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艾比斯
對於自身渴望的事物，應竭盡所能追求，黎明卿願意付出自身一切追逐未知。 但若追求某項神秘的後果是，將其餘未知全都摧毀殆盡，即使是他也會再三深思。
答應艾比斯的要求，就是具備如此風險性的事。 但在昨日漫長沉思中，黎明卿最終還是決定直面自身欲望。
令黎明卿意外的是，自己似乎被對方徹底看透了。 艾比斯打開房門看到自己時所露出的笑容，並非欣喜或興奮，而是理所當然的確信。 艾比斯明顯對黎明卿會答應要求一事毫不懷疑。
「真不可思議，明明我們沒有深交，你卻好像非常理解我。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我不是理解你，而是了解人類。 就我所知，人類是貪婪的存在，為滿足自身欲望，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可以說只要看清一個人的欲望，就能理解他本身。」
「你這種說話方式，簡直就像是把自己排除在人類之外的觀察者呢。」
「沒錯，以前我在另一個世界是吸血鬼的王。 我想請你幫的忙，正是將我變回吸血鬼。」
「喔呀喔呀，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傳說中的生物，也就是說讓你變回吸血鬼，我就能見識其是怎樣的存在吧？」
「沒錯。 這就是我給予你的報酬。 話說你完全不懷疑我說的話嗎？」
「其實我也來自另一個世界，所以對於有其他特殊存在並不驚訝。」
對於黎明卿坦誠的真相，艾比斯綻放喜悅的笑容。
「真沒想到遇到跟我一樣的存在，這真是有趣的變化。 看來成為特雷森學園的訓練員，是我最正確的決定。」
「說到訓練員我想確認一件事。 為何曾經以人類為食的你，會想成為幫助馬娘的訓練員呢？」
「因為我渴求變化，若沒有改變，生命終將腐朽。 我曾是人類之敵和吸血鬼的叛徒，卻成為荒漠英雄的訓練員，這不是很有趣的變化嗎？」
面對艾比斯的提問，黎明卿點頭表示同意。 他很想知道，與英雄相去甚遠的艾比斯，與名字帶有英雄兩字的馬娘，會譜寫出怎樣的故事。
「聊的差不多了，開始實驗吧。」 黎明卿拿出一顆〈念丸〉並交給艾比斯。
「即使是我也不能在沒有吸血鬼樣本的狀態下，把你變回原先的種族。 但你吃下這顆〈念丸〉後，就能在自身的理想世界〈樂園〉變回吸血鬼。」
聽完黎明卿介紹，艾比斯吞下〈念丸〉並展開想像，隨後兩人瞬間來到由星空與森林組合的世界。
進入〈樂園〉的艾比斯，確認自己是否變回吸血鬼。 他看向雙手，發現指甲變的如同野獸利爪般尖銳，他又摸向牙齒，發現相當於人類犬齒的牙齒變為鋒利，
「為了慶祝變回吸血鬼，就喝一下血吧。」 艾比斯用想像變出一杯裝有鮮血的酒杯，並將其一飲而盡。
「雖然直接吸食人血也不錯，但我更喜歡在人身上留下致命傷，用他的血裝滿酒杯後飲用。 看著他人對自己即將死去卻無能為力的神情，是我的娛樂方式之一。」
「還真是殘忍的娛樂。」 黎明卿這句回應並非批評，而是單純的評論。
「人類的凶殘可不輸吸血鬼，人類甚至會吃些血鬼呢。」
「你說的話就像是羊吃了狼般異常， 務必向我詳細講述。」
「聽到難以想像的未知，你的眼睛都亮起來了，就跟那些與我聯手的科學家一樣。 簡單來說就是，人類追求吸血鬼的不老之身，相信食其血肉就能長生不老，為此捕捉並食用吸血鬼。」
