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上來是想拿件東西，是阿謙答應送我的生日禮物。」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VCXSxd24
很少說謊的姑娘乾巴巴地說着由別人編織的謊言，掌心冒出的冷汗把挎包帶子弄得濕滑：「就是……那天前阿謙說禮物已經準備好了，等我生日就送給我。可是……所以我想到他房間找找。」
她咽了咽口水，忐忑地看向正把裝着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的婦人。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BEIBC180
「……是這樣呀……」婦人把杯子下，伸手摸摸子音的頭︰「那孩子走得太早了呢。」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WwfMxo86
她站起來，拍拍裙子上因剛剛坐在沙發上出現的摺痕︰「走吧。」
她牽起子音的手，把還未反應過來的姑娘扯了起身。
一道白色木門上，釘了塊刻着阿謙姓名和出生、死亡日期的金屬牌。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DeSxT1kq
「這是我家的傳統，每個家人死去後都要把記錄着他資料的牌子釘在房門上。」拿出鑰匙開門的婦人見旁邊的姑娘盯着牌子看，開口解釋。她稍用力推開了門，門縫中積着的灰塵被微微震飛。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zGaAvahR
簡約風格的房間到處佈滿灰塵，本應是純白的電腦桌都變成了淺灰。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ss54dBK5
這是有一陣子沒有打掃了吧？子音心想，阿謙母親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想︰「抱歉呢，自從阿謙去世後都沒有整理過他的房間。」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ulUySt4y
她強忍着淚意，溫柔地看向子音︰「他以前就喜歡一個人待在房裡不知道做什麼，所以只要不打開門，感覺就好像他還在這裡，沒有離開過一樣。」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96mUxZXL
婦人那長輩一樣的目光讓子音心中泛起一種奇怪感覺，就像自己被對方視為家庭成員似的。自從父親去世後就未接觸過這種目光的她慌忙移開視線，踏入了房間，卻發現婦人沒有跟着進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nO1SixC4
婦人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留下一個安慰的笑容和一句讓她努力找回禮物的話。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RmQ9vW13
她也對我太放心了吧？子音想着，從阿謙母親帶她到房間後心中就一直湧現的怪異感揮之不去。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gfirXTFR
她是把你當做阿謙的女朋友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6NGjnZ3t
雖然說如果那天沒有那輛車的話你就是貨真價實的女朋友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VVaDktJG
「別胡說，你哪能肯定阿謙會答應我？」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DU0UTYlM
我當然能肯定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iQRWiRJY
不說了，快找你的生日禮物，應該就在床頭櫃的抽屜裡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YyxtRL1M
抽屜鑰匙在書櫃由上到下第三行，左手起第八本書底下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XeBFxd0M
「不是來找你的東西的嗎？怎麼變成是我的禮物了？」話雖如此，她還是依言走向書櫃，還真讓她找到了一把鑰匙：「……就算是這樣，阿謙哪會為我準備禮物，我和他只是……」
拉開抽屜，她的話卡在了喉頭。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y1mHeLZV
躺在抽屜裡的是一隻卡通小貓模型，是她最喜歡的角色。當她拿起模型時，還看見了刻在底下的她的名字，模型的用途不言而喻。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RJPMTh5K
「怎麼會……」阿謙的房間裡怎麼真的有要送給她的禮物？而且她有和其他人說過自己喜歡這個角色嗎？她從沒有談論過自已的消遣活動，更別提喜好了。應該沒有人知道……不對，的確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存在會知道這種事。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5p7XXyC0
她盯着懸浮在自己眼前的視窗。要說誰能知道一些她沒有和人提過的事的，就只有這個一直觀察着自己的視窗主人了。既然她能看見視窗的話，阿謙也能看到它也不奇怪吧？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P5dRIBGG
不，果然還是很奇怪。比起假設阿謙能看見視窗，她自己不經意間向對方說了自己喜歡小灰貓的假設更有可能吧。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47OS4EbH
陷入混亂中的子音只把自己的思緒放在阿謙是如何得知她的喜好上，有意無意地忽視了他為什麼要為她準備生日禮物這個問題。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iLXOTJyq
如果她現在，就在他們天人永隔後，知道自己暗戀的青年也喜歡她，她恐怕又要大哭一場。為了不麻煩阿謙的家人，她還是先別細想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PfbdBwO1
先找什麼來分分心吧。這樣想着的子音把目光移向剛才找到鑰匙的書櫃上。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ntVEYkN8
一本本冷色調的書整齊排列在櫃上，不管是英文還是中文，都是單憑標題就足以想像內容有多麽晦澀難懂。而除了書櫃和旁邊的電腦以外，阿謙的房間內沒有任何可以作為娛樂的物件。雖然有許多男性都是一部電腦解決所有娛樂需求，但阿謙應該不是這種人才對。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sEgD7sRv
那阿謙是將所有空閒時間都放在學習上了嗎？想到他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的亮眼成績，這樣也不奇怪。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orCBGiYW
