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特警車在公路上呼嘯而過，雨點肆無忌憚的拍在玻璃上，不斷發出高速行駛下的抗議聲，降至攝氏四度的低溫，斜邊帽躺在儀錶板上，即使佈著淡淡的霜，依舊若無其事。
駕駛座上，拜倫股起雙頰嘗試吐氣，藉此溫暖冰冷不堪的雙手，「呼，實在是太冷了。氣候變化實在太快，真不適應。」
「媽媽，調整溫度至二十五度」，副駕駛座上的年輕人，韋恩說道。
一聲令下，空調隨即做出調整，通風口導出徐徐暖風，溫度漸漸轉為溫暖的黃色。車內傳出人工智慧的聲音，機械般冰冷的回答，「好的，已經調整至二十五度。」
「你這臭小子，隊長又沒老，這溫度我還挺得住，誰要你多管閒事。」拜倫伸出大手，拍向助手的腦瓜。
即使如此，偉恩並無任何不悅，反而露出淺淺笑容，「您不要操勞過度，整天喊著抓犯人。嫂子都快生第三胎了。」
依稀記得，初至特警局報到的自己，分發至風行鶴立的部門，拜隊長所賜，常常被折騰死去活來，少不了一陣臭罵，直至時過境遷的現在，已成為拜倫的最佳拍檔。然而，拍腦勺的動作，正是鐵漢不擅表達的感謝方式。
「本以為可趁嫂子懷孕，好好休息。誰能料想，床舖都還沒暖就下床了......」
拜倫饒有興致的看著拍擋，「拐彎抹角一點都不像你，有話直說吧。有問題快問吧。」
以往，面對摸不著頭緒的疑點，在特立獨行的辦事風格前，粗暴異常的偵辦方向，常出現跌破眼鏡的結果。這次卻有別以往，偉恩不得不提出看法，「此次行動您並未持有搜索票。突然發動夜襲，倘若搜查沒有任何結果，巨大的輿論會壓垮特警局。畢竟科研院並不好惹......」
透過後照鏡看著自己，黑白的髮絲夾雜煩惱，拜倫不由得感嘆道，「確實，這次伊凡博士的死亡，確實鬧出不小風波，輿論壓力自然不再話下。瞧瞧我的白頭髮都多出不少。」
「放屁，我進入特警局的時候，您就是這副模樣了。」
「嘿，小子，難怪你現在都沒女朋友，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這叫做事的效率，與我私人交友的方式無關。您還是說說這次的動機吧，為什麼這樣做？」
拜倫注視著窗外，看著有增無減的雨勢，「我試著朝源頭發想......，一個科技宅，整天除了搞研究，彷彿沒有其它事情可以做。不曾體驗紙醉金迷的夜晚，也不曾與女人共渡春銷。這樣的人生你認為有什麼好玩？」
「哈哈，可別將偉人與您曾經的生活縮影混為一談。如此投身研究之人，甚至與之相處的朋友都沒有，又有誰會下此毒手？」
「偉恩，誰沒年輕過呢，但可別讓我老婆知道喔。」看著眼前的小伙一眼，輕咳一聲，再度把話題拉了回來，「誰說他沒有朋友？」
這下偉恩可真的被搞迷糊了，隊長的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您不也說過他的生活只有研究嗎？哪來的朋友？」
「偉恩，別被文字遊戲迷惑，換個角度深入探討。同等熱愛的事物，持相同角度易成朋友，反之即是敵手，競爭對手即是亦敵亦友，我將調查方向轉至身邊研究員，甚至助手身上，你猜我發現什麼？」
倆人交談間，少了上下屬的尊稱，更多像是朋友間的問候，局內甚至以父子戲稱二人關係。他總是以提示的方式，訓練偉恩思考問題的能力，「完美的作品，需要互相較量與碰撞、不斷刺激的結果。正如旗鼓相當的選手，才能打出振奮人心的比賽。你說是吧？」
「所以，您大膽的認為......，伊凡博士與湯馬森，並不如表面的助手關係，而是競爭對手。一個默默無名的助手，可能嗎？」
「哈哈，乳臭未干的小毛頭，別被思想框架所侷限，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已是科研院頂端的伊凡博士，還曾出席湯瑪森的生物學畢業論文發表會。會後甚至邀請他成為第一助手。這不是默默認同了嗎？」
「然而，自從得知湯馬森主修的科系後，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中盤旋，你知道是什麼嗎？」
要不是與隊長認識多年，肯定認為他是在胡言亂語。「人工智慧學與生物學，這兩種學科又有什麼關係，跟命案又有什麼關聯？」
「恩，這要怎麼解釋才好呢？」拜倫選擇開啟麥克風，直接將問題丟向人工智慧，「媽媽，如何以廣義的角度解釋，情緒與生物學的相對論點？」
「若以生物學的角度看去，情緒是動物對於外界事件的生理反應之一，往深一層想去，延用仿神經系統，賦予好奇、生氣、開心、高興的情緒反應，這可能讓人工智能進化到另外一層次。」名為媽媽的人工智慧，立即做出解釋。
「這表示人工智能將會自主學習，有機會進化到另外一層次。但您利用人工智慧來解釋，也太偷懶了吧。」
拜倫笑得非常燦爛，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偷吃步也是正常的，這也是科技帶來的便利，「還記得前些日子，為了人工智慧持續開發與否，觸及未來發展，是否影響人類身為世界最高掌權者的議題，兩大政黨為此吵得不可開交？」
對於新聞播報當天，偉恩可謂記憶猶新，畢竟很難得看到隊長如此激動的回應，「如果繼續開發人工智能，賦予思想及思考的能力，恐將主宰人類，成為新世界的霸主。您說的話正巧與『貝塔舊時代和諧黨』如出一轍。」
偉恩恍然大悟說道，「所以您認為，在即將達到完美的人工智慧面前，他倆各持己見就如同這兩大政黨一樣，最終意見不合。這就是他殺人的動機？」
「是的，我以最壞的打算進行推測，所以擅自組織這次行動，就只為了證明自己推測錯誤。其實，我打從心裡希望這次自己錯的徹底，但你手中的東西終將成為破口。」拜倫的餘光，落在偉恩手中的筆記本上。
伊凡博士的大名，清晰可見。
ns 15.158.61.51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