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輕輕推開，即使再小心萬分，仍不免發出些聲響。門外鳥鳴啾啾，陽光透過門扉灑落一片鵝黃色，明亮了整個陰暗的房間。花草樹木的香氛伴隨著絲絲飯菜香氣，帶來一室生意。
「莫莫，別睡了。」尹卿瑒繞過屏風，先撿起因某人睡相不佳而踢到地板的枕頭，再走到床邊，拍拍上頭隆起一山鼓包。
鼓包動了動，卻是整坨往床裡面滾。
尹卿瑒扯住被角，嘗試要把人拖出來，「莫莫。」他無奈地喚，完全拉不動棉被呀，全都被壓得死死的。
「再一柱香……再一柱香。」尹宇莫的聲音從鼓包中傳出，因為隔了層厚被子，聽起來有些悶。
尹卿瑒嘆口氣，停頓半刻，忽然開口：「你不起來便罷，不如說說你昨晚去哪了？」
鼓包沉默三秒，驀然掀開。尹宇莫以手代梳順了順頭髮，稍微撫平單衣褶皺，「我起來了。」他跪坐在床上，正色表示。
「很好，那就起來洗漱吧。」尹卿瑒淡淡地點頭，揮手讓侍女進來。
早在門外候著的侍女們個個都憋著笑，若不是主人親自來喊，小主人總愛睡到大中午，還讓人不必準備早膳；要是主人過來，不用多久人就乖乖起床了。兩位主子都待她們不錯，但還是小主人平易近人些，在下人間頗有不錯的聲譽。
她們按照順序進入，端熱水盆的、拿著布巾侍候洗臉的、捧茶漱口的……在她們給尹宇莫更衣時，他一度打起瞌睡，仍是站得直挺挺的，倒是不算難侍候，不過就臉也掛上和主子同款無奈。
尹宇莫懵到尹卿瑒都動手給他挾起菜來，才猛然清醒，佳餚早已備妥，熱騰騰地冒著熱氣。簡樸的五菜一湯和茶凍甜品，份量也是剛好的兩人份。
他搔搔頰，偷偷瞄了大哥一眼，看不太出有何不對，只隱約感覺大哥有些擔憂。
面對安靜的氛圍，尹宇莫不自在地放下筷子，「大哥，你一早喊醒我所為何事？今日不上朝嗎？」他大哥那是越不說話越有問題，反正都把早膳佈在他房裡了，今日這事不可能不說。
「食不言。」尹卿瑒漫不經心地回道，適量的白米飯搭上剛好的配菜，精準掌握每一口的份量，肉眼幾乎看不出大小有何差異，給尹宇莫看得是心裡越發越沒底。
尹宇莫苦在心裡，早知道大哥方才問時就答了，也不至於好好一頓飯吃得這麼痛苦。
他吃一口咬一陣筷子，邊吃邊想，「……我買東西有記得付錢，付正常的價格。」嗯，他也沒有亂買東西。
「嗯。」尹卿瑒手上沒停，挾了塊肉到自己碗裡。
「我坑了個道士，因為他總是唬弄人，騙了很多錢財。」尹宇莫自首，不過那道長風評極差是確實的，他逛過的幾個攤販子都要他小心，「坑的二百文都分給大夥兒了。」
「不錯。」尹卿瑒這會兒把肉挾尹宇莫碗裡，似乎贊同自家弟弟行為，但卻又添了一堆他不愛吃的香菜上去。
尹宇莫低頭看看碗裡滿起的香菜，欲哭無淚，這說的也不對啊？總不會是他買糖葫蘆給小孩兒們吃吧，這沒啥大問題呀？
尹卿瑒一碗已見底，他放下碗筷取來新的，伸手拿了勺子，開始舀著湯。尹宇莫還有大半碗飯，和堆滿香菜的紅燒肉。
「不會是我去逛青樓的事兒吧？」尹宇莫左思右想，就只剩下這個選項了，再不是他也頭疼。
不過明明沒人跟著，大哥是怎麼知道他溜去青樓了？
尹卿瑒舀湯的手頓住，終於抬頭直視尹宇莫，「……莫莫長大了，還會去找女人了。」他喃喃地唸叨，唸叨著還要繼續舀湯，明明一樣沒什麼表情的臉，尹宇莫卻感覺大哥有些落寞。
「沒，沒找成。」尹宇莫回想起昨晚扒完衣服就跑的行徑。大意了，忘記討分紅。
尹卿瑒聞言，把湯碗放到弟弟手邊，轉頭再給自己舀一碗，「沒找成？」他重複他的話反問。
「嗯……有點複雜。」把自己扮了一回賣身的妓這事，說出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尹宇莫下意識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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