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沒有悲傷的世界
在昨日與愛麗數碼進行悠閒的茶會後,愛麗速子內心與肉體都已恢復健全,現在的她正打開實驗室的門扉,準備與黎明卿共度嶄新的一日。
「豚鼠君,早上好。 我們趕快開始今日的…」 剛進入實驗室和黎明卿打招呼的愛麗速子,話語因意外的景象而中斷。
此刻在實驗室內的人除了黎明卿外,還多了愛麗速子尚未預料到的菜月昴與梅洛。
「豚鼠君,你沒跟我說實驗室今日會有訪客呢。」
「我本是想在今日的訓練開始前,與他們談論某個議題,沒想到討論時間比我預期的還長,沒有在你到達實驗室前結束。」
「雖然很想繼續話題,但也不能耽誤妳的鍛練,我們這就前往訓練場吧。」 黎明卿準備從座椅上起身時,愛麗速子卻對他搖頭,表示沒有離開實驗室的必要。
「練習確實是很重要,但我現在更想知道,豚鼠君與他們談論什麼話題,又為何挑選他們兩個做為談話對象。」
「我們正在討論人們是否需要沒有悲傷的世界。」 梅洛替黎明卿回答愛麗速子的疑問。
「只有幸福的世界很不現實呢。 畢竟只要活著,或多或少都會經歷傷痛。 豚鼠君,為何你會突然與他們談論哲學話題呢?」
「因為那樣的世界確實有可能實現,沒有痛楚的世界對人類將不再是虛幻的空中樓閣,而是觸手可及的天堂。」 黎明卿的回應讓愛麗速子因震撼而瞪大雙眼。
「豚鼠君是說,你有手段實現如此理想的世界? 難道你近期有什麼新發明嗎?」
「我最近沒有新發明,不過昨日我與亞當對話後發現,〈彈藥包〉確實能構築沒有悲痛的世界。」
「〈彈藥包〉的能力是,讓犧牲者替使用者承受詛咒與傷痛。 〈彈藥包〉內所放置的身體部位,會對使用者相應部位產生作用。」
「昨日亞當和我談論〈彈藥包〉的應用時,指出了一個我不曾想過的盲點。 精神上的痛苦也算是一種傷痛,而人類的大腦可以說是精神及內心的來源。 那在親近之人自願獻出大腦,且其大腦成為〈彈藥包〉內容物的情況下,確實可讓使用者不再感受痛苦。」
聽完黎明卿的話語,愛麗速子發現實驗室內人們的共通點,那就是都知道〈彈藥包〉的存在,畢竟黎明卿不可能與不知曉〈彈藥包〉的人談論這話題。 雖然速子沒聽過梅洛說〈彈藥包〉相關話題,但他身處這裡一事,就已足以讓她確信,梅洛知曉〈彈藥包〉的資訊。
在知道真相後,愛麗速子對亞當感到毛骨悚然。 就算是在犧牲者自願獻出大腦的情況下,將其製成〈彈藥包〉仍是相當駭人的事情。
「 訓練員他最獨特的點是,無論是人類的醜陋還是美好都深深癡迷。」 愛麗速子回想起愛麗數碼說過的這句話,終於知曉為何亞當能想到連發明者都沒注意到的事情。
儘管黎明卿是〈彈藥包〉的發明者,但從他不具備負面情感這點來看,他被自身情況限制視野,沒想到〈彈藥包〉能用來創造純粹幸福的世界,是自然不過的事情。 而亞當這種深入研究人類殘酷與慈悲之人,能想到將完美樂園建立在殘忍犧牲上的主意,也是理所當然。
「我很好奇速子對這件事的看法呢。 速子你會想要前往沒有痛楚的世界嗎?」
「我不想前往那種世界,那樣的世界我並不渴望。」 愛麗速子的回答,令黎明卿大感意外。
「喔呀喔呀。 代表美好事物的馬娘,竟然不渴求樂園般的世界,這真是讓我詫異呢。 速子能告訴我理由嗎?」
「因為那樣的世界太過悲傷了。 當我知道豚鼠君為我犧牲雙腿時感到悲痛,但我會抱持傷痛也是我珍視豚鼠君的證明。 若人們真失去悲傷,就代表人們就算失去珍視之人也不會難過,我認為那反而是悲慘的事情。」
「原來如此。 所謂痛楚也是與珍視之物聯繫的證明,失去悲痛也就在某種程度上將聯繫切斷。 速子的論點非常有道理呢。 人們真失去痛苦的話,反而會失去更珍貴的事物。」 黎明卿對速子的看法抱持肯定。
