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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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某一天傍晚,女主人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拿著裝排泄物的袋子,興高彩烈的走向Ben。
「Ben!我們去散步囉!」這熟悉的字眼讓Ben的耳朵動了一下,看到女主人笑著走來,立刻跳起,不停的搖動尾巴,表示開心極了。換上遛狗用的繩索,Ben迫不及待的向前衝,女主人還被牠拖著走呢。
但就在一切就緒,準備要出門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男主人的聲音,那聽起來有些慌張,原來那隻小狗吐了。
女主人一聽到消息,立刻放開繩索,朝屋內狂奔進去。只留下原本要去散步的Ben,還有一顆期待已久的心,被拋離在原地。
無形站在Ben的身邊,告訴牠:「事情來的很突然,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Ben無奈的應了一聲,低下頭去,連無形都看得出那難過的表情,垂頭喪氣的模樣,背影流露著無盡的哀傷。
突然,牠的耳朵稍稍挑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而且眼神也不再無奈,抬起頭後,下意識的輕叫一聲,便轉身走出大門。
無形望著屋內慌張的一家人,看著他們因為小狗嘔吐的關係而沒暇理會已經離開的Ben,難過的情感再次流動於它的靈魂之中。
靈魂,有一部分是由記憶與情感交織而成的,而Ben的靈魂,正化作一條很細長的銀絲,不斷的從體內流失掉。那是因為動物死去後無法保留住記憶,在死前會不斷消失,在靈魂脫離肉體的最後一刻……牠會完完全全忘記所有的一切。
Ben即將面臨死亡,而牠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秒針倒數般,沉重不已。
沒人曉得Ben要去哪裡,就連無形也是,唯一能做的,只能跟著牠到最後一刻為止。
離開家的Ben,朝著北方前進,沿路經過街道、鄉鎮、快速道路,牠走過好多的地方,沒日沒夜的走著。肚子餓了就翻翻路邊的垃圾堆,累了就就地而睡,若是精神好點,就不斷地狂奔。
但Ben的身體似乎已經快不行了,有時候跑動過後,那呼吸就會變的異常緩慢。吐著舌頭難過的模樣,彷彿快喘不過氣一樣,無形看了好幾遍。
即便如此,Ben依舊不打算停止,繼續往前走,就算身體負荷不了,還是一樣拼命的奔跑。不知牠究竟想要去哪裡,只知道到達目的地為止,牠絕對會死撐下去。
可是,Ben撐的下去嗎?牠的靈魂正不斷的流失,就連扣著肉體的結,斷裂的速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快。如果在死前沒辦法完成自己的目標,那麼這些拼命,究竟有何意義?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無形有些疑惑,它甚至不懂生命究竟有多重要,靈魂不可能一直存在肉體,沒辦法達到所謂的長生不老,這些都是必然的結果,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違逆這法則。
所以,一但知道自己要死去的話,為何就不乾脆放棄一切,等著死亡的到來呢?
因為靈性?因為思想?就因為這些,才會讓生命變的如此複雜?
生命究竟是什麼?無形沒辦法了解,那藏於其中最根本的意義。
「再這樣下去,你會比預定時間還要早死去。」
Ben沒有反應,兩眼無神,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牠已經快到極限,肉體快要崩潰了。
晚上,在一條優美的河畔旁,無形蹲在疲憊不堪的Ben身旁,提醒著牠。
離家已經二個禮拜,Ben的健康每況愈下,到了最糟的時候。吃的東西變少、活動力也明顯下降,最重要的是牠靈魂的結,已經漸漸剝落。
「在這裡結束吧,不管你還想去哪裡,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Ben仍然不理無形的話,牠緩慢的呼吸著,那頻率好像隨時都會停止一樣。接著牠想要站起來,但四隻腳已在發抖,時而跌倒,感覺十分吃力。
「這一切……在死亡後都會是空白的,你知道嗎?」
不管任何勸阻,也不管Ben究竟聽不聽的懂,此刻的牠只想站起來,然後繼續朝目的地前進。
這時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在靠近橋下的地方,有三隻凶狠的黑色野狗,正盯著Ben。無形注意到了,雖然沒有必要提醒,但還是告訴Ben:「不要往前走,會有危險。」
Ben看了三隻野狗狗一眼,毫不在乎的繼續前進,經過橋下時,三隻狗不斷咆哮,顯然是踏進牠們的地盤了。
面對三隻發了瘋似的野狗,Ben並沒有理會,或許這跟牠的身體狀況有關,現在的牠只想保留最後的力氣,朝目的地前進。
但野狗可不想這麼放過牠,二話不說便圍剿Ben,集體向牠攻擊。Ben雖拼命反抗,但年老的身軀仍舊敵不過野狗群的無情攻擊。三隻野狗不斷的張開大口,狠狠的朝Ben的身體各處咬下去,脖子、腳、身體,任何一處都是血痕。
這簡直是一場虐殺,直到Ben毫無反應以後,三隻野狗才停止攻擊。本來還想吃了Ben,因為被路過騎腳踏車的民眾阻止,那三隻野狗才慌張逃逸。
就像布偶一樣,躺在地上的Ben,沒有任何反應。全身上下都是傷痕,血跡斑斑,模樣十分悽慘。趕跑野狗的民眾見狀,趕緊叫人來幫忙,但為時已晚。
「結束了,你的人生。」
無形雖這麼說,但卻看見結仍然扣在肉體上,令它有些訝異。
沒想到,奇蹟真的發生了。
Ben的尾巴漸漸有反應,接著是心跳,雖然微弱但的確有跳動。連呼吸也慢慢恢復,身體上下起伏著。
接著,Ben睜開眼睛,然後又撐起身體站了起來。一旁的民眾也有些驚訝,但看到牠傷的這麼重卻站的起來,也很替牠高興。
這突如其來的畫面,令無形十分訝異,它不能理解,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卻仍然持續著,到底是怎麼樣的動力,讓Ben不想這麼輕易死去?
「你的目標,真的比生命還要重要嗎?」
「汪!」
這是頭一遭,說話得到了Ben的回應。它輕輕的點頭,說:「如果不肯就這麼死去的話,就繼續走下去吧。」
「汪!」儘管Ben的聲音不如往昔,但卻有活力,牠還要留著最後一口氣,為自己的生命留下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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