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謂悲傷
挖掘賽馬娘的潛能，讓她們才能開花結果，是訓練員的職責。 而讓才能綻放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大量的訓練，因此一個優秀的訓練員，往往擁有制定出色訓練計畫的能力。2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zqbkwHaE
但制定訓練計畫，只是訓練員必備能力之一。 始終與馬娘一同前行，跟馬娘和諧相處，幫助馬娘化解悲傷等，也是訓練員應具備的重要能力。
如果要愛麗速子評價她的訓練員，那她會給予他極高的分數，她堅信訓練員一定會陪伴她到可能性的盡頭，與她和平相處，因為二人都是追求未知的狂人。
對訓練員的評分不是滿分的原因，在於訓練員似乎欠缺安撫擔當馬娘的能力，或許應該說他根本沒有安撫的打算。 就像此刻愛麗速子明明在流淚，黎明卿卻沒有任何安慰她的行動，甚至是請她描述，悲傷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而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樣，還要回到一小時前…
「豚鼠君，喝下這瓶藥劑吧！」
「我知道了。」
與往常一樣，黎明卿將愛麗速子交給他的藥劑，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飲用完藥水後，黎明卿全身閃耀黃色的光芒。
「速子，這瓶藥劑是在測試什麼？」
雖說讓飲用者身體發光，經常是愛麗速子藥劑的副作用，但這次除了發光以外，黎明卿沒有感覺任何變化。 按照常理來說，身體應該有其他改變才對，除非現在身上閃耀的光芒，並非副作用，而是藥劑本來的功能。
「這瓶藥劑的功能是，顯示飲用者當下的真實情感喔！ 飲下這瓶藥劑後，飲用者身上閃耀的光，會依據當下的心情而有不同。 越是正面情感，發出的光越接近黃色，越是負面的情感，則越偏向藍色。」
「原來如此。」
對來到特雷森後的黎明卿來說，每天與愛麗速子做實驗探求未知，就是最快樂的時光，所以現在身體自然閃耀強烈的黃色光芒。
「話說豚鼠君身上閃耀的黃色光芒是如此強烈，我果然沒看錯人呀！」 看著閃閃發光的黎明卿，愛麗速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能顯現飲用者當下真實情感，妳開發這樣的藥劑，應該是跟訓練員與馬娘的羈絆有關吧！」
跟祈手及用來做實驗的孩子有深厚羈絆的黎明卿，立即理解了愛麗速子的意圖。
「沒錯！ 馬娘的奔跑能力，與當下的心理狀況有非常大的聯繫，如果馬娘當下處於低沉的負面情感，那奔跑能力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訓練員能否幫助馬娘化解悲傷，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特別是特雷森學院中，有許多未成年的馬娘，尚且稚嫩的她們，往往不知如何面對內心的衝突，所以較為年長的訓練員協助，是非常重要的。 但訓練員伸出援手的前提，是他有注意到馬娘的心理狀況不佳。」
「有些倔強的馬娘，會選擇隱藏內心的負面情感，不讓任何人察覺，可沒有好好處理，棄置在一旁的負面情感，終究不會消失，甚至可能會增長。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才製作了這藥劑。」
「非常棒的想法，速子。」 黎明卿向愛麗速子獻上了掌聲。
「不過這項實驗，仍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身為實驗品本身的我。」
「喔？ 對我來說，願意配合任何實驗的豚鼠君，可說是最完美的實驗對象，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的內心欠缺感受負面情感的能力，悲傷、憤怒、恐懼這類情感，我都感受不到。」
聽著黎明卿這番話，愛麗速子因震驚，瞳孔不禁放大。
「豚鼠君從出生到現在，都沒體會過一次負面情感？」
「沒錯。」 黎明卿輕輕點頭。
無論是父親因阿比斯永遠閉上雙眼，還是伊莉斯因阿比斯生物的襲擊離開世界，黎明卿都沒感到悲傷。
