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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賊留意到明成祖的精神看來好多了, 步履亦變得輕盈, 正是因為吸取了眾人的恐懼, 甚至能接收二徐真君的恐懼震頻, 便跟着其身後步上階梯, 卻收到飛機仔叫自己不要去三重天的訊息, 但這些勸告已太遲了, 如果是李小龍步上死亡塔, 打倒了第一層的伊魯山度, 會不打第二層嗎? 即使上面的合氣道高手和黑人球星很頑強, 還是會攻上塔頂, 仍未想完, 唐賽兒又對老賊說:” 陳佛波, 不要怕, 攻上去, 有我伴妳!”
“ 三姐, 言明在先, 我不會拔劍的, 拔劍的話很多人要死..”
“ 有時卻由不得妳!”
“ 我也不會殺皇帝..”
“ 妳不殺, 我可以殺!”
“ 妳没身體, 妳殺即是我殺, 不行!”
“ 假若妳知道誰是神人後, 皇帝就與妳無關, 可以殺嗎?”
“ 殺了就改結變了歷史, 天團不會容許我亂來, 除非..”
“ 除非甚麽?” 唐賽兒話音剛落, 老賊便看到三重天的位置, 竟位於三步梁之上, 這天橋由仙樓一直向上穿過平棋方格的頂棚和雙步梁直低三步梁, 那是金字塔頂的八方藻井位置, 一個暖閣竟隱藏在那種地方, 究竟是那個混蛋設計的? 一定又是姚廣孝, 那人之存在目的就好像只為消滅老賊, 可惜終其一生也不能動老賊的一條毛髮, 突然傳出由遠而近的琴鉉彈奏及人們的談笑聲音, 再看見梯級盡頭有雕工精緻的櫺子風門, 兩傍也有古老錢菱花圖䅁的隔扇, 上面亦有一個飛罩, 罩上有三重天之刻字橫匾, 左右都有木造對聯, 左面刻着妖魂至此地, 右面刻着魄散三重天, 那一定又是討厭鬼姚廣孝所題, 看來目的地已經到了.
“ 愛卿, 已到了, 進去吧..” 明成祖向老賊熱情地做着手勢, 孟賢, 黃儼和六名侍衛都在兩傍站着並盯着老賊, 似示意老賊首先進入暖閣, 這時唐賽兒又開腔說:” 我說過不要首先進入, 裡面有術士, 那是陷阱, 快挾持狗皇帝!”
“ 挾持皇帝? 有這個需要嗎?”
“ 陳佛波, 妳真大意, 没看見對聯上姚廣孝的題字? 那不是說妖魂至此地, 魄散三重天嗎?”
“ 二徐真君加上正一道之提舉三山陣都被我破了, 還怕甚麼?”
“ 還要嘴硬, 剛才非常凶險, 妳元神趕不及回到肉身, 幸好妳夠快轟掉那個陣, 如果慢少許, 肉身被捆仙索捆住, 就肉隨砧板上, 不可挽回了!”
“ 我想現在只有姚廣孝的法力能克制我, 我滅掉他的赤龍法燈後, 他已失去了能量線上吸收宇宙能量的據點, 短時間也不能再現身作惡, 如果還有大術士在此的話, 我倒想會一會他..”
“ 妳錯了, 還有大地無上萬行妙明真如上勝顯教灌頂弘善吉祥世尊西天黑佛德魯伊法王大國師, 如果她在, 我們合力都不能戰勝, 所以不能先進!”
“ 妳說的是欽天監大國師大地巫仙? 公主在監視着她, 她在這裡出現的話, 我會知道, 還是進去吧..” 老賊想到這晚即使不夜觀星像, 術士和魔法師也應該感應到有事發生, 更何妨大女巫大地巫仙? 自己大破她主子手下的陣, 大地巫仙會不知道? 此刻她在忙着甚麼? 想到這裡, 不大步踏入三重天也太不像縱橫宇宙的老賊, 更何妨自己是仙女? 便不理會唐賽兒在耳邊的哆嗦, 大步踏入了三重天.
“ 大宰相有禮..” 老賊看見暖閣内有三十六張酒桌, 分兩行向高台並列, 都站滿了向自己施禮的文武官員, 一張金漆的精雕酒桌設在圓桌後面的小台上, 小台設有陛石, 酒桌後有一張精雕的金漆交椅, 高台下是主家桌, 四周有龍吐珠型燈台座, 陳設盤景的盤架, 螺鈿描金大理石屏風, 名家手繪的仕女圖案五屏式鏡台和雕漆廚櫃, 牆上裱着的都是當代名師的字畫, 看來這暖閣是用來宴客用的, 近門處還有音樂小台, 三名樂師在弄着七弦琴, 簫和瑟, 還有一名歌者和兩名舞者, 便想到皇帝宴客的樂隊規模怎麽那麼小? 便右眼瞳孔彈出營幕查看資料, 知道洪武元年所定於圓型宮懸演奏雅樂須有編磬各一虡, 十面琴, 瑟, 博拊, 塤, 篪, 笛各四, 簫和笙各八, 應鼓, 祝, 敔各一, 大祀用樂及殿内中和韶樂的樂隊相同, 丹陛大樂則樂隊規模更大, 兼有歌者二人, 舞者二十人, 還有宮中的大宴, 中宴, 常宴和小宴, 但都没連歌者和舞者在内六人那麼小的, 是因為暖閣地方較小嗎? 今晚又有多少賓客在席呢?
老賊立刻右眼瞳孔彈出營幕掃描在場所有人, 右面的是文淵閣大學士金幼孜, 國子監祭酒兼侍講胡儼, 左春坊大學士兼翰林學士楊士奇和右春坊大學士黃淮, 這五人就是明成祖的七人內閣成員, 年紀都已六十餘歲, 另兩名成員解縉和胡廣均已去世, 他們日夕於文淵閣跟皇帝論政, 夫人們都獲御賜五品命冠履, 受命婦待遇, 屬朝庭政策的制定者, 左面的是英國公張輔, 安遠侯柳升, 左都御史劉觀, 工部尚書吳中, 刑部尚書呂震, 陽武侯右都督薛祿, 尚寳司少卿袁忠彻, 資政大夫蹇義, 穿囚衣的户部尚書夏原吉, 平江伯陳瑄和禮部左侍郎胡濙, 最左面還有三位宦官, 尚寶監太監田嘉禾及王彥, 神宮監太監昌盛, 在二十四衙門中没有職銜的亦失哈和侯顯, 還有一名穿庶民短衣的老者, 其粗布短衣甚為破爛, 頭侊忽全秃, 只剩前額少許垂着, 卻探測不出是誰, 正想回禮, 孟賢卻步前施禮說:” 大宰相大人請入席..” 但雙目卻奇怪盯着老賊, 老賊感到怪異, 便入侵其大腦, 原來孟賢正在心中說話, 他在說:” 仙家, 這是三重天, 道衍少師早預言妳過不了這一關, 趁聖上在席, 就於進酒三爵時動手吧!”
“ 進酒三爵時動手?” 老賊右眼瞳孔彈出營幕查看資料, 知道常山護衛指揮孟賢正是主導弑帝陰謀的人, 便以傳心術對他說:” 你們早就策劃好了?”
“ 公公黃儼, 欽天監監正王射成和内侍楊慶都已準備多時, 就等仙家動手!”
“ 我是關鍵人物?”
“ 是!”
唐賽兒聞言立刻大叫:” 好! 我答應, 就動手!”
“ 但我不想答應, 我的工作未完..”
“ 陳佛波, 妳聽不見人家說的? 他說道衍少師早預言妳過不了這一關!”
“ 但我看不見這裡有異樣, 席上也没有術士, 只有袁拱的兒子在, 他只是相命的吧, 又怕甚麼?”
“ 不怕就拔劍, 把這些人都殺光, 永樂狗政府就癱瘓了!”
老賊想到唐賽兒明知天書寶劍之約是取自己人頭, 仍叫自己去送死, 現在也没有滿意的解釋, 不知道她是正是邪, 不理會就最好, 便嚷着說:” 三姐, 我有分數..” 再對孟賢以傳心術說:” 我不會在這裡動手, 他們為我洗塵, 我要吃飯!”
“ 這小宴只是吃酒, 上桌的是佐酒菜餚..”
“ 那也好, 我想吃酒..” 老賊就想到為甚麼是吃酒? 不是喝酒嗎?
“ 喔..” 孟賢得到老賊如此答覆, 便呆呆的望着一臉無奈的黃儼, 老賊也没理會, 便向眾人回禮並跟着内侍楊慶步向高台下的酒桌, 那是貴賓席, 便想到這是宮中的小宴, 皇帝私底下和臣下吃酒, 應没甚麼規格, 但也有分尊卑, 皇帝不和臣下一席吃喝, 皇后也不可以, 而這裡兩傍的前幾席都是空的, 有甚麼賓客? 便以傳心術問黃儼說:” 我坐貴賓席, 為何没人坐兩傍的首席? 他們是甚麽人?”
“ 仙家, 首席和傍邊的次席出席者, 可能是貴妃, 賢妃, 淑妃, 莊妃, 敬妃, 惠妃, 順妃, 康妃, 寧妃, 婕妤, 昭儀, 貴人, 美人, 太子, 太子妃, 漢王, 漢王妃, 趙王, 趙王妃, 太孫, 太孫妃..” 還未說完, 老賊便搶着說:” 夠了! 他們人呢?”
“ 不知道, 都不來..” 黃儼想着對老賊說:” 本座並不是甚麼都知道..”
“ 你不知道?” 老賊想到明成祖接自己入宮的目的就是為了替仙女洗塵, 並謂太孫瞻基已久候多時, 而自己將會爲太孫瞻基誕下仙子, 他有可能不出現嗎? 便以傳心術問黃儼說:” 我是仙女, 聖上要我為太孫瞻基誕下仙子, 他就是席中主角, 人去了那裡?”
“ 本座不知道..”