「順帶一提,我也不會渴求沒有傷痛的世界,不過理由跟速子不同。 人類複雜的情感也是一種未知,去除人類的負面情感,也是將人類內在的神秘抹除。」
「我知道豚鼠君的看法了,那麼另外兩位訓練員又怎麼看呢?」
「我看法跟妳一樣呢。 我經歷了很多難受的事情,但我認為人會悲傷是具備意義的。 人不應該完全抗拒負面情感,而是該學習如何從痛楚中振作起來。 就如同我辭退警察工作後,找到訓練員這道路,換一種方式幫助他人。」 梅洛對速子的見解抱持認可。
與梅洛立即回答問題不同,菜月昴嘆了一口氣,接著才緩緩開口。
「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深入,因為對我而言,思考與我無關的事物沒有意義。」
「與你無關? 對如此痛苦的你來說,只有幸福的世界你應該無比渴望才對吧?」 愛麗速子對菜月昴的回應感到不解。
「速子來這裡前他有解釋,就讓我來說明吧。 讓〈彈藥包〉發揮作用需實現一個前提,那就是犧牲者與使用者具備深厚羈絆。 昴自認恐懼世界的他,無法與人建立真正的羈絆,就算與某人產生聯繫,也只是為擺脫不安而依賴對方。 昴覺得自己不具備使用〈彈藥包〉的資格,所以也對思考與他無關的理想世界不感興趣。」
事實上愛麗速子的疑問,也是黎明卿之前抱持的困惑。 在亞當準備用黎明卿的雙腿製作〈彈藥包〉時,理應關心〈彈藥包〉的菜月昴卻毫不在意。 就算再厭惡血腥,昴對理應能幫助他擺脫恐懼的事物的反應也過於冷淡。 正是因為對這反常感到好奇,黎明卿才會邀請昴到實驗室談話。
黎明卿會邀請梅洛也是同理。 從梅洛口中得知他的過去時,黎明卿確信他也是背負痛楚之人,對於梅洛如何看待沒有傷痛的世界,黎明卿非常好奇,才邀請他加入對話。
「波多爾多說的沒有錯,我對〈彈藥包〉態度冷漠,僅僅是因為這手段不適用於我罷了。 若有其他抹除恐懼的手段,我無論如何都會追求。」
「既然你說不論什麼手段都會追求,那你應該嘗試改變自我。 我們之前一起去觀賞舞台劇時,你不是說會嘗試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嗎?」 善良的梅洛鼓勵菜月昴。
「我最近確實開始嘗試,與一些價值觀跟我差異巨大的人互動。 我認為和不同思想的人交流,有助於改變自己。 但要蛻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我仍需要漫長的時間。」
「難怪你會出席這次談話,原來是想習慣與他人互動呀。 無論做什麼事情,最重要的就是邁出第一步,而你已經邁出步伐。 你最終能否成功蛻變,會與擔當馬娘抵達怎樣的未來,也是我好奇的未知,我會好好見證的。」
「這句話很有你的風格呢。」 菜月昴想起當初向黎明卿說出他的過去時,黎明卿也聲稱,會成為他的見證者。
「既然已經充分交流過了,那我也該離開這裡,去訓練烏拉拉了。 再見。」 菜月昴與眾人道別後,離開了實驗室。
「我也該去鍛鍊波旁了。 下次再聊。」 梅洛也走出實驗室,履行他身為訓練員的職責。
而黎明卿與愛麗速子,自然也是前往訓練場,展開今日的鍛鍊。
人們是否需要沒有悲傷的世界,每個人都抱持不同答案,但可以確定的是,人們追求幸福與邁向理想的步伐不會停下,如同三位訓練員雖性格迥異,仍陪伴擔當馬娘前行,譜寫屬於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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