黎明卿清楚，自己生來缺少感受負面情感的能力，但他並不會把這樣的自己視為殘缺的存在。 正因是如此純粹，他才能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入探索深淵的奧秘。
「確實，實驗者缺乏感受負面情感的能力，那就無法測試這藥劑，是否會在在飲用者內心情況不佳時，讓飲用者閃耀藍色光芒了。」
本該順利的實驗，竟因實驗者的個人因素發生問題，愛麗速子露出嚴肅神情，低頭沉思。
過了一會，豁然開朗的愛麗速子抬起頭來，臉上再次浮現微笑。
「那就把這也當成實驗的一環吧！ 我要測試自己能否開發出，讓這樣的豚鼠君感受到悲傷的藥劑。」
「非常棒的實驗呢！ 對我來說，傷痛的情感也是一種未知，如果能親自體會到，那是最好不過了。」
已做好決定的愛麗速子，立刻開始著手製造藥劑。 黎明卿則是跟在一旁，認真的紀錄速子的行動。
一段時間過後，愛麗速子終於製作出了，讓人深感悲傷的藥劑。
愛麗速子將藥劑交給黎明卿，他立即飲用，可藥劑並沒發揮效果，黎明卿仍沒感到難過。
「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這是藥劑沒有效果？ 還是實驗品的個體特殊性呢？」 愛麗速子感到不解。
要得出答案的話，那就必須要有一個對照的對象才行。 可如果藥劑並非沒有效果，而是黎明卿的獨特性質影響，那擔任對照對象的人，就要承受悲痛的感受。
雖然有曼城茶座這個好友，但愛麗速子清楚，她一定會拒絕當實驗品，也就是說此刻能當對照對象的人，就只有速子本人。
愛麗速子很快製作好相同的藥劑，並把它飲盡。 才剛喝完藥劑，數顆淚滴立即從速子的眼眶流出。
明明沒有發生任何傷痛的事，一股強烈的悲傷感卻突然湧上心頭。
「喔呀喔呀！ 看來藥劑確實是有效果，只是因為我的獨特性，才沒發揮原有的功能。」 看著陷入悲傷的愛麗速子，黎明卿並沒安慰她，而是確認實驗效果。
「看來即使是藥劑，也無法讓我體會何謂悲傷，那樣的情感，對我來說依舊是未知，畢竟事物都要實際體會，才能真正理解。」
「我說豚鼠君，看到擔當馬娘難過，你應該要安撫她才對吧？」
「有些事情，當事者正在體會的時刻，內心的感受才最強烈，我想先請速子把此刻心中的情感，鉅細靡遺告訴我，這樣我應該也能稍微理解，悲傷為何物了。」
如果此刻陷入悲痛的是其他人，黎明卿確實會給予安慰。 但正因現在身邊的人是，跟他同樣比誰都渴求未知的愛麗速子，黎明卿才會選擇這樣行動，因為他知道，速子是絕對會理解的。
「豚鼠君還真是無可救藥呢！」 愛麗速子無奈笑了一下，並開始向黎明卿講述心中的感受。
「感覺身體就像披上一件，吸了非常多雨而無比沉重的雨衣，身體隨時都會被壓垮。 且這雨衣彷彿成為自己的一部分，無法把它脫下。」
「像是全身被綁了石塊，被丟入海中，即使想要浮出水面，卻只是不斷下沉，下沉到大海最深處，只能感受深深的窒息感。」
「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刃，刺入內心最深處，感到深深的劇痛，使內心不斷哀鳴。」
為了讓黎明卿理解，愛麗速子用了盡可能具體的形容方式。
聽著愛麗速子的話語，黎明卿拿起了紙筆，詳細記錄下來。
一人講述悲傷的感受，另一人只是單純做紀錄，這樣的互動模式，隨著愛麗速子飲用的藥劑時效性過去後畫下句點。
時效性過去後，愛麗速子已不再哭泣。 黎明卿拿出手帕，將她臉上的淚痕全部擦乾，並溫柔擁抱了她一下。
「辛苦妳了，速子。」
「竟然只是看著擔當馬娘哭泣，沒有任何安慰的舉動，我在考慮要不要對訓練員失職的豚鼠君踢上一腳。」
即使能夠理解，內心多少還是有點怨氣的愛麗速子，半抱怨性的向黎明卿開玩笑。
「那麼接下來的實驗，就是憤怒狀態下的馬娘，踢擊究竟能達到怎樣的程度。」
「馬娘認真的踢擊，可是會死人的喔！」
「正因如此，沒人做過相關實驗，這項實驗也才有實踐的價值。 所謂未知，都是由先行者掀開神秘的面紗，眾人才得以窺視。」
「真是被豚鼠君打敗了。」 對於黎明卿的回應，愛麗速子無奈笑了笑。
如果旁邊有其他訓練員跟馬娘搭檔，一定會對黎明卿與愛麗速子這樣的相處模式感到怪異。 但這對他人來說「異常」的相處模式，正是黎明卿與速子的「日常」。
而黎明卿與愛麗速子這樣的「日常」，將會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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