“ 不知道?” 這時唐賽兒又在說這說那, 老賊也没理會, 便右眼瞳孔彈出營幕探測, 看見三重天之上還有四個隱秘的暖閣, 内裡都有人在, 那些是甚麼人? 這座乾清宮於永樂二十年便告焚毁, 跟自己有關嗎? 直至正統五年, 1440年才重修竣工, 那麽明成祖和明仁宗住在那裡? 這座乾清宮的秘密將永遠没有人知道, 而面前貴賓席没有皇族出席, 就證明三重天之宴的確是一個陷阱, 皇帝是主辦者, 不可能不出席, 但皇族為免送命, 則一律不出席, 更何妨是皇太子和皇太孫, 便以傳心術問黃儼說:” 我問你, 三重天是陷阱嗎? 答我!”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YeJlPCwM
“ 仙家, 少師在門外親題的對聯不是已告訴了妳嗎? 根據欽天監監正王射成所説, 乾清宮中央七個暖閣, 一重天至七重天均以青龍, 白虎, 朱雀和玄武四個方位分布, 代表環天一周, 每象各分七段, 於殿頂吸取二十八宿能量, 所以仙家到達三重天, 就恐怕没有生路了..”
“ 既然乾清宮中央七個暖閣以二十八宿能量來克制我, 為何不帶我到一重天?”
“ 一重天很重要, 從不開放..”
“ 為甚麽? 誰在裡面? 我知道裡面有人..”
“ 本座不知道..”
老賊立刻想到一重天中的人一定十分重要, 有甚麽比操控元末明初歷史發展的神人重要呢? 神人一定在裡面策劃消滅自己的全局, 便想對那神人發話, 卻響起炮竹聲, 明成祖就坐, 眾文武官員便起立並隨着光祿寺贊禮官讚行三跪九叩禮, 隨着炎精之曲奏起, 便向明成祖舉爵進酒, 老賊也隨之起立, 但只作揖而没有跪叩, 心想自己取皇帝人頭也是可以, 作為仙女, 對人君作揖就以經很禮下了, 再瞄了台上的明成祖一眼, 竟是向着自己舉杯, 便提着酒爵起立回敬, 把酒一飲而盡, 發覺酒中有菊花香味, 也加入了枸杞和一些現已失傳的草藥, 但味道仍是傳統的篩酒, 即是將金華黃酒加熱過濾, 酒中有肉類的油, 感覺如喝湯, 一點都不好喝, 之後眾文武官員卻站着向自己換爵進酒, 肥胖的内侍楊慶也替自己拿來兩只斟滿酒的鬥彩雞缸青花瓷爵, 原來所謂進酒三爵, 竟是向自己進而不是向皇帝進, 為甚麼呢? 那也算特別給仙女禮遇吧, 便把三爵酒都喝光.
內侍楊慶這時向皇帝進花, 眾文武官員叩謝聖恩後才滿意地坐下, 內侍楊慶再提着籃子向眾臣散花, 老賊才發覺樂隊開始奏着音樂秦樓月, 那是九宮大成南北詞曲譜中之散曲, 旋律聽來像山口百惠的日本流行曲, 為甚麼不是皇風之曲那些官式大曲呢? 看來好像有點醉了.
這時眾人便愉快地談笑, 但都一齊望着老賊, 眼神就像欣賞着一件剛剛出土的稀有古玩, 不相信這樣的古玩竟然真的活生生出現在貴賓席上似的.
老賊便對眾人說:” 諸位大人, 為何這樣盯着奴家呢?”
“ 大宰相大人, 請問..” 英國公張輔欲言又止, 老賊便觀其貌, 此人是武將, 是征安南和北伐的英雄, 已五十餘歲, 臉上蓄着張飛般的鬍鬚, 便對張輔說:” 英國公張大人, 請說不妨..”
張輔盯着老賊說:” 大宰相大人真的是仙女?”
“ 奴家是仙女..”
傍邊資政大夫蹇義開腔問老賊說:” 是甚麼仙女?”
老賊觀三朝重臣蹇義樣貌, 面上鬚已班白, 亦滿臉皺紋, 這年應年過七十, 火燒三殿後特受敕令巡行天下, 詢問軍民疾苦, 和夏元吉並稱賢臣, 知道他其實不相信一名妓女竟然可以成仙, 便對他說:” 蹇大人, 奴家是明星玉女, 作為仙女, 在凡間的身份可以是任何人..”
“ 答得好..” 穿囚衣的户部尚書夏原吉大笑不止, 令包括皇帝在内的眾人都望着他, 又望着老賊, 似在等待着回覆.
老賊觀夏原吉樣貌, 鬚髮稀疏, 面容枯槁, 但眼神凌厲, 這人也是三朝元老, 以犯顏敢諫見稱, 明成祖對他又愛又恨, 這次因籌備冬天北伐的錢糧事項不順, 把兵部右侍郎方賓下獄, 明成祖改命他去治理開平的糧食儲備, 他卻跟方賓一樣上奏不宜出兵, 因此也被下獄, 今天竟在獄中請來吃酒, 也知道他笑的原因未必是因為自己, 可能是笑皇帝蠢, 因而損失了三殿, 還要把燒掉三殿的凶手請來吃飯, 一定認為這殿也會被燒毁, 正想回話之時, 唐賽兒又嚷着說:” 夏原吉是賢者, 我有三千多名聖兵及家眷被俘到京城處死, 他請求狗皇帝將人犯全部釋放, 說脇從者本是無辜, 所以别為難他..”
“ 夏大人, 請問你笑甚麼?”
“ 笑燒毁三殿之白髮魔女, 如今竟成為仙女, 端坐於殿堂御席之首..” 夏原吉又大笑着說:” 為何不好笑!”
“ 奴家是燒毁三殿之白髮魔女? 大人何以見得?”
“ 仙家, 妳剛才不是說過在凡間的身份可以是任何人嗎?” 夏原吉瞪着老賊高聲說話, 清楚看見其口中的爛牙和噴出的唾液花:” 妳在二重天幹了甚麽? 永樂朝庭不需要妳, 放過主上吧, 請離去, 回妳來的地方去!”
“ 尚書大人, 事情不是大人所想的那樣簡單..”
“ 那麽事情是怎樣? 維喆不才..” 夏原吉作揖對老賊說:” 願聞其詳, 請仙家賜教!”
“ 奴家現在不能對大人說..”
“ 那麼就請離去!”
“ 不離去又可以怎樣?”
“ 那恐怕由不得妳!” 夏原吉激動地站起奔出, 侍衛立刻上前拿住, 孟賢便望着明成祖候命, 只見明成祖皺着眉擺了擺手, 孟賢便令侍衛把怪叫着的夏原吉押出三重天.
“ 聽聞白髮魔女就是明星玉女, 她亦即是唐太宗封為天下第一團之首的老賊, 而老賊就是白蓮宗佛母, 白蓮宗佛母本是山東蒲台匪首唐賽兒, 所以老賊, 明星玉女, 白髮魔女和佛母都是同一人, 而老賊是陳佛波, 陳佛波就是唐賽兒, 唐賽兒也是陳佛波..” 尚寳司少卿袁忠彻描了老賊一眼又望向明成祖, 之後又盯着老賊, 拿起茶杯掀起蓋喝了口茶便想再發言, 老賊留意到這位相術家已五十餘歲, 皮膚白中透紅, 五柳長鬚亦很順滑, 其口中所說的資料都頗詳盡, 一定是來自永樂大典之中的記載, 明星玉女是唐賽兒又如何? 明成祖還不是要依靠明星玉女? 正想聽聽這人還有甚麼偉論之際, 傍邊一人卻嚷着說:” 唐賽兒是妖女, 詐稱佛母, 我恨不得將她縛起親手剝皮!” 之後兩手便摸擬着撕剝人皮的動作.
“ 我看到了仇人..” 唐賽兒說完, 便溜到那人傍邊, 把桌上的雕漆酒壺抓起猛地當頭打下, 即將烏紗帽打在地上, 只見那人的頭一直被無形的唐賽兒提着酒壺追打, 那酒壺就好像凌空飄着, 那人便怪叫着起身逃走, 老賊細看此人, 原來是五十餘歲的左軍都督僉事安遠伯柳升, 襲父職燕山護衞百户出身, 曾隨張輔征交趾, 立功後封安遠伯, 北伐時為神機營先鋒, 永樂十八年奉命鎮壓蒲台唐賽兒亂黨, 在御石棚寨中詐降之計, 令劉忠戰死, 後來追擊抓獲百餘名亂黨, 但唐賽兒的主力溜掉, 便下令盡屠御石棚寨的俘虜, 老幼皆無倖免, 這令唐賽兒非常憤恨, 很快打碎了那酒壺, 再提起交椅來追打, 再看看柳升, 已告血流披面而倒地, 一代武將竟全無反擊之力, 只有不斷地大喊:” 唐賽兒打我, 主上替微臣做主!”
老賊望向明成祖, 其面容因這靈異的場景變得充滿惶恐, 想解救此臣下卻又無能為力, 令面部肌肉輕微抖動, 四條鯉魚鬚亦隨着震動, 無奈之情難以言諭, 便望向眾人, 有目瞪口呆的, 也有掩口大驚的, 再瞄了柳升一眼, 已被交椅打得奄奄一息, 椅子亦告四分五裂散在四周, 令地板都是血點, 便恐怕弄出人命, 畢竟神機營名將柳升於殿堂中被看不見的人打死是於理不合, 載入史册怎辦? 便急忙喚着唐賽兒說:” 三姐, 打夠了, 回來!”
“ 我未打完!”
“ 三姐, 這人命不該絶, 不能打死他..” 老賊還未說完, 唐賽兒又嚷着說:” 他屠殺御石棚寨的男女老幼, 要填命!”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4QtuS9QQ9
“ 要填命也不是現在, 快回來, 否則我不再管妳的事!” 老賊話音剛落, 一人開腔對老賊說:” 大宰相大人, 御座之前, 不容胡鬧, 請問這是何故?”
老賊望向那人, 正是國子監祭酒兼侍講胡儼, 老賊知道這人是儼館閣宿儒, 朝廷的大著作多出其手, 包括以總裁官監督重修明太祖實錄, 永樂大典及天下圖志, 其人居國學二十餘年, 看來仙風道骨, 但時常瞇起眼睛, 應該近視很深, 古代没有眼鏡, 對讀書人來說, 近視也是一種特有的像徵, 如没有近視就不像儒生, 便對胡儼說:” 安遠伯曾屠殺蒲台御石棚寨的白蓮教降眾, 都是已投降的老弱婦儒, 人家佛母唐賽兒遇見仇人, 就活該被打, 自作孽, 不是不可活嗎?”
