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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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鄉下地方,有一個古色古香的舊矮房所組成的社區,裡頭以四戶民房組成「田」字的排列方式,規劃的十分簡潔。環境優美怡人,嫻適又安靜,很少有汽、機車經過。又因每戶人家外頭,柏油路旁的人行道上,沿著道路密集種植一棵棵大樹,從天空鳥瞰就像一片大海,故有「綠色海域」之稱。那裡多半住著以前打過仗、退伍的老兵,由於環境很好的關係,非常適合養老的生活。
無形站在綠蔭盎然的人行道上,像萬花筒般的影子隨風搖曳,枝頭小鳥嘰喳好似鬥嘴,為寧靜帶來些許生氣。這應該是會令人放鬆的地方,可是對無形來說是種浪費,因為它怎樣都無法感受到這些。
從深淵裡醒來已有好幾個禮拜的時間,目前正跟著一位有著嚴肅臉孔的老伯,他是即將要迎接死亡的靈魂。
他叫彥伯,高齡六十九歲,熱心助人的他在社區裡非常受歡迎。個性跟國字臉的外表有點不搭,實際上心腸善良,常會主動幫忙鄰居,且不求任何回報。
在戰亂時期彥伯喪失一條腿,獨自一人生活已長達數十年,行動不便的他靠著終生俸及政府的補助得以生活,直到某次因緣際會下認識小她一歲做志工的妻子,家裡富裕的她為彥伯帶來一線生機,才讓他餘生沒有過的更加坎坷。
彥伯在五十二歲的時候,意外得到一子,雖然喜歡小孩子,但基於自己和妻子的年齡已大,高齡產婦的她要生小孩十分地危險,所以對生育這部分沒有特別的積極。誰知道,原本以為沒有什麼機會,老天爺卻送給他這又喜又擔憂的禮物。
新生命的誕生本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情,更何況是年近半百還沒有任何子嗣的彥伯來說,能夠得到孩子,是多麼令人雀躍不已的事。
可是,事實是殘酷的,如同彥伯所擔憂的,悲劇真的發生了。
深愛的妻子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因為難產而去世,雖然得到新生命,但他卻痛苦萬分。失去妻子的日子,他無時無刻都有想自殺的念頭,但若是這樣,那麼妻子用生命換來的孩子,不就一點意義都沒有?若真的自我了斷,就等於斷送孩子的人生不是嗎?即使喪妻之痛,彥伯也只能往肚裡吞,他知道自己得堅強,並且不能再有任何想不開的念頭,要為了這得來不易的孩子,認真過每一天。
如今彥伯做到了,他沒有輕言放棄,即使獨自一人養育是件極為辛苦的事情,生活就算過的不順遂,但看著孩子一天天成長,沉重的負擔變成了甜蜜的包袱,他感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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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門鈴響起,接著是一個年輕人大叫:「爸,快點來開門喔!」
無形轉頭看後方的老式鐵門,有一個站著三七步、衣衫不整、滿頭亂髮,嘴裡還叼著香煙的小夥子,正不耐煩的跺腳。他是彥伯的兒子「阿德」,一個每天都不知道去哪裡鬼混的高中生。
鐵製義肢的聲音從院子裡移動過來,那是彥伯的註冊商標,他打開頻頻發出「機--機--」聲響的大門後,瞧見不像人樣的兒子,很自然地皺起眉頭,說著獨特的口音,問:「你又跑去哪裡了?」
「關你屁事啊?」阿德推開他老爸,大搖大擺的走進屋內,連鞋子也不脫,行徑十分囂張。
彥伯嘆了好大一口氣,他搖搖頭,正準備關上門時,忽然看見站在門外的無形,問:「小弟弟,我沒有見過你,是我們社區的公子嗎?」
無形沒有回應,看著熱心的彥伯,它忽然有股特殊的感覺,就像送走凱爾、Ben一樣,那摸不著頭緒的異常感再次浮現。
「小弟弟,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
靈魂內的流動越來越快速,且十分的混亂,這才想起,那是類似於難過、痛苦的感覺,雖跟之前很像,卻又有些微的不同。
無形走到彥伯面前,告訴他:「你快要死了。」
彥伯頓時愣了一會兒,隨後便大笑起來。他覺得荒誕極了,直覺無形只是個愛開玩笑的小孩。
但這笑容卻不真切,也許彥伯自己也知道,他的靈魂稍稍透露出很微小的死訊,那是只有本人才會明白的感覺。表現出來的訊息有可能是夢境,也有可能是意識或想像,總之,他最近老覺得自己要脫離這個世界似的。
儘管彥伯以笑來掩飾不安,但笑聲的背後仍有著「或許真如『無形』所說的也不一定」的想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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