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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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拾荒者先生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將牛奶史萊姆放在了桌子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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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嚕庫啊，你，果然只是懶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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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到名的咪嚕庫看上去沒有反應，依舊慵懶地搖晃著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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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換個話題。我們接下來要去米諾斯城，我打算在那邊採購幾頭乳牛。你知道那可是富含魔力，新鮮又美味的牛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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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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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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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說完這句充滿誘惑的話語，牛奶史萊姆頭上兩隻可愛的小角忽然開始大幅度地抖動。這讓拾荒者先生終於確定了這個新生兒不是沒有智慧，單純地只是平時懶得對自己說的話作出反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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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硬要說的話原型算是牛才對，這表現出來的個性怎麼跟隻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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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可愛就是正義，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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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咪嚕庫興奮地擺動身體的模樣，雷爾特不禁傻笑起來，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隨後他擦了一下嘴邊流下的口水，接著打開系統，打算完善自己的浮空島建設計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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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米曼魯表示沒辦法將自己心愛的牛隻轉讓給雷爾特，不過這位牛角族的老先生卻是熱情地為他指引了一條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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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角族的大本營──米諾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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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伯羅奔尼撒城相仿，那座城邦以畜牧業這第一級產業作為自身經濟發展的主要來源。據說那裡的居民多半會將養殖作為自己的職業，尤其以牛隻的畜養最為熱門，每年都會有約近百萬的牛隻在當地的市場上被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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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前世在結束對鮮血魔女的討伐以後，雷爾特在克里特區域四處亂轉的期間倒也有到訪那座城邦的經歷。只是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剛成立了公會的菜雞，距離拿到這座艾歐尼薩姆的日子還很遙遠，所以並沒有特別關注到這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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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雷爾特小哥你想買奶牛的話，我敢保證沒有地方會比那裡更好了，而且種類豐富，任君挑選，哦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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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牧場主的原話，而且對方說完居然還親切地交給他一封自己手寫的介紹信。讓他可以去拜訪自己以前經常合作的對象，以免遭到不肖商家的訛騙，這讓拾荒者先生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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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雖然浮空島要重新建設這件事一開始覺得挺絕望的，但是現在想想也不失為一種樂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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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建設計畫書上列出了一排排需求清單，雷爾特忍不住心情愉悅地笑了出聲。只是繼續寫著寫著，忽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原本上揚的嘴角逐漸下垂，在系統面板上振筆疾書的手指也跟著停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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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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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沉默半响，隨即還是關掉系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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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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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艾妮絲的恢復進度遠比預想中要來得迅速，儘管『隱沒於月』的枷鎖緊縛住她的身體三年左右，不過它似乎還沒來得及在少女的體內留下難以抹滅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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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法師小姐事後仔細地檢查了一番，也並沒有找到任何殘餘的痕跡。或許這正是那位母親在最後消散前所準備出來的禮物──好在拾荒者先生強行插手編纂這故事的結局，沒打算讓這種充滿遺憾的情節真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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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情便沒有兩人需要操心的地方。畢竟伯羅奔尼撒城本身就是一座機能完善的城邦，事件後續引發的不良影響自然會隨著當地有能的領主被逐漸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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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羅奔尼撒之殤』這起悲劇不再會因那名喜愛魔法的少女而發生，雷爾特成功地改變了這一結果，終於完滿自己過去產生的一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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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踏上旅程明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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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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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感覺像是有哪裡落下了什麼一般，心中沒有事情順利解決的痛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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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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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要說自己有哪裡還是難以放下心來的話，果然還是那名將責任恪守於心中，卻又希望擁有自己夢想的少女──希雅妮絲‧伯羅奔尼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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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城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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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雅妮絲能夠認清並且承擔起肩上的責任確實是件好事，畢竟一個安定祥和的社會能夠得以存在，多半離不開當中的權力者所具備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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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拾荒者先生的角度來說，他當然是想要看見少女這麼一名符合自己的價值觀，願意履行義務的「好貴族」出現，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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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對她來說，還是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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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應該只有責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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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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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艾妮絲的問題有作為「問題」去解決的必要性存在，可希雅妮絲想要「追尋夢想」的這件事，顯然不能被視為一個「必須」去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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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個人對於精神的追求在他看來是有必要的，然而他畢竟從來都不是一名貴族或是相應的權力者，難以站在同等的立場對希雅妮絲的意志多加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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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確實由衷地希望，那名少女能夠在恪守責任之餘，找到足以填充自己心靈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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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想是這麼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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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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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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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思考著是否有個足以解決這個心理疙瘩的可行方法時，自己的房門突兀地被敲響，雷爾特不禁疑惑地走過去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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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外面的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那隻銀髮蘿莉，反而是面容肅穆的金髮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