胡儼聞言和眾人面面相虧, 也無言以對, 看來這人善讀書, 卻不是能言善道的人, 便對眾人嚴正地說” 安遠伯曾濫殺無辜, 血洗了御石棚寨, 那還不夠, 附近的村寨都被清剿, 令四野雞犬不留, 這人以無辜百姓的血建立一己的功勲, 諸位大人認為這筆血債會没有報應嗎?”
眾人心中知道柳升的所作所為, 皆皺着眉低頭不語, 没人為其開口求情, 老賊便瞪着明成祖說:” 主上, 如果凡人作過天怒人怨的事, 比如濫殺無辜和謀朝篡位之類, 單憑修觀建廟, 敬佛修道, 是否就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呢?”
“ 哼..” 明成祖知道這話是衝着他而來, 即氣得雙目現出雙瞳, 面部肌肉加快抖動, 四條鯉魚鬚亦隨着大副度亂跳, 柳升的哀號又傳來, 便瞄了一下酒桌凌空升起㧜打柳升的場面, 知道唐賽兒還未打夠, 這一幕都是明星玉女布的局向自己示威, 便盯着老賊不語, 老賊再望着眾人, 都没人說話, 他們伴君數十年應該也没遇過如此光景, 威武的永樂大帝聲威鎮四海, 如今卻被席上一位小仙女羞辱, 臣下在眼前被痛打也不能作主, 如果没有柳升的衰呼慘號和酒桌擊打皮肉發出的聲響, 現場就靜得蒼蠅飛過的聲音也可以以聽到, 如果不制止, 唐賽兒就會在御前一直打到夜晚, 突然砰的一聲, 酒桌又告打至粉碎, 柳升亦已滿身鮮血, 看來已一動不動, 便又對唐賽兒說:” 三姐, 回來!”
“ 本佛母未打完!”
“ 白蓮宗佛母不是慈悲為懷嗎? 再打他就死了!”
“ 陳佛波妳別管!”
“ 三姐, 這裡我做主, 妳不回來我真的不管妳的事!”
“ 妳動氣了嗎?”
“ 是, 我很生氣!”
“ 那好吧, 就聽妳的..” 唐賽兒言畢就回到老賊體内, 老賊便向明成祖指着柳升示意着說:” 主上, 佛母唐賽兒打完了, 那位大人可以抬出去!”
“ 唉..” 明成祖嘆了一聲, 便用手勢向孟賢示意, 孟賢便命侍衞把柳升抬出, 這時音樂奏起眷明皇之曲, 老賊知道皇帝的御宴中一隻曲進一爵酒, 第一爵須叩頭謝恩, 一路進至九爵, 共九隻曲, 結束時光祿寺官員收回酒盞, 就可自由吃喝, 便以傳心術問黃儼說:” 今天不用進九爵酒? 進三爵嗎?”
“ 今天進三爵..” 黃儼言畢, 音樂奏起八蠻獻寶曲, 明成祖便向眾人舉酒爵, 眾人亦舉爵共飲, 老賊也隨之飲了一爵, 之後舞者跳起平定天下之舞, 舞止又開始另一隻撫安四夷之舞, 完畢後音樂奏起天道傳之曲, 明成祖又向眾人舉酒爵, 眾人再舉爵共飲, 老賊亦隨之飲了一爵, 完畢後光祿寺官員收回御爵和眾人的酒盞, 老賊望向桌上, 酒壺中没甚麽酒, 有雕漆的精美食具, 但没有食物, 自己剛好餓了, 便拍着桌問明成祖說:” 主上, 這不是吃酒的小宴嗎? 怎麽没有酒又没有佐酒菜餚呢?”
“ 愛卿勿急, 宴會現在開始..” 明成祖話音剛落, 便鼓樂齊擂, 楊慶開門領着上菜, 内侍們便由門外捧着雕漆酒菜碟子魚貫而入, 眾人見狀均起立相迎.
“ 哦.. 菜很香..” 老賊起立, 老遠便嗅到菜餚的味道, 侍者把一碟果仁, 一碟水果, 四碟菜餚, 一盅湯, 五盅酒和一壺茶放在面前, 便知道這就是上桌的酒食, 放滿了面前的酒桌, 便拿了些果仁放入口中, 是核桃肉, 很鮮美, 果子是已去皮的, 看來色彩斑爛的很是漂亮, 便以傳心術問在台下侍立着的黃儼說:” 公公, 這些是甚麽果子?”
“ 仙家, 不能現在吃, 要開吃時才可以吃..”
“ 為甚麽? 因為聖上未吃?”
“ 規矩是這樣..”
“ 我不信偷吃就判我死罪, 告訴我是甚麼水果吧..”
“ 那些是福建的福橘和佛手柑, 山東的秋白梨, 杭州的西瓜, 蕭山的楊梅, 蘇州的橄㰖脯和諸暨的櫻桃, 還有本國生產的瑪腦葡萄..”
老賊把一片西瓜肉放入口中, 滿口都是甜汁, 可惜這年代没有冰箱, 否則吃冰凍的會更好, 之後看着菜餚並以傳心術問黃儼說:” 公公, 這些是甚麽菜餚, 請介紹一下..”
“ 仙家, 妳又偷吃了..”
“ 我是神仙, 不是有特權嗎? 告訴我那白色的湯是甚麽魚湯吧..”
“ 那並非魚湯, 是葱花豆腐湯..”
“ 怎麼會是這種湯? 這可是宮中的小宴啊..”
“ 仙家, 妳錯了, 洪武初年, 太祖皇帝為孝慈高皇后辦壽宴大宴群臣時, 吃的都是標準的四菜一湯, 這湯加上炒蘿蔔, 炒韭菜和兩碗炒青菜, 不論甚麽大臣辦甚麼筵席, 都規定是這樣, 不能違反, 而那湯就是葱花豆腐湯, 當今聖上為了不忘祖訓, 所以也常常以這湯爲宮宴之湯..”
“ 那麼這些肉呢?” 老賊指着一碟肉片, 黃儼便在心中說:” 這是暴醃鵝片, 那些是宮中最好的鵝..”
“ 哦.. 很香..” 老賊看着泛着油香的肉片便想開吃, 黃儼便在心中嚷着說:” 仙家, 聖上說開吃才可以吃..”
“ 聖上很喜歡吃鵝?”
“ 不止當今聖上, 其實太祖皇帝也很喜歡, 御膳日用三羊, 八鵝..”
“ 太祖皇帝不是很節儉嗎? 大宴也四菜一湯, 只吃炒蘿蔔, 炒韭菜和炒青菜, 肉也不許可吃, 現在又說御膳日用三羊和八鵝, 是吹牛皮嗎?”
“ 太祖皇帝的確很節儉, 很少用三羊和八鵝作菜餚, 宴請仙家就破例, 用上三羊和八鵝, 還有山珍海錯..”
“ 宴請仙家? 是那位仙家?”
“ 是仙家妳, 妳没印象? 永樂大典中亦已記載..”
老賊聞言大吃一驚, 原來明太祖曾宴請過自己, 為甚麽呢? 現在也不作多想, 再指着另一碟紅色的肉說:” 這是甚麽肉?”
“ 這是麻辣兔肉, 現已秋風起, 就該吃兔子..”
“ 大明有辣椒?”
“ 没有, 辣椒是三寶太監在南洋帶回的土產, 用來烹調, 其味更勝胡椒, 聖上非常喜歡..”
“ 又為甚麼要吃兔子?”
“ 因宮中食俗吃肉也有規定, 一月吃雞和豚, 七月吃鰣魚, 八月吃蟹, 九月吃兔, 十月吃羊, 十一月吃豬啼尾, 鵝腕掌和羊肉包, 十二月就吃臘八粥..”
“ 其他月份呢? 不吃肉?”
“ 也吃, 但食俗是規定吃蔬菜..”
“ 不吃牛肉嗎?”
“ 不是不吃, 金槍甲士, 象奴校尉都吃熝牛肉, 但牛肉不在宮庭食俗名單之内..”
“ 這一碟呢? 是蟹嗎?” 老賊指着一碟已調味的生蟹件.
“ 這是蟹生, 將蟹剁碎以麻油熬熟, 冷却後加入胡椒, 花椒末, 茴香和砂仁, 再佩以葱, 鹽和醋等十種調味料拌均便可供食..”
“ 生的, 不怕有蟲?”
“ 啊.. 不怕..”
“ 這些是..” 老賊指着一碟像炒飯的飯說:” 這是甚麼炒飯?”
“ 這是馬牛羊胙肉飯, 是聖上和后妃常吃的飯, 宮中大, 中和小宴都會於上桌和中桌備用.”
“ 這又是甚麽湯羮?” 老賊指着一盤有肉, 有菜又有白色湯汁的盅子說:” 我嗅到酒味..”
“ 這是羊羔酒, 以羊肉七斤, 米一石, 酒麴十四兩, 與杏仁一同煮, 再加木香一兩, 肉爛後去掉肉渣, 吃時加入雞疍, 肉丸, 蔬菜和餛飩沖泡, 宮中上下甲士都愛吃這種酒, 味甘而滑, 脂香濃郁, 大補元氣, 健脾胃, 益腰腎, 聖上北伐時亦不忘命御㕑以大鑊煮這種酒, 並與皇太孫及眾將領共飲..” 黃儼在心中對老賊說:” 本座出使朝鮮時, 朝鮮宮庭亦愛吃這種酒, 但加入人蔘..”
老賊聽得幾乎流出唾液, 便想到怎麽還未開吃, 便望向明成祖, 只見他舉箸把一块鵝肉片塞入口中嚼着並向下面示意, 眾人便舉箸愉快地開吃, 黃儼見狀便對眾人說:” 聖上有旨, 今日並非正式小宴, 只是大宰相初次入宮, 為大宰相洗塵, 順道介紹給諸位卿家認識, 大宰相將為大明帶來統一大地和海洋之雄主, 諸位卿家如有問題想問大宰相, 可以隨便發問..”
老賊想到自己此刻又由仙女變回妓女, 自己没有同意於席間任人提問, 怎麼有這樣的環節? 不會叫自己脫下三寸繡金高底鞋去傳閱和作雙鳧杯飲酒吧, 便舉箸把一块鵝肉片放入嘴中, 那肉汁咸咸的, 但又帶點甘甜, 一定除了鹽外還有其他調味料, 只用鹽醃有那麼好吃嗎? 再把一块煮成紅色的兔肉粒放入口中, 那種麻辣的感覺遍布口腔, 明代的人没吃過洋辣椒, 有機會烹調的話都會弄得很辣, 但那肉質實在彈牙, 味仍帶甜, 又辣又甜的感覺真好, 便把一堆兔肉粒塞入口中, 弄得嘴巴脹脹的, 也辣得滿面是汗.
