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間餐廳裡唯一的廚師。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Moax3fgh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這間開在暗巷裡的小店讓人吃飯的地方也不到 40 平方呎，店面也只能說是尚算整潔。連客人都是一些不是只懂得坐在位置上喊餓，就是乾脆連口都不願開，不停前後搖晃着身體的怪人。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hUGfrMYK
至於這間餐廳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我們店的店長是一隻怪物。不是指他的樣貌有多醜陋……老實說，以人類的標準來說，它長得很好看。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5N49pB7h
說不出是什麼顏色的頭髮微卷，比普通人更立體的五官，眼睛中是和頭髮一樣彷彿在流動的各種色彩。要是走在路上，應該會有不少人以為它是在模仿哪個動漫角色，然後要求合照吧。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JNH11kgd
要問我為什麼稱它為怪物，就是因為它的身體實在過於強悍，越過了為地球生物而設的界限。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PX9TCyEC
我曾見過它將老鼠藥當做看電視時的小吃，也曾見過它把自己和通電的電箱連接在一起。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FrHg70tp
被用工資的威脅，我也參與了幾次它所謂「死亡體驗」的行動。不出所料，無論是刀斬、槍擊甚至是爆炸都無法對它造成什麼實際傷害。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Z96DVznH
被迫着去殺死一個人的感覺，說真的，有點噁心。尤其當那個人怎麼樣都不會死去的時候，我根本不能從這過程中找到一點讓我興奮的感覺。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7NPv8ovO
不能主宰他人生命的殺戮，有什麼意思。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zmOGOE2T
被攻擊的時候，血會從它的傷口中湧出，它的身體也不會阻止刀刃把自己分成碎塊……可是那些血肉中流動着人類無法形容的顏色。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s5nrBwe1
在不明力量的干擾下，它的屍體不會慢慢腐爛，與大地融為一體。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Bpb1bClh
如此美妙神聖的過程，在怪物身上完全無法體現。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avhbNYAv
你能想像昨天才在你手下失去呼吸心跳的屍體，第二天就像沒事人一樣笑着和你打招呼這件事有多麼噁心嗎？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WDmmqtTk
一切能令生物死亡的情況對怪物來說不過是它身上添加的幾道傷疤，而且是不過數日就能癒合的程度。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NUpfggOs
想起這些年來看到的景象，我的喉嚨湧起一陣反胃感。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OaSxXANS
如果不是妻兒都住在這間店樓上的員工宿舍裡，我早就不幹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khZMhktc
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想在這怪物手下工作。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FrLPJMwq
可是想到在失去怪物庇護後的生活，我實在不敢踏出店門半步。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oEzJGTes
說到底，怪物雖然噁心了點，它對我和家人來說也是讓我們能繼續活在這世界上的恩人。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3htwCvuv
不是它的話，我早就不知被打了多少支毒針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gruhVfKr
「美女，過來一下嘛！」在我因為沒有工作而發了幾個小時呆後，店裡終於有了點別的聲音。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IYD1CyoA
聲音的來源是坐了兩個男人的位置，一個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另一個則是長了個流氓樣子。開口呼喝着的正是後者。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j81PHwZI
顯然不是在叫我這個大男人，於是我把目光放到站在角落，穿着黃衣連衣裙的姑娘身上。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jdB1Kopc
她是上個月新來的員工，和怪物好像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LZlpaWxq
在一個無雲，抬頭就能看到月亮和無數星星的晚上，她背着有自己大半個人高的背囊出現在店門外。和天空一樣漆黑中又泛着銀光的頭髮剪成利落的齊肩短髮，太陽一樣璀璨的眼睛在昏暗的巷子中彷彿發着光，和她的臉一樣美好的身材被緊緊包裹在超短的黃色吊帶裙和長袖襯衫中。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jzTzI2RF
剛出來招呼客人的怪物看到她，興奮得在臉頰上長了個眼睛。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iSmCg72h
也是她的到來，讓我不用再看到怪物那比直接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更讓人害怕的縫合技術。那些傷口在她的處理下，從爬滿怪物身體的蜈蚣群，變成每個針腳距離相當，接口也十分平整的痕跡。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Xd0yQc1m
雖說我是很感謝她的出現啦，不過能和怪物扎堆的人也正常不到那裡去。看，這不是又在無視客人了嘛。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LvkQguFd
「喂，美女，過來陪陪我們呀！有你的好處！」見姑娘還是站着沒有動的意思，男人從錢包裡抽了張鈔票，在空中叫狗似的揮呀揮。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HsUHYCea
難道他沒有發現整間店就只有他和他的同伴是像一個活人的嗎？這種完全無視周圍環境，眼裡只有女人的腦子，真想把它剖開來欣賞一下。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q9Dh2rLJ
雖說真剖開來的話應該和我以前見過的沒什麼不同就是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wJ3QHxV4
為免男人惱羞成怒，我還是開聲提醒算是同事的姑娘︰「十六，客人在叫你！」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ZGyPxgMt
不知是怎麼養成的習慣，她只對「十六」這個數字有反應。除怪物以外，任何人用不是這個數字的稱呼叫她，她都不會知道那是在叫自己。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kDBOttQq
「好的，主廚。」像是剛被按下開關的機械人，她邁步朝咒罵着的男人走去，只比臀部長一點的裙擺隨着她的走動而掀起。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7nzd2utPM
要是我不知道她和怪物擁有着差不多的本質的話，我應該也會和那個男人一起吹着口哨，眼睛盯着藏在裙擺下的風景不放了吧。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DwE5jmqI
