是很乾淨的，頭髮甚至有著淡淡的清香。
月見知道對小學生來說，朋友之間有肢體接觸是很正常的行為，即使在男女之間也一樣，畢竟年紀這麼小——但麻煩的是，他比較早熟。月見向來試圖把她的親暱都當成普通朋友會有的舉動，可每每思及流銀主要涉獵的那些言情小說，他又覺得她怎可能不懂。
不過他也不曾制止她，手拉手並不會怎麼樣，偶爾碰到只是因為坐得太近了。
「月見，這個是什麼？」某天，眼尖的流銀捕捉到他露出背包的筆記本一角。
「那個、我的小說。」從嘴裡說出來果然還是會尷尬，不過看著流銀深感興趣的眼神，他覺得她不會嘲笑自己。「我的夢想是成為有名的作者。」
「有名？」流銀好奇地問他。
「沒錯，可以開簽書會的那種。」
「真的？你想得好遠啊。」
「那不然流銀想做什麼呢？」
「我嗎？」她的手指撫過被他寫到發皺的筆記紙，「和你一樣。不過我應該不會走這條路。」
接下來，流銀並沒有多提，而是談起她自己的小說。月見此時才知道，她也會自行創作，難怪談吐感覺就不同於正常的小學生。
「我覺得妳像是和我一國的人。」他拿著她遞過來的小說稿本，如此說道。封面上精緻的圖案讓流銀的筆記本比他的更像是一本真正的小說，她才藝很多，其中一項就包括手繪。
當時，流銀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翻閱他的作品。
可是月見逐漸曉得，流銀不完全是和他同一國的人。他的行為舉止就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而她擁有跨進這個世界的鑰匙，卻不會永遠留在這裡。
簡單來說，流銀和他不同，她不缺朋友。因為成績、因為才藝、因為外貌和那優雅和婉的個性，流銀儼然是位萬人迷，班上的每位同學都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成年人也會對她投以嘉許的目光。
她從不拒絕和其他人往來，廣闊的交際圈讓月見覺得他只不過是她的其中一個普通朋友，她人生中的過客，而她溫柔的笑容對每個男孩綻放，那飄散清香的長髮會倚靠在其他女孩的肩頭。
等等，這難道不好嗎？只是普通朋友，那不是很正常嗎？
他好困惑。
直到回過神來，月見才發現，他想要流銀多留在他身邊一點時間。他有一籮筐的事想和她分享，關於小說的話題，他只有她可聊。
流銀已經是他心中不一樣的存在，但他僅是他的一位朋友。
月見的筆下開始出現高雅清秀的漂亮少女，每一個都像流銀。他向來喜歡寫作，是因為小說的世界裡有他所想的一切，而當那些女孩逐漸涉足每個故事，他才驚覺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每週交換看彼此創作的時候，流銀應該都看見了。可是她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是不是她並不那麼在乎他？或者只是沒有察覺吧，流銀一貫地讚賞他對冒險劇情的描寫，那是他最擅長也最突出的部分，她才是善於刻劃人物情感的寫手。
月見不敢問「妳覺得我是什麼樣的存在」，也不敢說出「我喜歡妳」。他不清楚什麼是愛，但喜歡是確確實實的，就像他對小說的情感。
沒有關係，他們都還小，日子還很長。感情這種事，哪天真的懂了，再說吧。
他當時是這麼想的。
日子匆匆過去，來到三年級下學期的期中考。
考試對月見沒有什麼難度，小學程度的國語科要全對很容易，他只需一半的時間就能寫完了。因為閱讀和學習的速度都很快，其他科目他也能輕鬆解決，而且是考滿分的程度。
五科總分五百，他考四百九十四。以這樣的成績，毫無疑問是全班第一。對他來說有沒有考試是差不多的，成績很少有什麼起伏，還是小說更精彩刺激。
不過，對她而言就不是這麼回事。
「月見，能到圖書館後面一下嗎？」
「⋯⋯嗯？好啊。」
圖書館後面是一條鮮少有人行經的走廊，底端有個洗手檯，他們很常坐在那裡聊天、閱讀、看風景。女兒牆不高，但他們都懂得小心——小心別摔落，以及小心別讓師長知道他們的秘密基地。
「月見，我可以借你的筆記本嗎？」
「好啊，這有什麼問題。」他不解，因為這就是他們平時的互動，兩人已經相熟到允許對方從自己抽屜裡拿出小說手稿了。
「不是⋯⋯我指的是讀書筆記。」流銀似乎覺得很羞恥：「不好意思，但是我很需要考好⋯⋯」
「噢。」他好像明白了。可是：「妳是第二名呀？考試也都是九十幾分。」
「對，不過第二名也不夠好⋯⋯對不起我對你說這個。」流銀嘆氣：「我未來要當醫生，所以成績要好才行，我寫了很多題目，但好像還是缺了什麼，比不上姐姐。爸爸說⋯⋯」
「我知道了，我借給妳。」月見不等她說完，他知道後續發展。流銀家很富裕，光看她身上精緻的裝扮和日本製的文具就能知道。有錢的家庭總會給子女更多資源，相應的是更多期許，也難怪她會承受這麼多壓力。
「謝謝⋯⋯」
「不過，我不怎麼做筆記，只有一點點內容。」因為他不需要筆記，憑直覺就能理解很多東西。小學課程真的不難，但月見沒有說出口，他好歹是會看點氣氛的。
「沒關係，你寫得很好。」
「那個⋯⋯流銀以後不寫書嗎？不當作者了嗎？」
「我想啊，但是寫小說沒有前途。」流銀垂眸，按照她的說明，她父母計劃兩個女兒要讀醫學系和法律系，而她選了前者。
「流銀⋯⋯」
「還有，我可能很快要轉學了。爸爸說要換環境，公立學校師資不好，我又讀得太爛，在這種班級都考不到第一。他已經說過三遍了。這是我讀的第四所小學。」
月見瞪大眼睛，驚覺這是他的錯，明明他知道流銀家裡的標準那麼高！為什麼不在考試的時候放水一點呢，只要故意寫錯幾題，流銀就會是第一名，她就不用轉去私校了⋯⋯
不要走。
這句話他來不及說出口。
「啊，要打鐘了呢。」
那次相談就這樣結束了。
之後，月見會借她讀書筆記，而流銀寫的小說篇幅愈來愈少，不過她還是會拿著他的創作笑得開懷，說他很有潛力，一定要連她的份一起寫出膾炙人口的作品。
他們仍然在流銀有空時聊天、讀書、說笑。彷彿什麼都不會發生。