“ 愛卿..” 明成祖嚼着兔肉粒, 對老賊說:” 這兔肉很辛辣, 别一口氣吃太多..”
“ 是嗎? 謝主上提醒..”
這時座上一人開腔說:” 聽說大宰相是京城名妓牡丹, 號稱花國大宰相, 請問大宰相是金蓮, 銀蓮, 竹萌還是紅菱? 可以出示金蓮杯嗎?” 之後眾人都在點頭大笑, 老賊望向明成祖, 竟在低頭吃着蟹生, 不相信皇帝竟允許皇太孫的女人向其他男人出示小鞋, 這時代女人的一雙小鞋就代表貞操, 給男人把玩小鞋即是讓他操, 脫下小鞋讓男人們傳閱把玩即是讓男人們操, 明成祖怎麼可以不理? 這一幕其實他就是導演, 眾臣下只是依劇本演出, 為的是測試仙女的底線, 如有臣下因觸怒仙女而被殺, 明成祖也不會動容, 再望向說話那人, 面長耳闊, 蓄着褐色如李逵的大鬍子, 但很稀疏, 正是文淵閣大學士金幼孜, 這樣的學者不是應該說話很莊重的嗎? 正想開腔之時, 對方卻在心中對老賊說:” 仙家, 記得幼孜嗎?”
“ 記得你?” 老賊以傳心術對金幼孜說:” 那是甚麽回事?”
“ 永樂八年, 我與胡廣, 楊榮和侍郎金純迷失在韃靼寒冷的山谷中, 四周一片漆黑, 我墮馬, 胡廣和金純去而不顧, 楊榮為我結鞍再行, 走了一會我又墮馬, 楊榮便將自己的馬讓給我騎, 正值又冷又餓, 幸得妳來相助, 才得以到達行在, 仙家還記得嗎?”
老賊聞言大驚, 差點嚼到舌頭, 原來自己這位仙家早已混在永樂年的歴史中紏纏, 並非完成任務抽身離開這個時空就可以, 自己幹過的事已留下來成為事迹, 成為某些歷史人物的記憶, 對未來的結果可以有非常複雜的影響, 如果金幼孜和自己曾經有相遇的經歷, 其他在座的人又如何?
“ 你確定那晚遇到的人是我?”
“ 是, 當時我凍僵了, 妳替我恢復體温, 有再生之德, 楊勉仁可以作證..”
“ 楊榮楊大人何在? 為甚麽不來?”
“ 勉仁身為文淵閣大學士兼翰林學士, 一向處事大體, 他知道這酒宴是道衍設計的陷阱, 妳待他有恩, 他面對不了自己, 便選擇稱病不至.. ”
“ 那麽幼孜你呢? 你剛才說過甚麽? 當我真的是妓女? ”
“ 幼孜只是奉旨演戲, 那是劇本對白, 道衍一早已寫好劇本. ”
“ 那麼我要依那劇本演出嗎? 要脫小鞋給你們把玩? ”
“ 劇本不是這樣設計.. ”
“ 不是這樣設計? 那麼怎樣設計? ”
“ 道衍認為妳是處子身的仙女, 不是真妓女, 不會肯脫小鞋, 就有人提議妳演武, 假若又不肯, 就提議唱歌跳舞, 道衍認為妳即使不唱歌, 也會跳舞, 應不會拒絕, 到時就以樂師的音刀解決妳.. ”
“ 樂師的音刀? 那是甚麼樂師? ”
“ 其江湖名號叫混世琴魔的人.. ”
“ 是嗎? 但聖上要我誕仙子, 怎麼會解決我呢? ”
“ 那恕我不知道, 可能.. ” 金幼孜話音剛落, 唐賽兒便嚷着說:”混世琴魔嗎? 那是甚麽音刀? 本佛母早想會一會這人, 叫他放馬過來! ”
這時有人離座走近說話, 老賊便瞪着那人, 正是蓄着五柳短鬚的刑部尚書呂震, 這人亦已年愈六十, 酗酒以致泛黃的臉上有一對無神小眼睛, 鼻子三彎兼嘴唇薄, 這正是不學無術的小人之面相, 皇帝時常當面斥責他獻媚荒謬, 但仕途依舊暢順, 此刻一定是為把握機會向主子當先獻媚而走出來, 只見他嬉笑着伸出兩手對老賊說: “ 大宰相, 雙鳬杯.. 雙鳬杯” 言畢身後眾人都在大笑, 不笑的只有明成祖一人, 此際正假裝低頭吃蟹, 實則現出雙瞳正盯着老賊的反應, 老賊便把一件蟹件放入口中吮着並對呂震說: “ 呂大人, 奴家的小狗愛侍奉奴家脫小鞋, 你扒在地上扮小狗嗅着, 奴家立刻就讓你帶走雙鳬杯.. ”
“ 說得好! ” 唐賽兒嚷着說: ” 呂震三朝為庸官, 甘作奴才, 活該做狗! ”
“ 大宰相, 妳要本官扮狗? ” 呂震感到受辱, 嬉皮笑臉的表情没有了, 變成既驚惶又憤怒的面容, 把臉皮谷得紅紅的, 老賊右眼瞳孔彈出營幕檢測其血壓, 上壓竟高愈一百八十, 下壓一百二十一, 那很危險, 便以傳心術對呂震說: ” 姓呂的, 我看你即將中風, 回去坐下休息, 別再喝酒, 再胡言亂語就赴彌勒淨土去了! ”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P9NRAxlp
呂震聞言大驚, 急忙喘着氣回到位子並乖乖地坐下, 傍桌一人卻又接力站起說: “ 大宰相來自錢塘花坊, 千金也難一睹紅顏, 今晚有幸共飲, 若無雙鳬杯, 亦要有金蓮杯, 否則誓不罷休! ” 眾人聞言又在大笑.
老賊望向那人, 正是陽武侯右都督薛祿, 此人武將出身, 曾參與靖難戰爭和北伐韃靼的多場戰役, 戰功彪炳, 也有參與營建北京城, 看來人生没甚麽污點, 不愛在歡場混, 而且年紀也七十餘歲, 為何會效文人雅士說歡場話呢? 便吃着蟹生問薛祿說:” 右都督大人, 想得雙鳬杯或金蓮杯, 恐怕没那麼容易..”
“ 大宰相, 這話怎講? ”
“ 右都督大人, 文人雅士須吟一首好詩詞, 才能得到金蓮杯, 但你是武將, 不擅詩詞..”
“ 本都督尚武!”
“ 恐怕大人不夠勇武.. ”
“ 本都督身經大小數百戰, 還不夠勇武? 笑話! ” 薛祿大笑着提起酒盅凌空把酒倒入口中, 大有古代名將之風, 老賊便吃着羊羔酒, 對薛祿說:” 右都督大人, 蒲台唐賽兒跟你用劍打一場, 點到即止, 你可有膽應戰?”
“ 呸!” 薛祿放下酒盅, 撫着臉上被酒弄濕了的灰白色鬍子大叫:” 本都督會怕蒲台妖女?” 之後拍着桌步出大叫:” 正好趁今晚酒慶, 生擒那妖女獻給主上!”
老賊問唐賽兒說:” 三姐, 妳有信心嗎?”
“ 當然有, 但點到即止的話, 便不想打了..”
“ 他說要趁酒慶, 生擒妳獻給主上, 不生氣嗎?”
“ 老廢物, 可以不理!”
“ 不理嗎? 那麼我脫下一雙小鞋子給男人們載盞以行酒算了..” 老賊言畢便彎腰去脫鞋子, 唐賽兒連忙大叫:” 荒唐! 白蓮宗佛母不是妓女, 豈能受辱!”
“ 但三姐妳又不打, 我是仙女, 勝之也不武, 不可能由我打..” 老賊還在哆嗦, 唐賽兒便又大喊:” 別哆嗦, 煩死了, 我打就是!”
“ 好..” 老賊便向明成祖請示說:” 現在要跟陽武侯右都督薛大人比武, 請淮許用劍..”
“ 哦..” 明成祖正在吃着羊羔酒, 正感納悶, 聞言精神為之一震, 便咬了一口雞蛋嚼着, 望了一眼身長七尺的薛祿, 再跟老賊說:” 淮! 是愛卿對薛卿家?”
“ 啓禀主上, 不是奴家打..”
“ 不是愛卿打?” 明成祖奇怪只有花國大宰相牡丹一人在座, 不是她打, 那麽是誰打呢? 便問老賊說:” 朕不明白, 是誰跟薛卿家對戰呢?”
“ 啓禀主上, 是白蓮教佛母蒲台之唐賽兒..”
“ 蒲台唐賽兒?” 明成祖雖知道明星玉女可能就是唐賽兒, 但這神秘透頂的女叛賊竟敢在御前出現並跟堂堂陽武侯右都督對戰, 也大吃一驚, 雙目又由單瞳變成雙瞳, 手中的半隻雞蛋也跌於桌上, 他知道剛剛淮許用劍比武, 現在亦不知該說甚麽, 君無戲言, 難道又取消嗎? 便呆在當場, 只剩面上的四條鯉魚鬚在動, 老賊和薛祿領會, 不說話即是没意見, 一齊謝過明成祖後, 薛祿便步至孟賢處拔出其劍, 回來時剛好面對一柄飄着的蓮葉劍, 亦目瞪口呆起來.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zh2opRfe
“ 薛大人, 蒲台唐賽兒就站在你面前, 只是我們肉眼看不見, 你看到那劍就行了.”
“ 人跟妖那樣比武, 不公平吧!” 薛祿言畢, 老賊便察看場中的女人, 發覺有兩名年輕侍女拿着長柄的扇子站在明成祖後面慢慢撥着, 便對明成祖說:” 主上, 奴家要借用撥扇子的一位侍女..” 再對唐賽兒說” 三姐, 去奪舍!”
“ 好..” 唐賽兒立即棄劍飄到那侍女處奪舍, 那侍女原本大驚失色, 卻變得昂首闊步地下台前行拾劍, 並詭異地冷笑着, 薛祿見狀便大叫:” 妳就是蒲台妖女唐賽兒?”
“ 陽武侯右都督是吧, 白蓮宗佛母在此, 何不參拜!”