現實是除了那兩個男人以外，整間餐廳都沒有人願意把頭從空碟中抬起來，毫不在乎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是美是醜。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V2RwmzQ7
「客人，有什麼需要呢？」十六一手拿着手掌大的筆記簿，一手拿着筆，語氣平淡地詢問。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HsdiPmBR
把十六叫過來的男人故作生氣地大力拍桌，吼得脖子都紅了︰「剛才叫你這麼久都不過來，當我是死的嗎？」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LBf1JGMC
接着，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猥瑣︰「不過嘛，妹妹你陪我一會兒，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怎麼樣？」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s0W9uXYk
回應他的不是看蟲子一樣看向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的十六，而是另一道把他的手從十六手腕上拉開的力道。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IUsXingM
是不知什麼時候從店長房裡出來了的怪物。它嘴角勾起微笑，眼角卻動也沒有動一下，就像是手藝不精的工匠製造出來的劣質人偶。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PIYl6e6u
我看了一眼門外，原來天已經黑透了。也是這男人運氣不好，怎麼就在怪物出來行動的時間鬧事呢？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FQa3vezf
好像聽見了骨裂的聲音，應該不是我的錯覺。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ASG1gP3T
對於怪物的力量，有幸見過它出手的我還是能說幾句的。別看它外表只是個瘦弱，甚至能說是病態的青年，那男人被它握着手腕，骨頭應該正承受着可怕的壓力。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jE24eTQS
「客人，我們到外面談一談？」怪物用着詢問的語氣，手上卻已經不容拒絕地要把男人從座位上拉起來，走出店門外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lFUOBva2
男人自然是要掙扎的，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怪物握着他的手都沒有一絲動搖。最後，他只能嘴上大聲嚷嚷︰「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放手！」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iuRnDbXw
怪物一點也沒有將男人的反抗放在眼內，自顧自地扭頭和十六交代說︰「黃，我出去一下哦！」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88TYMMkc
十六面上還是沒有表情，卻恭敬地朝怪物鞠躬。即使怪物叫的不是「十六」這個稱呼，她依然作出了回應︰「好的，店長。一路順風。」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GNt0wgzj
罵罵咧咧的男人被強行拉了出去，慌張地想跟着的同伴卻被攔住。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34wL5TOS
十六那漂亮但是缺少情緒的眼直盯着比同伴明顯畏縮不少的男人，語氣平淡︰「客人，離開前必須食用店內提供的食物。」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XjngcbNU
「什……什麼！你們把我朋友捉走了，還要我坐下來吃飯？」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ACZCBhPA
雖然怕得要死，他對着女人火氣倒是挺足的。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pg07NxfY
可惜，十六可是連我也不敢招惹的女人呀。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Pp2DWcaL
不意外地，他很快就在十六面前變成了隻紙糊老虎，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十六隨便上一點花生米之類的免費小吃。我也就隨手抓了把花生米放在櫃檯上，讓十六遞過去。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qwXRpTYW
男人顯然是想快點出去找他的同伴，伸手抓了十幾粒花生米胡亂咀嚼着。他的嘴動了沒有幾下，速度就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G1p2raND
慢慢地，他的眼睛中失去了光芒，機械地重複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地往嘴裡送、咬碎、吞下的動作。那碟花生米很快就被他清光了，他確認了幾次碟子上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甚至舔乾淨了殘留在碟子上的碎屑，就按着自己的胃，嘴裡喃喃︰「好餓，我好餓呀……」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P4C8yWIn
坐在餐廳裡的傻子又多了一個，真是可喜可慶。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MOWBE3ad
在男人進食的過程中，怪物回來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EOPyRoGz
它那身五彩斑斕的西裝上染上了一塊塊紅色，一眼看去的時候可能會誤以為是本來就有的花紋。熟悉的腥味衝進了我的鼻腔，提醒我那新添的「花紋」到底是什麼玩意。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eI5ERM0T
站在怪物身旁的十六只看到它被血濺了滿手滿臉。於是她從胸前的口袋中抽出手帕，熟練地擦乾淨怪物身上的污漬，又拿出針線準備縫上新出現的傷口。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ThXVbvty
「店長又亂吃東西了。」她語氣篤定。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KZTVZtWd
赤手空拳的男人可沒本事在怪物的身上留下傷痕，這些傷口應該是因為怪物剛才又吃了什麼人類一輩子只能吃一次的東西了。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gChsIMfg
十六沒有為怪物進行麻醉，它對在自己身體上穿梭的針卻毫無反應。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AexdSnhu
連痛覺都沒有的傢伙，體會不到生存的痛苦，又怎麼發現它的美好？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owgqrH95
真不知道他還活着做什麼。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rfpEMg9c
可能是聽到我內心的嘲笑，怪物把目光轉到廚房的方向，沒有說什麼。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S5tzS4gZ
十六三下五除二地把傷口都縫好，針腳工整漂亮。她把針線包收回裙子的口袋裡，打量一下怪物的衣服，囑咐道︰「店長快把衣服換了，我會盡快清洗。」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Tbh7sx0X
怪物點點頭，向十六展露的笑容比剛才要真誠許多。他向我走來，語氣溫柔︰「人類，還不工作嗎？」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YniuyqjE
休息時間結束。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bEk7jZKl
我轉身走回廚房，處理剛到店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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