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三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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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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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這個問題,無形已經自問好幾遍,但卻沒有人可以回答它。
無形是一種靈體,它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但又活在這個世界裡。這是種極度矛盾的意思,勉強以人類觀點來解釋的話,無形就是被人常說的幽靈,但卻又跟這不盡相同。
無形不是幽靈,卻有著幽靈的意味。
每一個無形,都有自己的生存意義在,它們沒有任何情感,無形無體,沒有誰能解釋其存在的意義。只有在特定的時候,會出現在最適合、最需要的地方,執行它們無法理解的任務。其中一個使命,便是將人類的靈魂引導至該去的方向,所以又稱為「引導者」。
人類的靈魂,並不是常態解釋這麼簡單,而是又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生存在世上的「副靈」,另一個是在靈魂空間的「主靈」。所謂的「靈魂空間」,便是人類和靈魂共存的地方,就像一個雙面鏡,同時存在但兩者卻不相同。
死去的人,它們依附在肉體裡的副靈,會漸漸脫離,一但離開之後,便能有機會回到主靈身邊去,再一次結合,得到真正的永生。但並不是所有副靈,都能知道回去的方向在哪哩,待在人世間的它們,早已遺忘靈體的記憶。
在靈魂空間裡,時間的流逝非常快,用人類的算法來看,世上的一秒鐘,等於靈魂空間約一千萬秒,所以待在肉體的靈魂,幾乎忘了主靈的所在地。沒有任何副靈離開肉體以後,還能找尋到回去的路,連還在媽媽肚子裡的小孩,亦或是在世僅有短短時間就死去的嬰兒,到了靈魂空間後,已經不知過多久的歲月。
徬徨無助的副靈,因為離開主靈的時間太久,什麼都忘了。沒有依靠的副靈,會慢慢失去靈魂凝聚的能力,到最後便會完全消失殆盡。另一種帶著極大「念」的副靈,因為對死前有所依戀,才有可能徘徊在靈魂空間裡,也就是所謂的「孤魂」。它們終日遊蕩在靈魂空間之中,哪裡都去不了,也算是一種可悲的靈魂。
而無形的其中一個使命,便是將少部份被選上的副靈,引導回去主靈身邊,無形並不知道主靈會在哪裡,但諷刺的是,卻有能力送它們回去。比較像是指引了一條路,讓靈魂能夠走向正途,得到救贖。
這樣的工作,就像終日作業的機器般沒有任何理由,彷彿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某件事而活著。而無形卻不會這麼想,應該是說它們從沒想過活著的目的為何。
簡單來說,無形就像是被操控的人偶般,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出現,只知道不斷去完成託付的使命,才能繼續活下去。
是誰製造它們的?誰賦予它們的生命?那些使命的意義為何?
沒有人知道,就像是無中生有。
凌晨,沒有絲毫光線的房間裡,當所有事物都沉靜時,雙人彈簧床上卻停不住騷動。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在黑暗裡撫摸著被他壓在床上的妙齡女子,就算漆黑一片,光是肌膚的接觸就能知道女子身材的線條有多麼惹火。
男人親吻著女子的耳朵,輕輕用舌頭上下挑動、吸允、含住,使女子舒服的發出低吟聲,身體還微微顫抖。
接下來,男人順著嘴唇,一直到脖子、胸部,他彷彿享盡每一處般,不斷用手、嘴巴去勾起女子的慾火。女子忍耐不住,頻頻嬌喘著。
「凱爾,你躺下。」突然,女子一個翻身,將眼前這個叫凱爾的男人反壓至床上,坐在他的身上,嘴角的弧度有些淫蕩,笑說:「換我讓你快活一下。」
隨即,女子熟練的使出能讓男人欲仙欲死的各種手段,像是飢渴的野獸,準備將凱爾給大快朵頤一番。