“ 我呸! 妳這無法無天的妖人, 看本都督今天將妳收拾!” 薛祿便制劍直取侍女, 侍女亦挺劍來迎, 老賊觀察兩人的一來一往, 均劍法嫻熟, 誰都佔不到誰上風,
便一邊吃酒並佐以蟹生, 一邊觀賞對戰, 弄得桌上都是蟹殻, 很快兩人便打了三個回合, 酒和蟹生都吃完了, 還未分勝負, 便想到那也不是辦法, 便對唐賽兒說:” 三姐, 怎麼攪的, 那麼久也未打敗他, 豈不是要像三國演義的武將般比拼三百回合才打完?”
“ 這老不死也不是廢料, 有真才實學, 没有破綻, 體力也好, 拿他没辦法..”
“ 不是吧, 堂堂佛母打不過凡人? 那怎麼取皇帝的人頭報仇?”
“ 嗯.. 妳說得對..” 唐賽兒被激怒, 劍法變得銳不可當, 進攻節奏快了十倍, 薛祿疲於擋格, 見對手越發凶狠, 登時臉色大變, 退到左都御史劉觀的桌前防守, 唐賽兒大叫:” 納名來!” 侍女一陣凌空刺插, 令薛祿劍法大亂, 其右胸, 左太腿及左臂均被穿刺, 連帶左都御史劉觀的右肩和桌上的兩個酒盅亦遭刺破, 弄得遍地都是被酒和着的鮮血, 唐賽兒正想使出致命一劍, 老賊急忙大叫:” 三姐! 劍下留人!”
“ 哼..” 侍女的劍尖僅距薛祿的心臓一寸之遙處停住了, 但亦插進了皮肉, 老賊怕唐賽兒仍要殺人, 便大叫:” 三姐回來! 殺人的話, 我不理妳的事!”
“ 那好吧, 算這老奴才走運!” 唐賽兒便插出劍丟掉並回到老賊體内, 令侍女, 薛祿和劉觀三人都昏迷在地, 明成祖便皺着眉並向孟賢耍着手, 侍衛便把三人抬走, 老賊知道那侍女年紀不到二十, 和自己差不多, 心臟被唐賽兒那樣急速超額運用, 負荷太大, 可能會猝死, 薛祿的傷反而不是致命, 其人體健, 應該没事, 最無辜的是劉觀, 因走避不及捱了一劍, 再望向明成祖, 竟若無其事的喝着酒, 並在碟中拿起一片西瓜肉咬了一口.
“ 我曾使西藏及西南諸番, 遍觀武士比鬥, 全都不及今日精彩, 但很可惜有大臣受傷.. ”
老賊望向那人, 正是藏族宦官侯顯, 其人皮膚深褐色, 面上皺紋亦多, 應已四十餘歲, 但不是二十四衙門宦官, 而是少有的外交官, 永樂元年奉使西藏, 永樂十年, 永樂十三年和十八年都出使南洋, 有宣示天朝威德之功, 這一年原來没有外放, 他想說的其實是甚麽? 便吃了一口牛羊胙肉飯, 飯中有許多肉碎, 有點像現代的生炒牛肉飯, 但豬油含量多, 較為肥膩, 便嚼着對侯顯說:” 比武有人死傷是少不免, 但好看呀..” 之後問台上的明成祖說:” 主上是否這樣認為?”
明成祖聞言只是忙於吃着羊羔酒, 弄得四條鬍子都濕透, 並没抽空回話, 唐賽兒便對老賊說:” 狗皇帝看見奴才差點死於我劍下, 一定怕得要死, 正在盤算着如何對付妳, 陳佛波, 妳要小心一點..”
“ 他能有甚麼辦法對付我?” 老賊想到一重天之内可能隱藏着神人, 便問唐賽兒說:” 三姐, 我知道有人在一重天之内隱藏, 是誰?”
“ 暖閣中有人很平常, 可能是狗皇族, 有甚麽稀奇?”
“ 我看不是, 那是..” 老賊還未說完, 侯顯又對老賊說:” 大宰相大人, 我想妳本人的武學修為應比蒲台佛母更高, 可以表演一下嗎?” 之後鄰桌年輕的太監亦和應着說:” 對, 我亦聽聞白髮魔女之事, 其明教玉女劍法出劍如地裂山崩, 無人能敵, 此刻何不拾劍施展呢?” 之後便指着地上的蓮葉劍.
“ 哦, 遺下了聖劍, 陳佛波, 出去拾劍..”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xsHMRdji
“ 吸劍便可以了..” 老賊伸出手去把地上的蓮葉劍凌空吸起, 並令劍自動飛回桌上的劍銷之中, 並發出鏗的一聲, 令在場的眾人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那年輕太監連忙走出蹲下視察那劍原本所在位置的地磚, 似乎不相信老賊能使念力, 一定認為是一些掩眼法, 唐賽兒便對老賊說:” 這女真閹人不相信妳是神仙..”
老賊知道眼前這二十餘歲的太監就是外放的女真族外交官亦失哈, 專責開拓松花江和黑龍江流域的女真族地盤, 以重金收買當地部落首領, 成立了奴兒干都指揮使司, 也在特林海岬上建造了永寧寺, 但史上記載他有一名兒子繼承, 是真的兒子嗎? 突然亦失哈走近老賊, 在心中嚷着說:” 仙家, 尚記得豎立永寧寺碑之事嗎? 妳說有日永寧寺會被毀, 但我會重建, 也協助運送磚石和木材給工匠使用, 所以我特地把觀世音菩薩像的面貌雕成妳的面貌, 而且..” 還未說完, 在座一人又在大叫:” 要金蓮杯, 雙鳬杯!” 眾人聞言亦紛紛在七嘴八舌地和應着.
老賊望向那人, 正是鬚髮班白的資政大夫蹇義, 這人是三朝元老, 三殿失火後也執行二十六名廷臣巡行天下之敕令, 跟夏原吉一樣賜誥以其官秩封贈二代, 他曾仼太子詹事, 為人一向穩重, 為何會說要女人的金蓮杯和雙鳬杯? 很難不相信他們做着的都是皇帝交托之政治任務, 為的是試探自己這位仙女的底線, 柳升, 夏原吉和薛祿的演出都是為了這一目的, 為達成這不確定吉凶的仼務, 爬那麼高到三重天, 還可能送命, 真是難為了忠君愛國的他們, 便對蹇義說:” 蹇大人, 真的那麼想看奴家的小鞋子?”
“ 想, 想..” 蹇義瞄了一眼台上的主子, 似乎得到了認可, 便舉手興奮地向四周大喊:” 想! 想!”
“ 依我看, 大宰相雖出身錢塘花坊, 但這是御前之宴, 並非青樓, 豈能在聖上面前失禮? 不如請大宰相表演明教的秘傳玉女劍法更好!” 那人說話之後, 眾人竟又和應着叫好.
老賊望向那人, 坐於亦失哈之鄰, 也是外放的尚寶監宦官王彥, 這女真太監原名王狗兒, 這年已愈五十歲, 但看來身體健壯, 早年於靖難戰爭中立有戰功, 永樂年初便任遼東鎮守太監, 也隨軍北伐, 皇帝巡視京城時亦隨駕在側, 是太監中真正的武將, 難怪對玉女劍法有興趣, 正想開腔回應, 亦失哈卻在心中嚷着說:” 仙家別聽王狗兒的話, 他想仙家使出第三式嵐掃千軍, 如果真的話, 三重天的人都没有生路!”
“ 你知道暗黑玉女劍法之第三式嵐掃千軍?”
“ 是, 當日妳一出招, 奉天殿一千甲士就盡化肉糜, 簡直就是天罰!”
“ 哦.. 這太監知道厲害, 那的確是天罰..” 唐賽兒對老賊說:” 陳佛波, 妳出招就饒這小閹奴一命吧!”
“ 三姐, 妳贊成我在這裡使出嵐掃千軍?”
“ 當然了, 這裡的人都是該死的, 也不必憐憫!”
“ 那不行..” 老賊想起火燒三殿之役中的殺戮, 遍地是爛肉碎骨和腸臓, 那種血腥畫面和味覺的震撼, 並不能以仼何電影和小說來表達, 自己決不會再用嵐掃千軍殺敵, 何妨當晚因被唐賽兒奪舍才會這樣, 那不是自己的決定, 火燒三殿的主角由始至終都是蒲台唐賽兒, 跟自己無關, 便以傳心術對亦失哈說:” 亦失哈公公, 我今晚不會用劍, 請放心, 麻煩請轉告王彥和侯顯兩位公公..”
“ 那可不行, 今晚仙家要用劍..”
“ 為何又要用劍?”
“ 他們要求金蓮杯和雙鳬杯, 如不用劍, 恐怕仙家要脫鞋子了..”
“ 兩樣也不做不行嗎?”
“ 不行..”
“ 又為甚麽不行!”
“ 仙家不知道, 他們奉旨一定要仙家的金蓮杯和雙鳬杯, 如不交出就一定要仙家用劍, 缺一不可, 不依就一直鬧到天亮!”
“ 不是還有唱歌跳舞的選擇嗎?”
“ 仙家怎麼知道?”
“ 我就是知道!”
“ 仙家, 千萬別唱歌跳舞, 會中伏!”
“ 是因為混世琴魔嗎?”
“ 就是了, 他就在這裡, 正在等候機會..”
“ 哦.. ” 老賊急忙望向左右, 並立刻右眼瞳孔彈出營幕去掃描所有大臣, 内侍和宮女, 卻找不到特别的線索, 唐賽兒便對老賊說:” 那殺手混在眾人之中, 找到馬上就殺掉!”
“ 但是我找不到..” 老賊知道高科技系統未必可以信賴, 便閉目以松果體偵察, 突然一人又在大叫:” 有請大宰相的金蓮杯和雙鳬杯!”
老賊望向那人, 是肥胖矮小兼禿頭的尚寶監宦官田嘉禾, 也已五十多歲, 原名哈喇帖木, 此人早年在燕王府供職, 靖難戰爭時立有奇功, 自此官運亨通, 不用外放而在宮中享富貴, 那是甚麽奇功? 便以傳心術問田嘉禾說:” 田公公, 我找不到你在靖難戰爭中建過甚麼奇功的資訊, 可以說說嗎?”
“ 啊!”田嘉禾正在喝酒, 聞言大感驚嚇, 手上的酒盞也掉到地上, 叧一人突然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明星玉女! 少用傳心術嚇人, 離開就是!”