「你的世界無論人類還是吸血鬼，都充斥殘酷的一面，但你的〈樂園〉意外很美，例如這顆高聳入雲的大樹。」 黎明卿看向某顆即使在森林中也特別壯觀的大樹。
「那棵樹正是我追求變化的理由。 活了千年的它雄偉壯大，但同時也殘破不堪。 某日看著那棵樹我突然想到，遠比它古老的我內在是否也正在腐朽？ 因為產生這疑問，我才思考起生命短暫卻活在當下的人類。」
「你說過自己是同族的叛徒，難道你是為了追求改變而與人類聯手？」 敏銳的黎明卿注意到關鍵點。
「沒有錯。 在做為王的時光，我肆意妄為活著，雖然退位後開始思考起吸血鬼存續，但我最終發現怎麼掙扎都毫無意義。」
「人類文明發展速度太快，吸血鬼必將淘汰。 吸血鬼變化一次的速度，甚至趕不上人類變化的整個循環。 壽命的差距就是多樣性的差距。」
「最後我決定，既然無法改變吸血鬼結局，不如利用人類。 吸血鬼與人類爆全面戰爭後，我裝成戰死實則與人類軍方聯手，透握研究收集的人類與吸血鬼遺體，成功把某個存在帶到世界。」
「那個存在是？」 對於吸血鬼與人類的合作會讓什麼存在誕生，黎明卿深感興趣。
「能夠製造怪物甚至將死者復活的怪物。 他雖以骨頭為食，卻擁有人類之姿。 他被我和軍方命名為格里姆。」
艾比斯的話語引發黎明卿深深震撼，名為格里姆的存在，可說是足以改變世界也不為過。
「那麼因你誕生的格里姆，創造了怎樣的世界？」
「我沒能見證他的尋樂之旅到最後，因為我被聯手的吸血鬼獵人漢斯和吸血鬼新王浮士德打敗了。 事實上這裡是我的葬身之地。」 說完這句話後，艾比斯抬頭看向星空。
「我在森林被打倒的那日，正是看著絢麗的星空死去。 雖然沒有變化意味著凋零，但星空看上去永遠都保持著美艷。 這樣的永恆之美，深深吸引我。」
聽完艾比斯的話，黎明卿理解了為何他的〈樂園〉有星空和大樹。 仰望星空一段時間後，艾比斯終於回頭看向黎明卿。
「感傷可不是我的風格，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既然你來自另一個世界，就代表你不是普通人吧？ 要不要試著與我對戰？ 直面吸血鬼可是理解其強大的最好方式。」
「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就全力以赴了。 另外並非幽靈的存在長時間待在自身的樂園，會逐漸忘記原先世界的事物，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
黎明卿吞下〈念丸〉並展開〈樂園〉，在兩個〈樂園〉的交疊下，他與艾比斯所身處的環境，變為被星空壟罩的阿比斯。
周圍變化完畢的瞬間，雙方展開行動。 黎明卿戴上盔和〈冠空天蓋〉並衝向艾比斯，但艾比斯搶先一步用突破身體的血管纏繞住他。
「吸血鬼能做到這種事？」
「只有吸血鬼的王才能實現喔。」 艾比斯回答黎明卿的同時拉動血管，血管如同鋼絲般切割黎明卿的鎧甲，但鎧甲只留下刮痕。
「換我行動了。」 裝備大量〈千人楔〉的黎明卿用怪力撐破束縛自己的血管。
不給艾比斯吃驚的時間，黎明卿繼續展開動作。
「〈登向明星〉。」 數道紫色激光從黎明卿頭盔中間的縫隙射出。
面對射向自己的光線，艾比斯用血管纏繞住大樹和巨石，用其組成包圍自己的全方位盾牌，成功擋住激光。
看攻勢被防禦住，黎明卿召喚〈無盡槌〉並砸向艾比斯的盾牌。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響起後，盾牌被炸出一個缺口。