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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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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特先生，如果現在方便的話，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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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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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的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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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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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夏夜的涼風有助於幫助思緒更加清醒，希伯雷與雷爾特移步到了宅邸的外頭，打算在這裡接續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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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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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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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清冷的月色之下，兩個男人互相對視卻默不作聲，這場面看上去要說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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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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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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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雷率先開口，然而說出的內容仍舊讓雷爾特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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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並非我的本意，只是我還在思考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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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倒是沒關係，您慢慢想，反正我也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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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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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整理著腦海中的思緒，過了一會兒，希伯雷才緩緩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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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找雷爾特先生，其實是關於我兩個女兒的事情，有些相處上的問題想要請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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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跟兩個女兒的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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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到一半突然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雷爾特不禁眨了眨眼睛，試探性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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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在下記得您膝下應該是一兒一女才對，請問兩個女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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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我正在事故發生地巡視建築復原進度的時候，正好看見希雅扮成她本來或許會有的模樣與你一同在商業區附近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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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在下發誓絕對會將這個秘密帶進墳裡，請不要把在下拖出去城外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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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跪道歉一套行雲流水，在自己的小命面前，拾荒者先生毫不猶豫地放下了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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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要完蛋了，居然被城主大人抓了個現行，這下別說是繼續旅行了，自己還能看見明天的日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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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復工現場那邊要不是少城主領在前方自己好像不太可能走過去啊，難道她早就知道按她父親的性格他一定會待在那裡嗎？當時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呢？不愧是完美貴族！大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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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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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雷爾特邊道歉的同時還邊後退了好幾十步，保持在一個絕對能夠逃跑的距離。這下子輪到希伯雷困惑地看向他，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他這麼做的理由，淡然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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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此事說出來並非是為了隱晦地脅迫，而是為了取得共識。我先前就說過，那孩子看起來很信任你。既然這是她的選擇，那麼我願意相信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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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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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請起來吧，無論是從道義還是利益來說，我個人都不可能決定在這裡將你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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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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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利益兩個字脫口而出，對於貴族有著（負面）了解的拾荒者先生這才放下心來，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以神奇的速度在一秒內重新站起來復歸到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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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城主先生不愧是作為一城的掌舵者，他絲毫不受干擾地將話題繼續推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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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雷爾特先生是否還記得前幾天，我的妻子曾經藉你向我轉達的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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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啊，是的，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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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個場合，拾荒者先生不禁尷尬地搔了搔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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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只是普通地傳達思念倒也不會讓他感到尷尬，然而神使女士想要傳達的可不只是思念而已，她甚至開口的當下就是要為她的兩個乖女兒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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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真是的！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會照顧孩子呢！」、「關愛不夠啊！這是關愛不夠！」帶有強烈譴責性的話語不斷自神使女士的唇中吐出，讓他對於要不要如實轉達實在是感到有些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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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拾荒者先生再怎麼不在意這種身份上的顧忌，倒也沒真的能夠不忌諱到當面非議一名貴族的地步──雖然最後他還是一字不落，將神使女士的不忿全部轉達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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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當時我不是故意要用很嚴厲的言詞來指責您，只是您的妻子看上去確實是相當的，呃，怒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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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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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雷搖了搖頭，看上去並不介意，接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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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明白我不是一名合格的父親，所以我才想要向你請益，該怎麼做才能夠融洽地與孩子們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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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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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忍不住聯想到了什麼，表情微妙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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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小姐可不是我的女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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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兩位無論從長相或是互動來說都不太有父女的感覺，只是這跟我想請教的問題有聯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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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但您不是想要向我請教養兒育女的建議嗎？