“ 有人會用傳心術, 這裡有術士!”唐賽兒立刻銷定坐於尾座的庶民老者, 老賊也望過去, 正是先前所見的奇人, 其粗布短衣甚為破爛, 頭侊忽全秃, 只剩前額少許髮絲垂着, 身型瘦小衰老, 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口中也没甚麽牙齒, 看來已年愈七十, 卻不知道是誰, 便以傳心術問那人說:” 你會傳心術, 你是誰!”
“ 我是誰妳不知道? 䚾妳為仙女!”
“ 我知道狗皇帝在燕王府結交過一名類似周顛的奇人, 所言荒誔不經, 但當中多隱語, 並皆靈驗, 便仼其進出王府, 靖難戰爭時也收在軍中作謀士, 姚廣孝對他十分厭惡, 狗皇帝登基後便其所奏將他逐出京城, 到姚廣孝逝世後, 狗皇帝才命錦衣衛押他入紫禁城供養, 但他不肯住宮殿, 也不要錦衣肉食, 天天身穿破爛睡在馬厩牛棚處, 狗皇帝也没有他辦法, 他..” 唐賽兒說到一半, 老賊便以傳心術對這人說:” 妳就是顛士, 為甚麼叫我離開?”
“ 這裡没人能困住妳, 妳幹妳的事, 可速去!”
“ 這裡的事也是我的事, 我要闖七重天!”
“ 想都別想!”
“ 為甚麼!”
“ 别問, 妳不去, 也夠妳受!”
“ 我問妳, 一重天中的人是誰, 答我!”
“ 神妖之間無三道! 問亦無用!”
“ 陳佛波, 別跟他多說..” 唐賽兒正在哆嗦之際, 老賊便留意到顛士的感應消失掉, 再望向顛士, 整個影像不見了, 只剩桌上的酒食尚在, 看來原封未動, 顛士並没有享用過, 甚麽叫神妖之間無三道? 這句子已聽過多次, 姚廣孝亦曾作解說, 但為何時常有人提及呢? 便問明成祖說:” 主上, 顛士何在?”
“ 顛士?” 明成祖喝了一口酒, 再嚼着兔肉, 並對老賊說:” 朕很懷念他..”
“ 懷念他?”
“ 是, 姚少師逝世後, 朕便命錦衣衛押他入紫禁城供養, 但他不肯住宮殿, 也不要錦衣肉食, 天天身穿破爛睡在馬厩牛棚處, 某天雪夜冷死在内, 朕便將他厚葬在洪恩靈濟宮, 每逢大節, 朕都親至上香拜祭..”
“ 原來那人已死, 我竟分不清真人和靈魂..” 老賊問唐賽兒說:” 三姐, 為甚麽妳不說清楚?”
“ 我覺得..” 唐賽兒說到一半, 老賊便又搶着說:” 他叫我離開, 幹要幹的事, 否則夠我受, 又是甚麽意思?”
“ 别理他, 人如其名, 他是癲的!” 唐賽兒話音剛落, 老賊便感到顛士可能說出了真正想說的, 自己應該去做原先定下的任務, 不應在這裡糾纏, 但這裡也變得很重要, 神人就隱藏在一重天之内, 抓到他就可揭開元未明初到永樂年的一系列陰謀, 也知道因何這年代要儲存核武和急於建立世界政府, 便想再說話, 這時一人卻大叫着說:” 大宰相, 請演武, 否則請繳金蓮杯和雙鳬杯, 缺一不可!”
老賊望向那人, 正是蓄有小鬍子, 面容修長而肚子肥大的工部尚書吳中, 也已五十多歲, 有一雙大近視和老花眼, 望着自己時也似望着傍邊別處, 這人亦是資善大夫, 曾參與營建京城和長陵, 是地方上的老臣子, 此刻正在積極執行政治任務, 因為自己鬧得太久, 對演武, 歌舞和脫鞋都没有表態, 便想做個了斷, 便問吳中說:” 吳大人想奴家表演甚麽武術?”
“ 當然是暗黑玉女劍法之第一式血點紛飛, 第二式肉骨飛舞和第三式嵐掃千軍!”
“ 不怕有人送命嗎?”
“ 不怕..” 吳中望向其主子, 再瞪着老賊堅定地說:” 不怕!”
“ 陳佛波, 這奴才既然那樣說, 就朝着他舞劍!”
“ 好!” 老賊便一口氣喝光一盅菊花酒並放下酒盅, 再提劍站起, 剛好感到一陣酒意, 螢光色的明星玉女又出現了, 正好拔劍教訓這伙不知死活的大官, 右手握着劍柄之際, 又一人在號淘哭喊:” 別拔劍.. 仙家.. 別拔劍..”
老賊望向那人, 正是在武當山金頂見過的禮部左侍郎胡濙, 其梨型肥胖體形, 滿面皺紋及稀疏鬍子的印象仍在記憶之中, 只見他拿着四厘米長的青黃釉造煙斗奔出並跪拜其主子, 老淚縱橫地叩首哭訴說:” 臣懇請主上收回聖命, 人死得太多了!”
“ 愛卿, 朕要收回甚麽聖命? 須知君無戲言, 若聖旨如此兒戲, 朕何以治國?”
“ 主上, 尚記得太子監國金忠於昔日燕京對你卜過的卦麼?”
“ 朕記得..” 明成祖皺着眉, 拿着酒盞大口地飲着酒, 並略帶醉意地對胡濙說:” 愛卿說的是鑄印乘軒之卦, 金卿家曾對朕詳加解讀, 他精通易經, 善於卜筮, 指出此象貴不可言..”
“ 非也, 主上所言非真!”
“ 甚麽所言非真?”
“ 那只是表面之言, 金忠亦說過..” 胡濙剛開腔, 明成祖便把雕龍的銀製酒盅擲到台下發出巨響, 並大叫:” 混脹! 哭哭啼啼的, 敗朕酒慶, 朕念你尋訪張玄玄多年之苦勞, 否則必定嚴懲..” 再向孟賢指着胡濙說:” 把胡濙押出!” 之後胡濙便丟下煙斗並叩首謝恩, 侍衛們便把哭喊着的胡濙拖出大門, 老賊便想到金忠卜過的鑄印乘軒之卦, 究竟解說是甚麽? 這時明成祖竟向老賊招着手, 並興奮地現出雙瞳說:” 愛卿, 可以演武了, 朕想看!”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nGZwZJIU
老賊望着被拖出門外的胡濙, 竟老淚縱橫地瞪着自己, 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便想到自己此刻不應該拔劍, 明成祖想自己做的, 即是神人希望自己做的, 便不應該做, 况且佛母不是應慈悲為懷嗎? 又怎麼可殺人? 便向桌上扔下劍, 令在場眾人都呆在當場.
“ 陳佛波, 妳幹甚麽?” 唐賽兒對老賊說:” 快拾劍, 要演武!”
“ 三姐, 我決定不演武, 我不會再殺人..”
“ 不演武難道脫鞋嗎? 妳不能歌舞, 假若妳歌舞, 隱藏着的混世琴魔就會出手對付妳!”
“ 妳忘了我的形像不是真實的嗎? 三寸繡金高底鞋也不是實物, 有甚麽相干?” 老賊便假裝羞澀地對眾人說:” 奴家決定不演武, 既然今晚高興, 就給大家雙鳬杯吧..” 之後便彎腰並右眼瞳孔彈出營幕, 造了兩只三寸繡金高底鞋在手中便放在桌上甜笑着說:” 杯在這裡, 誰想來取?” 之後便提起酒盅把酒倒入鞋中, 再望向眾人, 竟没人敢上前來取, 唐賽兒對老賊說:” 早說過脫鞋是無聊, 妳雖是花國名妓牡丹, 但也是明星玉女, 又是佛母, 誰敢取妳的小鞋?”
“ 好吧, 各位大人聽着, 若然喝過杯中酒便得到永生, 你們會來取嗎?”
“ 呵..” 眾人聞言竟一齊離座湧出, 明成祖也站起大叫:” 朕要一只鳬杯, 來人! 給朕拿來!”
老賊手上的小鞋立刻被孟賢奪去交給黃儼, 黃儼便恭敬地上小台交給明成祖, 眾官員見狀甚為不滿, 卻不敢造聲, 紛紛盯着另一只鞋, 老賊便把酒盅的酒倒入那鞋中, 馬上就被平江伯陳瑄搶去, 喝了少許即被蹇義搶走, 喝了少許又被身形魁梧的張輔搶去, 吳中, 呂震, 金幼孜, 胡儼, 楊士奇, 黃淮, 王彥, 亦失哈, 侯顯, 田嘉禾和昌盛見狀一齊來搶, 公公黃儼也加入戰團, 令鞋中之酒四溢, 也顧不得身份, 紛紛扯衣抓冠, 推面挖眼, 為了幾滴永生之酒來拼個死活, 老賊便觀察没有搶奪的, 只有尚寳司少卿袁忠彻冷冷的坐在原位觀察着全局, 便發現原來世外高人就是這位袁拱的兒子, 再望向台上的皇帝, 竟瘋狂地把鞋中酒倒入口中, 但小鞋卻突然變成透明並消失掉, 令其身上繡著龍紋, 翟紋和十二章紋的黃色紗羅盤領窄袖袍全皆濕掉, 再望向怪叫着的眾官員, 爭奪着的小鞋子亦没有了, 令部份人面上和身上都是酒, 再細看他們, 都已冠袍歪甩, 頭髮蓬鬆, 有的更跌坐地上, 堂堂一品大官, 為了一只女人小鞋這樣, 還真是荒唐失態.
“ 仙家, 妳在玩弄他們君臣..” 袁忠彻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妳覺得很有趣嗎?”
“ 哦.. ” 老賊望向袁忠彻, 其人皮膚白皙, 五十多歲看來仍像三十歲, 上唇只有薄薄的小鬍子, 也不肥胖, 證明這術數家的第二代之日常生活很健康, 非常懂養生, 便以以傳心術對他說:” ..袁柳莊大人, 真是虎父無犬子, 竟然可心這樣跟奴家說話, 永生的機會也引誘不到你..”
“ 人之生死有命, 即使永生不死, 亦屬偷生, 要亦無益..”
“ 哦.. 大人倒看得開..”
“ 仙家, 可以尊重他們嗎? 他們是大明皇朝君主和一等重臣, 别把他們當玩偶!”