她沒有太快轉學，直到四年級下學期。延了一年的時間，顯然流銀求情過，但不知是為了什麼而多待了這些時間，他偶爾會幻想，那是因為他。
只是無論原因如何，流銀最終仍轉學了。
當天晚上洗澡時，月見在浴室裡泣不成聲。
或許是在失去了之後，他才真正意識到她有多重要。
「各位同學，我們班上有一位轉學生，請大家鼓掌歡迎她。」
熟悉的開場白，出現在月見小學六年級的開學日。
停下手上的筆，他抬頭，意思意思的稍微瞥了一眼。
然而下個瞬間，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臉孔。她長高了，栗色眼眸前掛上了細框眼鏡，頭髮留長之後更添氣質，舉止一樣地有禮。
真的假的⋯⋯
「大家好，我是張流銀。」
啊——是同樣的聲音，真真切切。
「聽說流銀之前曾經在我們學校唸書，有誰認識她嗎？」
老師一問，不等誰舉手，流銀先露出笑容，毫不猶疑地指向他：「李月見。」
碰，月見站了起來，椅子被他撞倒。她還記得他！
對於他的反應，同學們大笑著，不過月見顧不得那些。
流銀就像是不曾離開過一樣，在接下來的時日裡，一如既往的對待他，他們繼續討論小說與文學，鄰近段考時，月見和她會討論功課。
一年半不見，流銀變得更美麗了，文筆精進不少，課業對她好像亦不再是那麼大的負擔。他雖然有著無數的疑惑，好奇她為何捨棄私校的環境回到這裡，好奇這些時光裡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是否順遂，但他不敢多問，深怕她下一刻就會離開。
時間依然在他的羞怯中流逝。
那年冬天的某堂社會課，流銀提出了共同創作的點子，而且是把這提議寫在一本精緻的空白筆記本上、從桌子底下傳過來的。上課不認真聽講，這對於努力唸書的流銀來說是很稀奇的行為。
『我想過了，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小說，就算以後不能專職寫書，也要把握機會嘛。』她用文字解釋：『我上國中、高中之後，應該就會很忙了。合寫比較有趣，負擔也不會那麼大，你願意合作嗎？』
而他的回覆呢？還用說，當然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太好了！』本子再傳回來時，上面多了一行工整的鉛筆字跡。『要寫什麼好呢？』
如今，月見再也想不起來那堂課究竟講了些什麼內容，對討厭的社會老師講了什麼廢話也沒有印象，但這四十分鐘居然成為了扭轉他人生的契機。
他們在小小筆記本的扉頁上繪製地圖、寫人物設定，由流銀開始了序章。故事以頁為單位推進著，迅速填滿筆記本上的空白，在兩人之間傳遞。
流銀設計的角色是個名為「小涼」的雪國少女，而月見的化身則是「阿羽」，他樂於藉由這個面貌在小說的世界裡活動，對小涼訴說他不敢告訴流銀的話。
「原來月見也會寫戀愛嗎？我以為你只擅長奇幻。」
「啊⋯⋯想嘗試看看啊。」
「真的嗎？那我教你一點小技巧，這裡的相遇有點太快，即使是友情也需要時間醞釀⋯⋯」
醞釀快四年了啊⋯⋯月見無言，流銀果然只把他當成朋友。可是他仍然認真傾聽她的愛情觀，這是多麼珍貴的資訊，或許有一天，藉由這些⋯⋯
一切都是幻想，可是奇幻作品就是那樣的東西，堆堆疊疊的文字總有一天會砌出彷彿真實的世界。
這本共同創作的筆記本，彷彿是他們的情書。告白的話語沒有說出口，雖然知道自己喜歡她，可是他害怕被拒絕。果然還是小說最能表達自己的心意了。
雖然並肩冒險、談情說愛的是書中的角色，但這本「情書」遠比一紙單薄的甜膩問候更讓他感到真實。
兩人一直寫到畢業考前。
流銀為了準備升私中的考試斷了更新，筆記本被擱在月見抽屜裡，他每天都會看一遍，劇情幾乎能背誦，只可惜總是停在同一個地方不再進展。
然後畢業的日子終於來了。
他們理所當然地分別了。
月見一直幻想有天她會以轉學生的身分走進他的國中教室，但奇蹟果然只會有一次。
國中七年級過了一半，他都不再有流銀的消息。直到那個冬天的某個傍晚，天幕已經暗下，他剛從浴室洗好出來，就聽見母親的呼喚：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6dZBMKAD
「阿月呀，樓下有你的包裹。」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DcQKVw7V
「寄給我？」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SqzwWD7x
「嘿啊，不知道誰送的，我不認識，你自己拆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ikTNoZCL
月見邊擦頭髮邊接過盒子，包裝很精簡，蓋上有少年的圖畫，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特徵是「阿羽」的設定，它肯定是流銀的手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w2d0reON
他二話不說，抱緊盒子往房間裡衝。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F7rS3u7X
「阿月，先吹頭髮啊！」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3GEnnwh2
母親的叫喊他幾乎聽不見，月見拿出美工刀割開膠帶，盒子裡是熟悉的筆記本，還有一封手寫信。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qgtoZjD7
『給月見：你還好嗎？開門見山地說吧，我想繼續寫這個故事，你說好不好？』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FVzGstLE