當黎明卿打算從缺口進入盾牌時，數個由血管組成的觸手從盾牌缺口刺向他。
「你認為我會想不到這情況嗎？ 盾牌出現缺口的地方，必定是你攻擊的位置。」 艾比斯露出冷笑。
「〈伸手及月〉。」 黎明卿射出數條黑色絲線，黏住本應刺向他的觸手。 在艾比斯斷開觸手前，黎明卿搶先拉動絲線，把艾比斯拉出他製作的盾牌。
「所謂盾牌也能化為矛喔。」 艾比斯語畢的瞬間，血管將大樹與巨石投擲出去。 數個龐然大物以高速向黎明卿飛去。
在黎明卿視線被巨物蒙蔽的同時，艾比斯用血管纏繞自己雙臂。 這樣即使黎明卿能處理襲向自己的巨物，隨後也會被他強化的手臂攻擊。
大多人類面對如此攻勢必然敗北，艾比斯認為勝券在握時，一切都在瞬間反轉。
「〈樞機回歸之光〉。」 黎明卿射出的高溫光束貫穿某顆巨石，隨後他移動手臂，激光如同光刃般將其餘巨物和艾比斯橫切兩段。
黎明卿穿過某顆巨石裂開的間隙後，看向倒在地上的艾比斯。 艾比斯嘗試讓身體再生，卻發現始終沒有效果。
「看來你似乎嘗試做些什麼，但被〈樞機回歸之光〉破壞的事物，是無法恢復的。」
「是我輸了嗎…」 艾比斯閉上眼睛似乎準備認輸時，身體斷面突然射出血管刺向地面，將其向黎明卿方向彈射過去。
「〈血操術〉。」 艾比斯透過控制血液流動將身體強化數倍，他的手臂瞬間膨脹起來。 艾比斯纏繞血管的膨脹手臂與黎明卿的手臂相撞，爆發出猛烈風壓，隨後他手臂被徹底粉碎。
「和裝備〈千人楔〉的我肉搏可不是明智之舉。」
「哈哈哈，真不知道誰是怪物了。」 最後的攻擊被瓦解後，艾比斯反而笑了起來。
「既然分出勝負，那該讓你恢復了。」 黎明卿打個響指，艾比斯身體立刻恢復原狀。
「你是怎麼做到的？」
「樂園的掌控者可說是小小的神。 我剛剛只是把〈遺物〉造成的影響取消掉罷了。」
「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吧。 我很好奇為何你具備足以打敗我的實力。」
「這要說起一個跟你名字很相似的地方，名為阿比斯…」
黎明卿講述完故事後，他與艾比斯一同解除樂園。 返回現實世界的艾比斯雖發現自己變回人類，但他沒有不滿或失望，反而露出滿足的微笑。
艾比斯要求黎明卿將他變回吸血鬼，並非想恢復以往的力量，而是想重溫過去的時光。 本做為吸血鬼度過漫長一生的他，在重生為人類後卻感覺時光彷彿一眨眼就消逝。 這樣的巨大反差，讓他懷疑起自己做為吸血鬼度過的時光是否為真實。
假設黎明卿真把艾比斯變成吸血鬼，他也會在幾日過後要求黎明卿把自己變回人類。比起真的永遠變回吸血鬼之王，艾比斯更渴望當荒漠英雄訓練員。 比起永生的吸血鬼，還是活在當下的人類更吸引他。
「難怪你能戰勝我，本就活在當下的你，又擁有可讓自己長生的〈精神隸屬機〉。 人類的生存方式加上吸血鬼的永恆時光，你可說是兩者優點結合的極致。
「與你的相遇，對我來說是很有意義的變化。 話說特雷森學園有你這個瘋狂科學家，還有我這種曾是吸血鬼的人，你說會不會還有其他堪稱怪物的的存在，在特雷森學園引起新的改變？」
「新的變化嗎？ 我很期待，所謂改變與未知往往有極大聯繫。」
如此回答艾比斯的黎明卿不知道，此刻某名惡魔和他的追隨者正向米浴慢慢逼近。 等他知曉後，將面對惡魔給出的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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