可是我是單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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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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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到雷爾特的癥結點，希伯雷沉吟片刻，才接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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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並非為人父母，但也不妨礙你擁有讓孩子們敞開心扉的『才能』這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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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應該不算才能吧，我也只是很平常地在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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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感覺不到，但是希雅她其實不是一個會輕易把自己的內心話表達出來的孩子，更別說是將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坦白。所以雷爾特先生，你可以儘管相信自己在這方面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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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這樣，那我就收下這個稱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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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只是意外而已，還是以相當不妙的形式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意外。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雷爾特下定決心要將這件事死守進墳墓裡，哪怕死後化作亡靈也絕對不會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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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認為我應該多加關照孩子們的感受，只是慚愧的是，我仍舊不太懂得應該要怎麼去關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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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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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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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希伯雷坦然自己心中的困惑，雷爾特這才調整好情緒，認真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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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以您兩位女兒的聰穎，只要抱著真心來去關懷，我想她們都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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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期的關心是維繫親子之情的必要，這個道理我並非不明白，雖然可能不及一般家庭頻繁，但我自認為是沒有少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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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雷說到這裡，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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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只是這樣的話，我似乎還是觸及不到那兩個孩子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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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她們的內心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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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長的過程中遇上瓶頸可謂理所當然，但是並非每個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要尋求幫助。給予孩子獨立成長的空間是很重要的，城主先生認真地如此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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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他從前跟自己父親的相處一樣：遇上難題自行思考，如果無法解決就尋求他人的意見，還是沒辦法就向他人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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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父母的意志多加干擾，如此一來孩子才能夠獨立成人，希伯雷正是將自己的這份成長經驗複製到對待他兩個女兒的態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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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看來，人與人之間並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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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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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繼承了妻子的感性嗎？希伯雷並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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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不再像是小時候一樣自然地坦白自己內心的想法，在培養出她們自主性的同時，似乎也間接封閉了她們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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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聽見雅蕾妮的抱怨，他甚至沒有清楚地意識到希艾妮絲原來承受這樣莫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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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誠實面對自己情感的孩子尚且如此，那麼──希雅妮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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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那孩子以往總是不用讓自己多加操心，然而她近來的表現，讓他發現事實或許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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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我懂了，您這是想要深度交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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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希望能夠向你請教這方面的訣竅，來向她們表示我這個父親也可以分擔她們的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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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雙手抱胸，理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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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他看來，伯羅奔尼撒家的家庭氛圍還算不錯。不僅是兩姊妹言行之間對於她們父親可見的推崇，現在看起來，城主確實只是在情感的表達上木訥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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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他還願意為他的女兒放下身段，主動向明面身份上是僕從的對象請益來改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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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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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許是一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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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心中的那個疙瘩，拾荒者先生認真地提出了他的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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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所見，您的兩個女兒其實都很明事理，也因此她們不會『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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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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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任性。我認為兩位小姐作為貴族都很優秀，因為她們懂得不讓自己的『情緒』凌駕在應該背負的責任之上，時時保持理性追隨正確的選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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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頓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組織出一句自己覺得相對貼切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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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好像對於任何偏離自己責任的想法，都視作了一種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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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不該考慮責任以外的事物；貴族應該要以自己的義務最為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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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帶給拾荒者先生的感受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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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希艾妮絲想要表現貴族應有的態度，刻意壓制自己容易觸動的感性；還是希雅妮絲為了身上的責任，刻意壓抑自己心中誕生的追求。