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 真相微明 (二)

祭奠完華成後，華芊蓮原以為就要直接回府，卻不想這路線像是朝著東市方向駛去，接著在入口處停下。

因著節慶緣故，市中往來的人似比尋常時候還多上許多，衛晨希一向討厭人擠人，此番怎反倒帶著她往人堆裡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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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回去嗎？"

華芊蓮不禁狐疑地用眼神詢問同在車上卻一臉理所當然的衛晨希。

倘若有人認出她來……定又會暗中非議。

"難得出來一趟，不如逛逛再回去，妳不從小最喜熱鬧的嗎？"

衛晨希俐索地下了轎，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示意她跟著自己一同行動：

"有本王在，別走散了。"

華芊蓮還不及反應，他一伸手握緊她的，師徒二人便這樣牽著手步入了熙來攘往的市集中。

如今她已過了二八年華，上一回被他這樣牽著走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往事兒了！許是照顧她的情緒，總覺得他今日特別溫柔，加之她的手小，很容易便被包覆在了衛晨希一雙大手中。

他內力深厚，掌心所透出的溫度在人群中更顯炙熱，華芊蓮只覺得臉上ㄧ紅，想著似是不妥要抽手，可又貪戀這片刻的親近。她心中悸動之際，不巧迎面撞上了一群出來遊樂散心的禧春樓姑娘們，一會兒工夫便魚貫地將衛晨希包圍到了中間，二人的手也這麼散了。

"王爺，您許久未來咱樓裡捧場了，大家都好想您的！"

"是啊王爺，您若再不來，怕是都要把咱們給忘了！"

那些姑娘們各個柔情似水的環繞在衛晨希身側，嬌嗔著。

衛晨希無瑕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風流道：

"本王不巧近日事多，等過些日子得空了，肯定會再去看看妳們，不教妳們孤單。"

此話一出樂得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連連，華芊蓮卻只覺心頭一緊，他的身邊從不缺少風情萬種的女人，然而自己於他，終究不是其一。

她心悅他，從來不是徒弟對師父的敬愛，也不是孩童對長輩的崇拜，打他們初相識起，她的心中便冒出了芽，隨著時間越發茁壯。

此刻見其中一名風情萬種的姑娘順勢勾住了衛晨希的手臂，如入無人之境，華芊蓮在一旁忍不住雙手叉腰，大聲清了清喉嚨，這才引起注意。

"唉呀！妳可是那日彈箏教訓王員外的女子？"

其中一名姑娘認出了她，趕忙上前問道，十分熱情。

"我們才納悶著那日官爺們怎麼會來的如此及時，原來妳是王爺的人！"

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華芊蓮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搖了搖頭苦笑著回道：

"那日是我衝動了，平白連累了禧春樓被砸，還得給各位姊姊道歉才是。"

"哪兒的話，該是我們向你道謝，替我們出了好大一口惡氣！"

華芊蓮被對方如此誠懇地道謝，心中不免有些汗顏，當初說穿了敢那樣大膽其實也是賭了一把。不賭其他，就賭衛晨希在她外出時肯定會派人跟著，若是自己真的有個什麼萬一，還能反過來利用。

這不，此刻他們身後遠遠地還跟著萬里和幾名便衣侍衛呢。

她瞄了一眼人在前方，站得挺拔的衛晨希，只見他挑眉一笑，妥妥『早在本王意料之中』的樣子，華芊蓮頓時覺得後悔，她的小心思這不都被他給拿捏得死死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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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了禧春樓一行人，師徒倆並肩走著，許是有衛晨希在自己身邊，一路上無人敢再風言風語。

華芊蓮在一販賣花簪的攤前停下，佯裝挑著首飾，雖未看著衛晨希，卻認真地對他說道：

"沈青是我的人，師父莫要動她。" 背景人聲嘈雜，但她知道他聽得清楚。

自己光是出個門兒都能差人盯著，更遑論府中？自然處處是衛晨希的眼線，她雖覺得太過，可自己一向行事坦蕩，倒也沒什麼要瞞著他的。

她知道，許多事不是他不知，而是他默許。

"只要她安守分際，本王便不殺她。"

衛晨希轉了轉手中的玉骨扇道，隨即俯身挑了一把桔梗花樣的金簪，順手便替華芊蓮戴上：

"這個好看，就它吧！"

用輕快的語氣說著讓人顫慄的話語，衛晨希便是這樣難以捉摸的性子。

二人又逛了大半會兒，衛晨希隨手給她添置了好些東西，而後在一茶樓坐下，等著稍晚的花燈遊行。

"妳怕是不止這一件事，還有呢？"

華芊蓮不禁瞇起眼，知曉他明知故問。3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fGhmWbLR
也許是這一天下來玩得高興，讓她感覺與衛晨希又親近了些，不知那兒來的膽子說道：

"這可是您自個兒說的，我若真問了，不許生氣。"

他啜飲了一口杯中物，微頷首："說。"

她以指蘸了蘸茶，在桌上寫下了一個玉字，衛晨希見了，眼神瞬間冷了下去，未曾想這丫頭竟真敢過問玉璽之事，便索性試探道：

"若本王真有那個心思，妳當如何？"

"你不會！" 華芊蓮幾乎是反射性連敬語都顧不上地脫口而出。

衛晨希端詳著她的眉宇微皺，小嘴微張，激動又不由分說地替自己辯白的樣子倒有些可愛。

"那日在祠堂裡的沈墨確實來偷，可東西從來就不在本王這兒。"

華芊蓮聞言，雖與沈青所述有所出入，可眼下她選擇相信衛晨希，即便他再怎麼權勢滔天，她相信謀逆叛主之事.…..他不會的。

原以為他會再多解釋些什麼，不料三兩句便算完了，華芊蓮知道自己今日擅問朝事政事實屬唐突，是他難得縱容，便壓抑下急欲詢問的弒君案的衝動不再追探，只靜靜地看向茶樓窗外入夜後開始盛放的煙花。

愛元宵三五風光，月色嬋娟，燈火輝煌。3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kOfI67lg
月滿冰輪，燈燒陸海，人踏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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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放孔明燈？"

衛晨希話鋒一轉，用扇柄指了指樓下不遠處的店家道。

華芊蓮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肆意的過節，便暫時放下心事，興沖沖地去準備點燈。

人來人往的大道旁，他們師徒二人共寫一紙天燈，面對面站著，將心願分別寫在兩側。

"寫些什麼好呢？" 她嘀咕著，反覆思量後提筆清麗地寫下簡單兩行字：

『年年有今日，歲歲與君同。』

"寫了什麼？本王瞧瞧。"

衛晨希就要探頭去看，惹得華芊蓮一陣羞赧驚慌，趕緊用身子護著自己那一面，嗔道：

"不許看！否則願望實現不了！"

衛晨希見狀輕笑幾聲，也不再堅持，接著在燈上很快寫畢後，便讓華芊蓮將天燈點上，順著江岸緩緩升起，與其他人的天燈一同飛上了天。

夜空中滿天孔明燈映襯著街上整排整排的花燈籠，一時間整個京城紅白交錯地炫亮如白晝般，好不夢幻。

華芊蓮拉長脖子拼命往自己剛放出的方向看去，想知道衛晨希寫了什麼，而他只靜靜望著她的側臉，曾幾何時她已不再只是從前那個老跟著自己的黃口小兒...。

此時一陣春風輕拂而來，吹得燈們轉呀轉，她看見了遠遠的燈上他所寫的不過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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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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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微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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