“ 奴家没興趣談他們, 先談談你父親, 姚廣孝自被你父親相面後, 你父親便被他帶到北平某酒館見主子, 燕王特地換上侍衛盔甲與九名侍衛在內喝酒, 卻被你父親一眼認出並指出其鬍子過臍, 就可登基, 他怎知道當今聖上的鬍子過臍?”
“ 他就是知道..”
“ 奴家知道另一軼聞, 是關於大人的, 你父親把你帶到北平後, 燕王正在王府中設宴, 便請你相他的臣下, 你說都督宋忠面方耳大, 身短氣浮, 政使張昺面方五小, 行步如蛇, 都指揮謝貴臃腫早肥而氣短, 都督耿擜顴骨插鬢, 色如飛火, 而參議景清身短聲雄, 這於法皆當刑死, 燕王大喜, 便命人拿下五人處死, 原來他們都是建文帝派來監示燕王的細作, 之後燕王便決意起兵, 有這樣的事嗎?”
“ 有, 仙家所述雖是道聽途說, 但也屬實..” 袁忠彻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袁某知道仙家想過甚麽..”
“ 大人能讀取奴家的大腦訊息?”
“ 不敢, 但可以感覺一二..”
“ 是嗎? 說說呀..”
“ 仙家奇怪為甚麽二徐真君不像道衍那樣指責妳是偽仙女, 這令仙家想了一回, 但想不通, 是吧…”
“ 唔..” 老賊此刻被眼前平平無奇的相術家戮中了要害, 這正是自己想不通的, 為甚麽呢? 便一時不懂得應對, 唐賽兒又對老賊說:” 姓袁的父子都是江湖術士, 靠捉狗皇帝心理拍馬屁以享富貴, 別聽他的!”
“ 袁大人莫非知道那問題的答䅁?”
“ 袁某知道..”
“ 就請賜教!”
“ 因為仙家本命就是明星玉女, 只是托世民女之身, 所以借法之術便能水到渠成, 元始天尊也没有反對妳是明星玉女, 天界的明星玉女元神亦能跟妳合一, 因為..” 袁忠彻以傳心術對老賊加重語氣說:” 妳本身就是明星玉女, 那元神就是妳自己的一部份!”
“ 啊.. 即是和人有幾個元神分布人間和陰間一般道理, 神仙也有幾個元神?”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kUJ5kTY3
“ 不錯是..”
“ 那麼, 其他明星玉女的元神呢?”
“ 不知道, 但有一個元神現在和妳在一起..”
“ 蒲台唐賽兒就是明星玉女的元神?”
“ 是, 她就是妳的元神之一..”
“ 本佛母是明星玉女的元神?” 唐賽兒聞言嚷着說:” 那不是妖言惑眾嗎?”
“ 佛母..” 袁忠彻也以傳心術對唐賽兒說:” 妳跟仙家之所以有緣, 其實盤古初開時早已注定..” 還未說完, 老賊又搶着問:” 那麼還有誰是明星玉女的元神?”
“ 仙家是否有一仇敵跟自己一般面貌? 那能量身正是另一明星玉女的元神!”
“ 呵..” 老賊聞言即感晴天霹靂, 原來死敵J. 門格勒X型就是另一明星玉女的元神, 做夢也没有想過, 那麼還要殺死她嗎? 還在想着間, 袁忠彻又以傳心術說:” 還有一些元神是魂魄而無肉身, 在遙遠之地, 仙家可以去收回它..”
“ 奴家收回所有分支出去的元神, 會怎樣?”
“ 袁某不知道, 世間没有凡人能活着把自己分支的能量身靈魂都收回體内, 因為假若一魂擁七能量身, 每一能量身都是獨立的凡人, 可能互不相識, 還有能量身在陰間, 不可能殺掉那七人和到陰間收回那能量身吧..”
“ 奴家明白了, 原本以為一魂可以統御七身, 即是有七條命, 看來奴家錯了..”
“ 也不排除有那樣的人, 袁某認為甚麽也有可能..”
“ 這奴才很有學問..” 唐賽兒對老賊滿意地說:” 成立新皇朝後, 就依舊重用他吧!”
“ 這樣吧, 大人肯告訴奴家資訊, 奴家就尊重他們君臣, 不會造成傷亡..”
“ 為仙之道當然不該殺生, 也不應信口開河, 仙家並無賜人永生之力, 又為甚麼說呢?”
“ 被大人知道了, 好吧, 告訴奴家誰在一重天之内, 好嗎?”
“ 袁某不能告訴仙家..”
“ 為甚麼?”
“ 告訴仙家的話, 袁某很快就没命..”
“ 不說奴家也能令大人没命!”
“ 對..” 唐賽兒對老賊嚷着說:” 不說就取他狗命!”
“ 若如此, 袁某小命就請拿去吧..” 袁忠彻說得不温不火, 好像那命跟自己全没相干一樣.
“ 為了保守一重天那傢伙的秘密, 大人死也不怕?”
“ 不瞞仙家, 袁某曾作出承諾, 作為知名術士, 承諾必須信守..”
“ 大人向誰承諾過? 一重天那傢伙?” 老賊以傳心術問完, 對方並没有回話, 便知道他須信守承諾的並非神人, 而是另有其人, 唐賽兒立刻又嚷着說:” 我知道他須信守承諾的就是狗皇帝! 一定是他!”
“ 那麽奴家也不勉強大人, 算了吧, 反正稍後也會到一重天拜會那位高人..”
“ 袁某勸仙家萬勿如此, 别吃别喝, 向上脫出為要!” 袁忠彻以右手食指指向天花, 老賊便想到這術數家早已算出這晚事情的發展, 在為自己提示出路, 便想起這人是著名相學家, 便問袁忠彻說:” 奴家難得遇見大人, 肯為奴家相命嗎?”
“ 袁某不替仙家相命..”
“ 為甚麽? 奴家的命不好?”
“ 不是不好, 可以說非常好, 仙家除非伏誅, 否則生命是永生, 永垂不朽, 千秋萬世仍存, 也不會衰老, 既是神仙之命, 又何需相命?”
“ 那麼奴家的任務有何吉凶? 可以說說吧..”
“ 没甚麽特别, 要提防白骨累累之地, 乃是大凶之地, 也要提防三百年不死之伯爵, 此人亦乃大凶之人..”
“ 甚麽大凶之地, 大凶之人, 可以說清楚一點嗎?＂唐賽兒話音剛落, 袁忠彻並没有回答, 老賊看見袁忠彻的面容已告扭曲, 一定是使用傳心術太久, 損耗太多,便想抓緊機會問多一條問題, 便以傳心術問袁忠彻說:” 大人, 甚麼是神妖之間無三道?”
“ 仙家為甚麽問?”
“ 奴家不知道..”
“ 仙家的祠還在華山西嶽蓮花峰嗎?”
“ 奴家有甚麽祠堂?”
“ 看來仙家不太自知道自己昔日之仙事, 太平廣記卷五十九之女仙傳引集仙錄之中有載, 明星玉女者, 居華山, 服玉漿, 白日升天, 山頂石龜, 其廣數畝, 高三仞, 其側有梯磴, 遠皆見, 女祠前有五石臼, 號曰玉女洗頭盆, 其中水色, 碧綠澄澈, 雨不加溢, 旱不減耗, 祠內有玉石馬一匹焉..” 袁忠彻再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李白之古風第十九首之西嶽蓮花峰亦有云, 西嶽蓮花峰, 迢迢見明星, 他老人家亦見過仙家, 仙家對自己的家園没有印象?”
“ 是嗎?” 老賊想到之前在華山論劍之日曾登華山之南峰, 但没有看到有祠堂, 那祠堂應該在中峰玉女崖, 便右眼瞳孔彈出營幕, 知道太平廣記是北宋太平興國二年, 公元977年, 由李昉等十二人奉宋太宗之命編纂, 以年半時間完成, 還有太平御覽同時編纂, 全書共五百卷, 目錄十卷, 分九十二大類, 下面又分一百五十多小類, 格式類似永樂大典, 但其刻本明代已近乎失傳, 明嘉靖四十五年時, 談愷據傳鈔本加以校補重印, 稱談刻本, 今日仍存最原始的版本便是談刻本, 清初四庫全書館將其收入了四庫全書, 便知道原來自己的歷史那麽悠久, 那祠現仍存於玉女峰, 叫作中峰大殿, 原有玉女石像一尊, 祠旁有玉女洗頭盆, 玉女梳妝檯, 無根樹和引鳳亭, 腦中便出現少許凌碎記憶, 袁忠彻又說:” 相傳春秋時秦穆公的愛女弄玉, 酷愛吹簫, 一晚夢見一位英俊青年, 亦善吹簫, 願跟她結為夫妻, 穆公按女兒夢中所示, 派人尋至華山明星崖下, 果遇一人, 羽冠鶴氅, 玉貌丹唇, 正在吹簫, 名叫蕭史, 使者引至宮中與弄玉成了親, 一夜兩人在月下吹簫, 引來了紫鳳和赤龍, 蕭史告訴弄玉, 他實為上界仙人, 和弄玉有殊緣, 今龍鳳來迎, 可以去矣, 於是蕭史乘龍, 弄玉跨鳳, 雙雙騰空而去, 秦穆公親追至華山中峰, 也未見人影, 便在明星崖下建祠紀念..” 袁忠彻面容扭曲地瞪着說:” 仙家, 妳就是弄玉嗎?”
“ 我就是弄玉?” 老賊想到弄玉喜吹簫, 但自己對這技藝全無興趣, 也没甚麼音樂天份, 有那個可能嗎? 唐賽兒又對老賊說:” 秦穆公時代是二三千年前的事, 陳佛波, 妳不會有任何記憶, 明星玉女本來是甚麽對妳也没相干..”
老賊想到如果自己是弄玉的話, 飛機仔會不會就是蕭史? 自己讀中一和中二都是獨自一人返學和放學, 但中三開學時多了飛機仔和妹妹日夕陪伴, 他們是祠中的玉石馬和石龜嗎? 如果飛機仔會是蕭史, 他也不會吹簫, 太平廣記說的明星玉女是服玉漿而白日升天, 没有秦穆公, 蕭史和吹簫, 那麼秦穆公, 蕭史和吹簫的弄玉故事是民間故事嗎? 怎麽有兩個版本? 這時袁忠彻再艱難地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仙家想知道自己的真身是否弄玉, 吹簫不就知道了嗎?”