『上了國中，非常非常忙，課業很難，不過我還是會努力的。讀書的日子好無聊，所以我想再忙還是來寫點小說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t3ZhwcUg
『爸爸管很嚴，不讓我做學習以外的事，所以請你好好保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hGnnIYqZ
『我們像以前一樣接龍吧。你寫好之後不要寄給我，會被發現。請你放到臺北車站的寄物櫃，詳細做法是⋯⋯』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QgAbs5Qu
『就這樣吧，希望你好好的。流銀。』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bTDQYy3K
他把信倒過來，裡面掉出了幾張鈔票和便條紙，上面寫著寄物櫃的號碼、密碼，並寫上「這是寄物費，讓你用」的叮嚀。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yZIBoVn1
讀完信，眼淚已經滑落臉頰。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QhrsXHoo
月見當即動筆，隔天就將筆記本放到寄物櫃，附上一封問候信，還有他的讀書筆記。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GjO4tTad
往後都是如此，除了每週往來的小說劇情之外，他也會把筆記放進盒子，流銀有時則會分他零用錢。月見覺得這不需要，但如果那是流銀的關心，那還是收下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6NeYO2BK
偶爾，小涼會在故事裡抱怨生活瑣事的疲累。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PYsSoX2T
阿羽會帶她去吃甜點，陪她散步聊天。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M76vYd9d
小涼會賣畫給行商替兩人賺錢。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o0TfkL6L
阿羽會在夜晚指著星星教她天文地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gwDrAjs1
小涼告訴他戀愛是什麼。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D83XWG8v
阿羽陪她不顧旁人的眼光追逐夢想。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uZY7HjmN
他們的感情迅速升溫，月見第一次模擬考當天放學時，專程去拿寄物櫃裡的「情書」，便看見小涼告白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tdDrlSvn
流銀將劇情擱在那句「請和我交往」，將阿羽的回應留給他寫。這是暗示嗎？他不敢亂猜。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WvMLwUH6
花了兩天的時間，月見想出合適的語句答應她，從此冒險故事裡多了不少甜蜜。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8daq169w
可是，書中理想，現實仍舊，月見沒敢說出心意，流銀也沒敢丟下父母的期望。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YuF2OJFZ
就這樣，他考過了會考，雖然分數足以進入第一志願，不過月見決定到第二志願就讀，也許在男女合校的這裡，他有機會遇見流銀。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sfNZNWY8
人說為了一時的愛情放棄前程是很愚蠢的，但他心中清楚，這並不是一時的愛情。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Vus4wZ1f
八年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3HkqQJCf
流銀到底把他當成異性了嗎？還是朋友呢？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ygErR1vx
去告白吧。放榜日，他終於下定決心。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s8LBWxlw
每天的觀察讓他知道流銀去車站拿「情書」的時間，便等在那裡。約過了一小時，她出現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4o8MttVp
仍然美麗的少女相較以往更添風采，笑著與他打招呼。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D6Zl2cAf
可沒聊幾句，流銀就投下了一顆震撼彈。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eyYE6R3Z