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有一個無形站在黑暗裡的角落,冷眼看著床上火熱的情形。它知道人類正在幹什麼好事,卻不懂這樣的動作除了傳宗接代之外,還有什麼意義。
無形知道,待會兒凱爾會突然趕走女子,甚至還會叫她用滾的出去。這種情形,它大概看三遍有了,全都是在凱爾與他女友「莉莉絲」吵架後發生的事情。
「三十六天」,凱爾和莉莉絲吵架的冷戰期間,很巧妙的會控制在三十六天,他們沒有特別算好天數,而是很自然的在日子到這個數字時和好。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默契,也能說是他們沒辦法忍受看不見對方的期限。
他們交往快滿一年,從去年開始,無形便跟在凱爾的身邊,前前後後看過三次最激烈的爭吵。每一次爭吵過後,都是凱爾主動向莉莉絲道歉,他會用一貫的紅玫瑰和笑容,換得莉莉絲的原諒。莉莉絲沒辦法抗拒他的道歉,心總是會被由衷的誠意所軟化。
「走開……不要弄了……」凱爾推開女子,使她有點惱羞。
「你什麼意思啊?難道說我弄的不舒服嗎?」
「我現在很煩,妳走開好嗎?」凱爾拿出一疊鈔票,隨便數個五張遞給女子,說:「這樣夠了吧?」
這樣的舉動簡直是羞辱,女子不甘受辱,打散鈔票,接著賞了凱爾重重的巴掌,迅速穿好身上的衣服,踩著高跟鞋離去,離開時還狠狠將門甩上,那聲響在凌晨時特別刺耳。
凱爾又想起莉莉絲,想著她散發出的溫柔,牽連在身上。他沒辦法愛上別的女人,每次爭吵,都會想藉別人的軀體來獲得溫暖,卻找不到莉莉絲給他的那份心的溫度。只要一想起她,凱爾又會回神過來,阻止自己做出背叛的事情。
一個人的夜裡特別孤獨,凱爾無神的看著窗外,那是一片被烏雲遮蔽的天空,沒有任何的月光,就像此刻他的心情一般。
突然,凱爾意識到角落站著一個人,他直覺是人,事實上就是無形。他嚇了好一大跳,立刻從彈簧床站起,提高警覺,大聲問:「你誰啊?從哪裡進來的?說話!」
「你看的到我了?」
「女人?妳不是走了?」凱爾以為站著的人是剛剛被趕走的女子,但又好像不對,而且聲音聽起來像極了莉莉絲。仔細想想,除非剛剛那個女的又從窗戶爬進來,要不然不太可能站在眼前的會是她才對。
無形沒有一定的樣子,在不同的生物眼中看來,都大不相同。它們會反射出生物看見的第一直覺,化作淺意識形態出現。而凱爾的意識裡,想著的都是有關莉莉絲的事情,所以在他看來,無形的模樣、聲音,呈現出的便是女人。
凱爾魯莽的衝去房門旁,打開電燈開關後,看見無形的模樣令他十分驚訝。
「莉……莉莉絲?」隨即感到不對,雖然無形的樣子跟莉莉絲很像,卻不是她。
凱爾受夠了今晚發生的事情,他覺得頭異常的疼痛,在這樣的狀況下還要去確認眼前的女人是誰,令他十分鬱悶。所以凱爾也不想管無形是人是鬼了,只是打開房門,揮手道:「怎麼樣都行,隨便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不管妳要走出去也好、爬出去也行,總之給我快點出去。」
「凱爾,我沒辦法離開。」這句話讓凱爾整個抓狂,他雖好奇為何無形知道他的名字,卻又不想過問。隨即他重重的敲了一下房門,大怒道:「王八蛋!妳如果再不出去的話!我一定把妳大卸八塊!」
「冷靜一點,聽我說-」語畢,凱爾根本聽不進任何話,他氣沖沖的走向無形身邊,正打算抓起它的手時,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凱爾整個人揮空,明明無形就站在眼前,但他的手卻碰不到任何地方。而無形就像是投射出的影像,完全無法接觸,宛若煙霧般消散。
這個景象讓凱爾整個清醒過來,他額頭冒著斗大的汗珠,不禁張著嘴巴,慌張的往後退去,這是他頭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妳……妳……」目瞪口呆的凱爾,無法說出任何話,隨即他腳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無形慢慢走近他身邊,面容十分冷艷,這是它的一號表情,沒有任何情感。
「凱爾,我沒辦法離開你,因為……你已經快要死了。」
聽到死訊時,凱爾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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