這在拾荒者先生看來，都已經有些走火入魔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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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與其說是她們犧牲了自己的意志，倒不如說是她們將貴族的精神徹底融入了自己的意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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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情感上的抑制作為一名優秀的貴族而言真的不可避免，但是忽視自身內心的感受，以至於都已經影響到生活而不自知，拾荒者先生不認為繼續下去會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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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表現得成熟理智，她們畢竟都還是處在青春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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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那兩個孩子覺得，說出自己內心的煩憂，也是一件任性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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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吧，至少在我看來，她們都盡量不想要給您添麻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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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看來我在她們眼中，是一名相當不近人情的父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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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是您所想的那樣，不過從結果來說，她們確實沒辦法輕易地吐出自己的煩惱。那麼這種時候，就輪到您必須主動積極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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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極一點，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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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將您想要為她們分擔煩憂的這份想法傳達出去，主動表現出自己願意支持她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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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不過具體來說，我應該能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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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是像您上次跟我們探討責任歸屬的場合類似，向兩位小姐開誠布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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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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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沒有您想得那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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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建議十分簡潔扼要，這件事情本就沒有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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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煩憂都是出於對肩上責任的重視，進而忽略掉自己的感受。像這樣不自愛的孩子，就像神使女士說的，只是來自父母的關愛不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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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希伯雷城主是一名冷漠的貴族，完全不重視家庭的話，那麼這個問題或許會因此複雜化。但是因為他跟一般家庭的父親沒有兩樣，所以它能夠被簡單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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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父親表達出願意支持自己的態度，想來少城主也能稍微透露點自己的想法，雷爾特愉快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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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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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希伯雷一副有些猶疑的態度，雷爾特思考了一下，然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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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過去都是如何關心兩位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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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共同用餐這類的空閒時間，稍微詢問她們的近況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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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主動詢問她們遇上什麼困難嗎？我的意思是，直截了當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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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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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個預料之中的回答，雷爾特不禁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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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怪不得兩位小姐了，畢竟您不僅沒有直奔主題，加上您平時表現得實在太過嚴肅。即便她們內心明白自己的父親不是一個不講情理的人，但是貴族是一個十分講究察言觀色的群體。她們自然不可能會在這種情境下，還吐出自己認為『任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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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雷思考片刻，頓時理解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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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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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會，只要建議對您有所幫助就好，我個人很樂見家庭相處和諧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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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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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有什麼擔心的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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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我表明自己的態度後，她們仍舊不願意向我敞開內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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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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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露出笑容，肯定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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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們都不是那樣，任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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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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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表達願意支持孩子的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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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爾特離去以後，希伯雷仍舊站在莊園的草坪上，仔細地反鄒這句話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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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這就是她一直不願跟我明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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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雅妮絲無意間洩露地那聲呢喃，這名父親終於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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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將自己的命運交託在貴族的身上，作為他們給予這份力量的回報，貴族必定得犧牲個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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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其他同被稱作「貴族」的人們如何肆意妄為，伯羅奔尼撒家向來不以為意，只以自己先祖傳承下來的這份信念來化育後人。想必希雅妮絲也是這麼認為，畢竟她從一開始，就以「希德‧伯羅奔尼撒」之名活躍在貴族的社交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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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是為了現實不得不做出的妥協，卻也同時是他這名父親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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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果然只有局外人才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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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光滑的銀面反射出臉上深邃的輪廓。自從他的妻子寄宿在劍上以後，這把劍刃在月色之下似乎顯得更加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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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凝視著自己這張嚴肅的臉龐，希伯雷一邊在腦海裡回憶這幾天以來看見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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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確實是不夠關心她們，雅蕾妮，妳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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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作為補償，他得給予她們一段真正可以「任性」的時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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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個合適的機會，剛好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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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雷在心中做出決定的同時，劍刃似乎感到欣喜般地閃爍著月華的銀輝。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SKa1FAk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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