說起來，房間裡怎麼一直有風扇運轉的聲音？被它所吸引，子音看向噪音的來源——位於書桌下的電腦主機。明明螢幕、鍵盤和滑鼠都已經積了灰，主機內的風扇卻仍在呼呼轉着，顯示自己正盡忠職守地運作。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wMmG62Uz
不好奇嗎？靠近看看呀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myQ4qpjR
視窗主人又一次建議。自從它決定直接和子音對話後，幾個月未出現過的被操縱感又一次縈繞在她心頭。與看劇本時不同的是現在操縱者的侵略性大了許多，從前她還能生出反抗之心，現在卻只能乖乖按着它的心意，做好提線木偶的角色。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vL5PCG99
只是因為它提出的也是我想做的而已，只要我想，我還是能不被控制的。子音在心中安慰自己，又浮起一個念頭：剛才的想法就好像一個說服自己能控制毒癮的癮君子，明明已無力從泥沼中自救脫身，卻一次又一次認定一切盡在掌握中。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jctyHBKD
搖搖頭把令她灰心喪氣的想法趕出腦海，她還是一步步走近電腦。下一刻，在她沒有觸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漆黑一片的螢幕亮了起來。她嚇得慌忙後退，緊盯着它等待下一步發展。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Nytjgpkq
映入眼簾的是平平無奇的登入介面，用戶名稱是「謙」字的拼音，密碼欄是空白的，這十分合理。然而正當子音猜測阿謙會設定什麼密碼時，不合理的一幕發生了：欄位中自動輸入了十幾個字，登入成功。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OmDohd9t
在她的注視下，彷彿有了自我意識的機器仍在自動操作着，它打開了一個隱藏的資料夾，解鎖後裡面的是兩個同名為「子音」，分別是Excel和Word的檔案，還有一個名為「對話」的Word。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0XJxQiCC
姑娘的喉頭移動了一下，把看見檔案後生出的不祥預感和口水一起吞下肚，她伸出手按下滑鼠左鍵打開以她名字命名的Excel。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1vZzTLEF
無數格子將資料整齊排列，大至外貌、喜好，小至造就她性格的事件和她的小動作、習慣，全都彷彿百草櫃中的藥材，靜待它們的主人翻閱。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8EmW205T
「摸清所有人的行動軌跡」，原來指的是這樣嗎？把人當成觀察對象、遊戲裡的NPC，將他們的行為都總結成冷冰冰的數據。所以他能被眾人包圍時顯得遊刃有餘，在任何場合都能輕鬆掌握主導權。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dnYh4MPC
他們在他眼中從不是同類或者平等的存在，而是能一眼就看穿的低等生物，甚至只是毫無智慧可言，只會按照固定程序執行任務的機器。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hYoQzaA7
她暗戀多年的男生並不像他表面那般。認清了這點，子音突然失去打開剩下的兩個檔案的勇氣。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4hEj3eUH
真的要繼續下去嗎？難得糊塗，不如她就此收手，讓自己對阿謙的回憶停留在她發現真相以前的模樣。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YbzsGODc
她不想承認自己愛的男生每次都能在她需要時出現的原因是對方預測了意外的出現，卻只在能獲取好感時才現身。不想懷疑自己對他的愛意到底是不是他有心算計之下的結果。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P9cEYjLD
放棄還是繼續的想法在子音腦中左右拉扯着，視窗的存在就像迎面撥來的冰水讓她瞬間清醒。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WwInm2Fp
對呀，視窗主人的身份已經欲蓋彌彰了。性情怪異的他會照顧她的心情，配合她的自欺欺人嗎？既如此，倒不如搏一搏對方所說的，令視窗消失在她生命中的方法是否可行。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C1nvrXPk
害怕自己再想下去就會後悔，她快速地連續點開剩下的檔案。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U1WEo5JL
不出她所料，與她同名的Word中寫的是以前見過的劇本和觀察紀錄，「對話」中的則是幾天前出現的，能和她實時對話的文本。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g7Cb66be
能和她……實時對話？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wcW3cvnk
子音後知後覺地理解到文本的功能代表着什麼，因驚恐而滲出的汗讓她背脊涼颼颼的。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mMrXmpe0
像漿糊般的腦海無法思考，她的手卻下意識遵從視窗的新內容操作電腦。刪除文件，打開回收筒，清空，一套動作一氣呵成。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HTNM7GlU
時隔近十年，她的視野終於回復正常。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ItH5BOn5
她終於解脫了，在知道視窗主人是誰，有多麼可怖後。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yCJaJrRl
這個認知讓子音忍不住低笑出聲，表情像一個受一點刺激就會發瘋的瘋子。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cct4Er45
「看來是看不見了呢。」背後突然出現一把聲音，熟悉的聲線讓子音止住笑聲，臉色也變得蒼白。她猛地轉身，身後卻空空如也。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CpJCSda1
是幻覺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kUCmAliz
然而發現她動作的聲線主人疑惑地嗯了聲，打破了她的幻想。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topMqhMI
混亂的思緒有靈光閃過，姑娘拿出褲袋裡的手機，打開拍照功能對準身前的空氣。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bNLxg05m
散發着書卷氣的青年漂浮在空中，他意識到什麼，嘴角又勾起笑容。一如以前子音做出令他意外的事時的表情。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dZLAQSnt
舉着手機的姑娘顯然承受不住大起大落的心情，手機從她脫力的手中掉落，發出巨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