老賊想到時間有限, 談吹簫恐怕可以談很久, 現在先弄清楚甚麽是神妖之間無三道, 便問袁忠彻說:” 大人, 時間不多了, 可以告訴奴家甚麼是神妖之間無三道嗎?”
“ 袁某..” 袁忠彻面容痛苦地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袁某不同他們, 他們在心中留言, 以待仙家探討解讀和回應, 但袁某和仙家於濃縮的光陰之中對話, 虛耗精神, 久而損壽, 沙塵..” 之後便無意識地伏在桌上, 把桌上酒食都推到地上四散, 侍衛急忙上前扶起帶走, 老賊回過神來, 再望向四周, 眾大臣仍然冠袍歪甩和頭髮蓬鬆, 跌坐地上的也未爬起, 明成祖身上繡著龍紋, 翟紋和十二章紋的黃色紗羅盤領窄袖袍也是剛剛濕掉, 原本持着小鞋子的右手仍未放下, 自己和袁忠彻的對話就像只用了半秒不到, 那種快速的訊息交流是震頻感應才可以做到, 就像提爾馬特人由臉皮發出光子製造電壓波動, 當中包含所有訊息, 望着對方的臉就能以高訊息密度快速溝通一樣, 袁忠彻有那樣的靈性修為, 不低於劉伯温和姚廣孝, 為甚麽他的主子不知道? 可能在這年代, 鋒芒太露並非好事, 選擇低調卻可保後代平安, 又想到自己這樣玩弄永樂大帝及他的重臣, 確實太過份, 但為何神人不賜給他們永生? 便對明成祖施禮說:” 主上, 是奴家不好, 奴家不能給主上永生, 奴家死罪...” 再對眾大臣施禮說:” 奴家也不能給諸位大人永生, 奴家只是在開玩笑, 請諸位大人恕罪..”
“ 愛卿, 妳跟朕開玩笑?” 明成祖望望胸前濕透的袍服, 再瞄了一眼狼狽失態的臣子, 便猛力拍桌, 砰的一聲把兩個酒盅彈到地上, 雙目立刻變成雙瞳並大叫:” 妳令朕在眾卿家前出醜, 妳欺君妄上!”
“ 奴家死罪..” 老賊瞪着明成祖說:” 主上想如何處罰奴家? 收監下獄? 先凌遲再油炸? 還是剝皮? 須滅十族嗎?” 現場眾人聞言均大吃一驚, 知道大宰相激怒了皇帝, 但怕的應該是皇帝, 都一齊瞪着他們的聖上, 似在等待着回覆.
明成祖凝望着老賊, 雙目又由雙瞳變成單瞳, 知道生氣也没用, 自己拿這妖女没辦法, 便没再說話, 令現場靜得可以聽見蚊子飛過.
“ 仙家..” 黃儼瞪着老賊, 在心中嚷着說:” 犯龍顏了, 罪犯欺君很大罪, 動手吧!”
“ 我不想殺他, 他不能殺..”
“ 陳佛波, 公公說得對, 抽劍殺他! 貫胸刺死!” 唐賽兒對黃儼之言十分贊同.
“ 我不會..” 老賊說到一半, 一人又大叫着說:” 大宰相, 當天秦始皇招待妳, 妳答應賜他永生, 但食言, 今天主上設宴款待妳, 妳又食言, 三番四次如此, 妳何以為仙?”
老賊望向那人, 也蓄着長鬚, 肥膧的方型臉布滿皺紋, 年紀也是六十開外, 正是左春坊大學士兼翰林學士楊士奇, 這大學者一生行事正派謹慎, 其主子永樂大帝的待遇竟不比秦始皇好, 這樣說也無可厚非, 便對楊士奇說:” 楊大人, 秦始皇待奴家好, 賜奴家共坐共食和共飲, 現在..” 再指着明成祖說:” 主上不及秦始皇待奴家的好, 不賜奴家共坐, 酒食又差, 當然得不到永生, 又有甚麼好說呢?”
“ 仙家, 那不對..”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6Q2JjkD4
“ 楊大人, 奴家有甚麽不對?”
“ 漢武帝, 唐太宗, 宋太祖和元世祖都與仙家共坐共食共飲, 也得不到永生, 那又是為甚麽?”
“ 對了, 愛卿..” 明成祖瞪着老賊, 知道楊士奇說中了自己想說的, 便嚷着說:” 漢武帝, 唐太宗, 宋太祖和元世祖又因何没有永生? 永樂大典之中所載, 招待過愛卿的君主還有很多, 卻没人能飛升成仙!”
“ 那又怎麽樣?” 老賊奇怪為何明成祖可以聽見自已傳心術說話, 原來自己跟楊士奇是用口說話, 便對明成祖說:” 主上認為自己就是首位統治世上萬邦的雄主, 所以應該得到永生?”
“ 當然, 朕不知道後代的能力, 但英武明君的後人未必及得先祖, 漢高祖只得漢武帝一人是雄主, 成吉思汗亦得元世祖一人是明君, 其他的後代都能力不足, 所以朕..” 明成祖還未說完, 老賊便指着下面說:” 一重天之中不是躲着神人嗎? 他為甚麽不賜給主上永生? 召他上來..” 再攤開兩臂說:” 在諸位大臣之前賜給主上永生, 奴家作見證, 寫入永樂大典, 留傳千秋萬世, 不是更好嗎?”
“ 甚麼神人? 朕不知愛卿所指為何..”
“ 主上還要裝嗎?” 老賊言畢, 一人又在大喊:“ 大宰相! 休得如此無禮!”
老賊望過去, 又是另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 此人没有鬍子, 面上有着大鷹鈎鼻子, 身型也肥壯, 正是右春坊大學士黃淮, 也是飽讀詩書的學者, 其人進士出身, 工作就是編撰書籍, 教太子讀書和在内閣與皇帝論政, 跟另外兩位閣員胡儼和楊士奇一樣, 滿腦子都是八股文, 很迂腐, 便對黃淮說:” 黄大人, 請問奴家如何無禮?”
“ 作為人臣, 不得如此質問君主!”
“ 這老糊塗, 我殺了他!” 唐賽兒把桌上的蓮葉劍弄到地板上, 又令眾人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突然的舉動也令老賊吃了一驚, 黃淮見狀便不敢多言, 老賊便問明成祖說:” 主上, 請問奴家是否很無禮?”
“ 哦..” 明成祖拿着酒杯, 聞言便整個人定住了, 原來正在思考, 老賊便知道這天龍星靈魂托世的人確很怪異, 就是用腦思考之時好像進入了錄影機的定鏡畫面般, 其腦筋也不是太敏捷, 可能要思考良久才有回答, 便又嚷着說:” 啓禀主上, 請問怕不怕奴家行弑?” 之後明成祖的雙目又現出雙瞳, 面部肌肉受刺激而在跳動, 令四條鯉魚鬚上下擺晃, 動作依舊像定鏡, 便知道這人跟本是怪物, 是異種, 一點也不像地球人, 秦始皇也是這樣的人, 還在想着間, 一人又開腔說:” 依永樂大典所載, 蓉團長最終替秦始皇找到永生, 如果大宰相是蓉團長, 為何秦始皇能得永生, 主上就没有呢?”
“ 不是吧, 秦始皇能得永生?” 老賊望着說話的蹇義說:” 蹇大人, 永樂大典所載的是謠傳吧!”
“ 大宰相, 那是千真萬確..” 蹇義對老賊說:” 之前道衍與內閣首輔兼右春坊大學士解縉及禮部尚書鄭賜重修永樂大典之時, 曾博覧群書, 有足夠證據證實秦始皇仍在生, 宋代的太平廣記亦有如斯記載..”
“ 陳佛波, 姓蹇的奴才只想其主子得到永生, 都是廢話..” 唐賽兒對老賊說:” 別聽他的!”
老賊想到自己並没能力賜人永生, 如果秦始皇得到永生, 也跟自已無關, 但也狗屁不通, 一位知名的大帝皇可以甘心在以後的日子於塵世當庶民嗎? 即是王公貴族, 地位也不及之前, 那不可能, 便對蹇義說:” 太平廣記的資料是錯的, 永樂大典也需要重修, 世上没有皇帝能得到永生..” 還未說完, 明成祖便放下酒杯並做着手勢搶着說:” 愛卿, 聽朕說, 秦始皇的確尚在人間..”
“ 那麽他如今何在?”
“ 在他自己的陵裡生活..”
“ 呵!” 老賊又再大吃一驚, 竟然没有想過那宏偉的大帝陵竟然住着活人, 那就是數千年來都没有人破開秦始皇陵的原因嗎? 儘管内有無數財寶, 歷代君王, 賊黨或胡虜都没人膽敢打那皇陵的主意, 那不合羅輯, 很多大帝皇的陵墓都在後世被劫掠一空, 如果内有水銀毒的話, 古代没儀器探測, 又没人見過, 總有財迷心竅的人冒死破開吧, 到自己的年代秦始皇竟然還可以舒適地住在裡面, 可是困着數千年, 陵中竟儲着那麽多食物? 還在想着間, 英國公張輔又喊着說:” 大宰相, 今天那麽高興, 不如在御前此演武, 如何?”
“ 張大人, 奴家不想用劍..”
“ 只用拳腳, 可以吧..”
“ 你們跟我演武?”
“ 對..” 張輔指着在場的七名侍衛說:” 我們七人跟大宰相比拼, 拳腳分勝負, 好嗎?”
“ 哦.. 有人想找死..” 唐賽兒對老賊說:” 那麼就送他們上西天吧!”
老賊奇怪自己是厲害的仙女, 怎麼有人敢拳腳挑戰自己, 一定又有甚麼條件, 便問張輔說:” 有條件嗎?”
“ 有, 如大宰相負, 就請..” 張輔向明成祖施禮說:” 賜主上永生, 成千秋萬世之君!”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7CzHEjE6
“ 做夢!” 唐賽兒對老賊說:” 這奴才需是老將, 但也老了, 加上七名普通甲士, 不被妳當場打死就以經很好了, 還想談條件!”
“ 好, 張大人, 假若大人一方負呢?”
“ 條件就仼大宰相開!”
“ 那麼就召一重天中的神人上來, 否則奴家親自下去一重天拜訪, 可以嗎? 不可以就不演武了..”
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BxI2xFv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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