「我高中要出國留學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PYRShNBH
「妳⋯⋯」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fvPLtOpK
「再見了，抱歉。我以後應該不會再回國了，對不起。這給你吧，留作紀念。」她苦笑著說，將這些年寫出的三集「情書」塞到他懷裡。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Wmsptu6U
「從今以後都⋯⋯？」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1qHHy187
「是的，很可能不會回來。我會在美國讀大學，阿姨認識一個醫學系的男生，等到我大學畢業，就要結婚。」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FJYsVE90
月見感覺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那是妳想要的嗎？」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dcMoEFBL
「不想，但是我必須這樣啊。抱歉，其實今天就要走了，我得去收行李，不然會來不及。」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IB8cun4h
月見好想拉住她，班機錯過最好啊。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ZiazuXgN
不過他最後還是擠出理智和笑容，向她說再見。告白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只會造成流銀的心理負擔。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5iA8Jdzj
「再見。」流銀拉住他的肩膀，在他唇上落下輕輕的吻，僅僅是一瞬間，然後她的背影已然遠去，消失在他視野。
高中之後，月見開通了一個網路寫作帳號，開始在平臺上連載，一步步將小涼和阿羽的故事完成。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bbFm0WRn
現在作者只剩他自己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cjmAxLk7
但他仍相信文字是有力量的，他要寫出一個美麗的故事，也許遠方的流銀會因此過得好一點，哪怕那麼一點也足夠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Alo6tg62
大學四年也過去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cKqB33g2
然後，「情書」完結了，成功出版了，他真的開了簽書會。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8AsMkLbP
「還真有這麼一天啊。」月見苦笑，向責編說完自己的故事，感嘆道。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MQmszMOH
流銀，我們的夢想成真了，妳知道嗎？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dhdMsE11
簽書會上，他不知和多少讀者合照過，月見沒數，他有點心不在焉。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H7vevxA6
遞出下一本書的手，感覺莫名熟悉。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VVtTebna
「終於見到作者本人了，也等太久了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EIFiDclp
那位年輕女人露出無奈的微笑，看著他寫字的筆跡。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ozOnsFD4
「抱歉，排隊就是得等，妳辛苦了。」月見照例向讀者小聊幾句，但寫下筆名的手指有些顫抖。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9Z2iSzIM
簽好書，他將小說遞還給她。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Gnx87amK
「啊⋯⋯不好意思，能順便幫忙簽上我的名字嗎？畢竟我也是作者之一。」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NvCB74ln
月見猛然起身，椅子同樣被撞倒，驚嚇了責編，但他不在乎。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E0rX7QEO
面前的妙齡女子伸手，眨著栗色的漂亮眼睛，如以前一般自我介紹。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uRl15YHV
「你好，我的名字是張流銀，好久不見，未來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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