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 黑水之禍 (二)

公爺府失火之事很快便傳得滿城皆知，官府也派人加入打火行列，可火勢過大，當天傍晚足足燒了兩個時辰才將其撲滅，府裡大半付之一炬。消息很快地在貴族圈內傳開來，大家不免俗地又想起了華芊蓮曾經的名號——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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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縣令王大人求見，說有事與您商議。" 萬里快步跟在衛晨希後頭秉道。

"叫他回去，有甚麼事改日再說。" 衛晨希甫處理完宮中瑣事便沉著臉趕了回來，一進門什麼事都不顧就往華芊蓮所在的東院暗香閣去。

到閣中，見華芊蓮穿著單薄坐在塌前，身披鵝黃色的絨毛披肩，一頭烏亮如綢緞的長髮隨意散在兩側肩上，映著燭光粼粼，光著雙腳在暖爐前晃呀晃的，看上去沒有大礙。

"師父？您怎麼...啊！幹甚麼？！"

也不等人反應，衛晨希上前就將華芊蓮撈起，仔細確認她身上有沒有燒燙傷的痕跡。掠過她的右臂時，華芊蓮吃痛一聲，才發現一處約莫二吋的刀傷，他的臉色更沉了。

"縱火者呢？"

"讓他給跑了，沒有看清，只落下了這個。" 華芊蓮自盒中取出對方所使用的暗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衛晨希的反應。

衛晨希掃過一眼刀身，卻依舊斥道：

"妳該慶幸這次刃上沒有淬毒，為何不聽話？"

見他避重就輕，華芊蓮再也忍不住情緒激動道：

"您明知道這和當初宮宴上那名刺客的刀器一模一樣！殺了哥哥不夠，如今還一把火燒了我們家，真正的兇手至今仍逍遙法外！我不懂大理寺為何不繼續查下去？您為何不讓人繼續查下去！"

原是沒了家人，如今連家這念想也沒了……華芊蓮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何謂孤身一人、何謂孑然一身。

"不是本王不查，是不能再查！"

意識到自己險些失態，衛晨希深吸了口氣，良久後才開口道："朝堂之上，許多事情都非如表面所見，妳只需要顧好自己，其他的毋須過問，也不該過問。"

"那麼民生呢？西縣黑水一事，您是否早就知情？"

面對自己的質問，衛晨希沒有否認，華芊蓮感覺心涼了一半："陳王所為，傷了多少百姓？您怎麼能如此包庇、還與他這種人有所勾結.….."

許是錯覺，衛晨希眸中似是瞬過了一絲失落，但隨即笑道：

"看來是平日裡將妳寵慣了，本王一人之下，甚麼時候輪到妳來教本王做事？"

華芊蓮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一直以來在她眼裡，他都是以師父的身分陪伴在側，而不是冷酷淡漠的德親王，可如今她忽然發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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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師父請回吧。"

二人間的談話，就在濛濛夜色中不愉快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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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好幾日，師徒倆都沒有再說過話，二人像王不見王般，惹得王府裡的下人們尷尬不已。再這麼冷戰下去，空氣怕是都要結出霜了。

"小姐當真還在生王爺的氣嗎？" 萬里在廊上碰見禾穗，無奈拉至一旁問道。

今日午膳雖然二人總算同桌吃飯，可華芊蓮吃沒幾口便以身子不適為由早早離席，衛晨希也未放在心上似的，看都沒看一眼。

"主兒的脾氣倔得像頭牛！" 禾穗不禁抱怨："王爺也真是的，也不哄哄。"

"這事兒怎麼能怪王爺呢？" 萬里忍不住反駁道。

"王爺大人有大量，何須如此一般見識？" 禾穗雙手叉腰，很是替自己主子抱不平。

"哎！不跟妳說了，王縣令今個兒來找王爺議事，這會兒該到了。" 萬里知道說不過禾穗，擺了擺手便快步往書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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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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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有何要緊事？需這麼三番兩次的來找本王。"

"王爺，這是小的一點心意。" 縣令王安將一裝滿黃金元寶的長盒遞上。

"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錢財，還會稀罕你的黃金？" 衛晨希絲毫不感興趣道。

"小的知道，今個兒特意還準備了一份禮物贈與王爺！"

他隨即招了招手讓隨從搬了盆插著大黃牡丹的描金琺瑯彩花器，看上去晶瑩剔透、雍容華貴。王安笑得更加諂媚：

"知道王爺素日裡喜歡收集珍稀玩意兒，這個琺瑯瓷是小的特地從南國尋得，作工精細出挑，想著您一定會喜歡。"

衛晨希淡淡掃過一眼道："不錯，是挺細緻。不過無功不受祿阿，王大人這麼給本王獻殷勤，所為何事？"

"王爺是個爽快人兒，那小的便直說了。" 王安收斂起幾分神色，怯怯道：

"小的聽聞最近戶部開始在調查西縣黑水一事，您也知道我們王家只是一介小小米商，此番作為也算順應市場需求，您看...是不是能通融通融，請戶部幾位大人高抬貴手？"

聞言，衛晨希冷笑道："因著這事兒，西縣農地將因汙染欠收，致使各地米價高漲。本王還以為是誰呢？原來就是你們王家故意放出的風聲，可真是會把握時機發災難財啊。"

"哎喲...王爺，商人愛財、天經地義阿！小的也沒料到這黑水會和陳王大人有關哪，拜託您幫幫小的，小的願替您做牛做馬、赴湯蹈火！"

面對王安不停的懇求，衛晨希有些煩躁，拿起手邊的茶杯啜飲了幾口 ---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

"行了，本王自會看著辦，你回去吧。"

"是是是，那麼就有勞王爺了，小的感激不盡！" 有了德親王的答覆，王安連忙行了好幾個大禮，像是放下心地離開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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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安走後，萬里才開口問道："王爺，如今這王大人親自送上門來，還帶了罪證，您看是否...？"

"不急，依王家兄弟倆的性子怕是不會收斂，屆時再一併收拾也不遲。"

衛晨希揉了揉眉心，隨後像想起什麼般看了看外頭，幾番不見那丫頭的蹤影，明顯還在跟他賭氣。

"她人呢？"

萬里先是一楞，才意會過來衛晨希說的是華芊蓮，連忙應道：

"小姐方才出門去了，可沒交代去哪兒。"

"派人跟著，不許有閃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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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之禍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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